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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被火整自闭了 ...

  •   ‘你的任务是找到战场上值得你出手的目标。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任务指令,但是,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有多么糟糕,这样的指令比较适合你。与其让问题发酵到难以解决的地步,不如趁现在还有喘息之机解决它。’

      天城记得,这是凯尔希医生在出发前和他说的话。但是这句话的深意是他在之后才感受到的。

      他是后来才隐约知道——他那自以为不错的伪装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洞悉得彻底。她的论断毫无差错,只差了解这匪夷所思的经过就能彻底解开这个谜语了。

      只差那么一点;但她没有追问。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闻而不问,观察着被困惑绑架的他。

      这种感觉相当奇怪。

      ——‘你到底是谁?’

      他被人注视着,他们的眼睛里徘徊着这个疑问。为了回答他们,他再一次地开始思考。

      是的,再一次——这个问题盘旋在脑海里很多遍了,他也被人暗示过这个问题很多遍了。也许是极速下坠的气流催化了那些平日里安睡的思想,此时此刻想要知晓答案的渴望竟无比强烈。

      像是在道路上肆意奔跑的孩子抬起头却发现天却突然黑下来了,白日里不需在意的小小炬火竟成了探清前路唯一的光。在静谧中被剥离掉一切多余的感想,此时,那个借着鸣的身份认识这个世界的残次品生命,终于看到了这一点火光,追着它从安全但幽闭死寂的壳里走了出来,真正用自己的感官探触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

      一颗种子发芽了,突破黑暗的土壤在风中睁开眼睛。在世界中诞生,它想要看见花,想要看见雨。太阳高高地挂起,它看到了其后蔚蓝高远的天空——像是游弋着鱼的海水泛着清透薄蓝,为了更靠近它一点,他想要生长,想要挣脱重力,想要更自由一些。

      但是植物脱离了土地会死。只有鸟类,只有它能飞向天空,高高地俯瞰这个世界。

      于是植物想要变成鸟。

      这颗匍匐在地,魂不守舍地随风摇曳的小草,有一颗想要成为鸟儿的心。

      哪怕陈旧的躯壳被根系锁在地上,但它无比清楚,乘风披暮飞翔,那才是它的自由。

      天空才是鸟儿的归处。

      归处。

      天城闭上双眼,叹息间吐出灼热的呼吸。所有纷乱的思绪都被耳边呼啸的狂风切割成片,随着刀上初燃的点点星火一起在空中熄灭。

      热流包裹了他。提醒他现在该做些什么。

      天城握紧了刀——与此同时,他在极速接近地面。

      ……

      ……

      破晓时分,近卫局终于绕过了整合运动的包围,通过消防通道,马上就要抵达近卫局天台——整合运动指挥官所在的地方。

      现在的近卫局是整合运动的战果。早在探查14号废墟的近卫局小队因队长陈被法术影响而被迫撤退,龙门内不知多少的整合运动就像是嗅到了血的鲨鱼,自暗流涌动的大街小巷内出现,向近卫局发起了总攻。

      近卫局是龙门安定的旗帜,整合运动此举便是想要毁灭敌人的军心。也许此时他们的指挥官停留在天台上的举动就是为达此目的的耀武扬威,也许只是一个陷阱。

      但不论是哪个,近卫局都没有退缩的选择。有时候明知故犯,也是一种对绝境反击的勇气的褒扬。

      陈抬头看去。消防通道的顶楼大灯下灰尘弥漫,空间内连呼吸都只能空洞地回荡。视线内皆是一种冰凉的灰绿色,那来自于被光线晕染开的楼梯涂漆的颜色。

      离目标还有一小段路。她迅速地思考,然后转头对下属做出命令:
      “你们去攻占顶楼,借助视野优势掩护我。我去天台,局势稳定后我们再合流。”

      近卫局成员举着枪边走边问:
      “陈sir,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无论局势怎么样,我们其实都能帮上忙。”

      “我完全相信你们的素养和战斗能力。但这场战斗,我可能需要全力发挥。”

      她要全力发挥。她必需要全力发挥。

      陈抚上身侧陪伴自己多年的爱刀赤霄,向下属解释命令的来意:“帮我断绝后顾之忧,以及清理整座近卫局大楼,反而是各位最重要的任务。”

      “那我们就不去碍手碍脚了。陈sir,龙门就靠你了。”

      “错了。”陈说,“是龙门就靠我们了。”

      士气因为这句话振奋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共同的意志从心脏里涌出,将所有人串联起来。

      “是!”近卫局成员齐刷刷地低声说。

      陈微微笑道:“走!”

