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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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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腾起的感觉让江之望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他才知道安承年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将他抱起的。
还未来得及说话阻止,江之望便被轻柔的放在一张弹性极好的床上,只消坐下便立刻让人有了睡意。
或许是这床垫太过舒适,又或许是刚才一番惊吓实打实的累了,江之望的眼皮便开始打架,屋里的光线微弱,依靠着手机的灯光和窗外的星光,江之望蜷成一团,缩得极小,像一只蜷着打盹的猫咪一样。
那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直到安承年蹲在床边后,他鬼使神差的轻轻揉了揉江之望的头发,靠着微弱的星光,好像江之望的脸颊上都扑上了一层银色。
江之望此刻轻轻发出一声闷哼,一把握住安承年的手便不再松开,口中呜咽模糊不清道,“别...别走。”
“好,不走。”安承年的手没有没有抽离,反而靠着趴着身子伏在他身旁,整个人以一种并不舒适的方式趴着,但只要看见眼前江之望厚如鸦羽的睫毛紧紧闭上,整个身子也不再蜷得那么小时,安承年觉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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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江之望梦到了过去。
那场火可真大啊。
乌黑的浓烟呛进嗓子眼里,炽热的温度让他恍惚,极度缺氧的环境让他昏昏沉沉,但那时的他却清楚,他如果逃不出去就要死了。
熊熊燃烧的烈焰席卷而来,爬过原本富丽辉煌的家。那条价格高昂的地毯被火苗点着开始,整个屋子的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江之望才十岁。
所有出口都被妖冶跃动的火舌阻拦,唯一的出口被死死堵住,炽热的火苗炙烤得门把手都似油锅般滚烫,但即便是这样,年幼的他依旧只能尝试撬开,即便