      全速前进。近卫局成员突袭进顶楼整合运动的包围,陈撕开了防线,冲向那扇沉重生锈的天台大门。

      砰——

      随着一声年久失修带来的闷响,天台大门被打开。

      “欢迎你的到来,长官。”白发的瘦弱男孩笑嘻嘻地欢迎,“一个人就敢冲上我布置好的陷阱,你究竟是鲁莽还是蛮勇?”

      没错。整合运动进攻龙门行动的指挥官,确确实实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子。

      ——整合运动干部,梅菲斯特。

      陈没理会这点话术,怒声呵斥:“你无处可去了,整合运动的指挥官。”

      “是吗?”
      梅菲斯特笑嘻嘻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展示了周围的他的护卫——那些源石已经从体内突出,怪物似的游荡着的整合运动。

      他没有为他们表达半点怜悯,像是捉迷藏抓住逃跑的人的孩子,天真地歪歪脑袋:“从我的角度看,是长官你无路可逃了。”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不得不踏入的陷阱。但作为近卫局的领导者,陈也有自己的对这片土地不容他人践踏的决意。

      所以面对这种挑衅,她的回应是冷笑:“呵。”

      她如此表现了她——蓬勃的战意,灼热的怒火,冰冷的杀机。

      梅菲斯特接着说:“我的同胞们会将你淹没。”

      “多说无益,齐上吧。”陈握上赤霄,整个人蓄势待发,沉声道:“这里不是整合运动该来的地方!”

      拔刀。

      漆黑的此刻刀仿佛饮满热血的狂士,黑红的刀光剑影自陈的手下利斩而出。膨胀爆裂的法术伴随着高亢清冽的剑鸣疾射而出,这一刀的速度已经太快,剑士经年累月的磨练,那已经融汇骨血的动作在此时此刻以敌人的颓亡彰显了其不凡的实力。

      她向敌人挥剑,这就是她的敌人。

      护卫如同割稻一般倒下,可他们的伤口中没有血流出。而他们的指挥官——梅菲斯特的笑容依然那么戏谑,哪怕因陈的表现而稍显惊讶,但悠闲的神态似乎依然证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么多同胞都被你击溃了?也许我应该重新评价一下你的实力,长官。”

      他站在尸山中朝陈看去,哪怕她正持刀逼近他,哪怕再要几步他就会被这把剑撕成两半,但他没有畏惧,话语轻飘飘乃至亲昵地与她对谈:

      “从一开始现在的局面就在我们的领袖掌控之中了。”

      “闭嘴。”法术劈开了一只护卫。

      “为什么?陈长官,你对龙门也很失望吧?”

      “别做出一副了解我的样子。”陈拧眉,“这让我恶心。”

      “我们的领袖在等你。只要你给我一点示意,我们就会立刻停手。”

      他在拉拢她?
      他在拉拢她。

      “啐。我能给你的只有这口血。”陈对着梅菲斯特的方向啐出一口血,快意地怒喝:“有你这种人在,整合运动会是在实践什么高尚理念?我不相信!”

      “……哦,哦。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吧。”梅菲斯特好像因为这侮辱的举动熄了心思,“那你可以好好挣扎一下,或者用你另一把刀?那把刀上凝聚的法术如果催化,也许你可以杀了我。”

      陈的指尖跳动了一下:“你们还不是值得我拔刀的敌人。”

      梅菲斯特笑出了声:“呵呵,哈哈!好啊,那就继续抵抗吧,反正结果一定——”

      他顿了顿,像是卡壳的磁带一般,所有的动作,蓄势而上的激烈情绪,都停在了这一刻。

      他皱着眉嗅了嗅。

      “……嗯?这是什么臭味儿。”
      随后,他收敛笑容了,脸庞上的愉悦逐渐被一种不加掩饰的厌恶填补,像是看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恨不得踩死它才算满意。

      “梅菲斯特!”一声呼喊。

      陈听到一声呼喊,来自整合运动的指挥官身边不远。循声看去,在早有目的的目光下她看到了一个隐藏着的狙击手。和梅菲斯特差不多个子的男孩,拿着弩.箭。他是个狙击手没有错,是什么让他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提醒他?

      他——那个指挥官男孩,他说的味道又是什么?

      陈紧握着刀,一心二用警惕着模仿梅菲斯特的动作,嗅了嗅空气。

      她——

      嗅到了燃烧的气味。

      火的燃烧,血的燃烧,但更多的还是火的燃烧——恨不得焚尽所有的腐朽与伤痛,高热的炽烈的伊比利亚最激昂的舞曲般燃烧。

      梅菲斯特身边的弩手男孩朝天上的方向举起了弩,可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将上弦的弩.箭指向了陈。

      “嘁。”陈咬了咬牙。

      她感觉得到,赤霄还在蛰伏。

      因为赤霄的法术不是对抗他们的,他们的血安抚不了挣动的赤霄。如果强行催化它,她会——

      所以她有所犹豫。

      但不是现在了!不是继续犹豫的时候,现在,立刻,必需要——

      “不用做到那步!陈长官!”

      “……?”

      她这时才发现,那种气味不是从地面上翻涌上来的,而是从天上坠落而下。宛如炎国神话中神明降下的火雨,一股灼干喉咙和鼻腔的燃烧的气味正从天而降,越来越迫近。仿佛在征兆一场烈火般的纷争,所有的僵持,所有的战斗,都会在焚天的火海中永眠。

      ‘恐惧升腾,她终将盲目——’

      “呃,唔……呜呜……”“呜呜呜……”

      ——而梅菲斯特的牧群,一只接一只地,正在流泪。空中浮现了黑色的线条,细密得像缠绕的墨线,构成着难以解读的文字。宛如降下天罚之前的巫师预言。

      ‘泪水干涸,她恸哭无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已经磨灭了他们的情感吗!”梅菲斯特终于变得愤怒,事态超出预料的突然变化让他歇斯底里地大喊:“是你吗!你!!罗德岛的兔子!”

      “这是什么?有人从空中跳下来了?!”看向天空的近卫局成员大声喊。

      宛如一颗流星,支援近卫局夺还战的罗德岛援兵刺穿空中久久不散的烟幕与灰蔼,极坠而下。

      正在发展的事态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停止了。想要宣泄愤怒却找不到目标的梅菲斯特高声质问:“是谁?!谁!!”

      陈敏锐地察觉并大声警告:“小心!他们要切断大楼!小心坍塌!”

      面对他的质问,不知名的敌人的回应是一道直冲而去的斩击。

      一道刀光撕裂了空间,裂隙中填满了噬人的烈火。火红的怪兽咆哮出声,空气都好像因此变得灼热而震颤。因为法术而停止动作的牧群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后是斩断大楼的一击,巨大的轰鸣声中它们毫无抵抗地被卷入废墟。

      但还在它们落地之前,火焰随刀光吞噬了过来。金色的宛如贵族少女绚烂的金色裙摆一般美丽的金色火焰喷薄而出。牧群在火焰中一动不动,烧灼至模糊的影子和源石的光泽化作焦炭抛飞了出来。火舌舔舐上了它们的身躯,就像是拥抱了它们的天使,披戴金色的羽衣,活活烧死这样的酷刑此时此刻竟真如祷言一般,是将罪人的罪恶烧净,将人带去天堂的圣仪。

      火光照亮了天空,照亮了陈的眼睛和梅菲斯特的侧脸,照亮了这一片昏暗。几秒钟后,带着牧群的飞灰顷刻而逝,风卷起它们,飞舞着打着旋儿消失在天空中。那可怕的牧群怪物像是一个噩梦,从未真正存在。

      “喂,喂?你用不着那么快就赶着去死吧。”

      陈的通讯频道里传来诗怀雅的声音。

      “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在通讯频道里搞什么!”

      “哎,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来告诉你一声而已。他们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应该快到了。”

      “已经到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接应罗德岛啊。”

      嘟。诗怀雅挂断了通讯。

      陈皱着的眉舒展了些许,在看到降落在天台的人时微微瞪大了眼:“你……你们……”

      罗德岛的那个小兔子,他们的领袖。一个不认识的菲林,还有那个使者。

      她做好了孤注一掷,同时也是孤军奋战的准备。她本不考虑罗德岛的支援,因为近卫局在14号废墟确实早早地撤离,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是背离了互助合作准则的行为。

      “安全落地!”煌放下了阿米娅,爽朗的声音在四周回荡:“怎么样天城,这种感觉不错吧!”

      “也不是第一次了。”天城不置可否地回答,随手在袖子上抹掉了刀上的余温,刀锋再度变回了冰冷的银:“你刚才那一招不错,谢谢你帮我把他们控制在一起。”

      瓦伊凡的金色瞳孔——陈在看到那熟悉的颜色时恍然了一下。

      熔金的瞳孔像是在燃烧一般,熠熠闪着灼痛皮肤的光。

      “陈长官。”阿米娅出声。

      “……”她回神,“阿米娅……”

      “抱歉陈长官,我们来晚了。”阿米娅对陈说,“依照协议,现在是罗德岛支援你的时候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被火整自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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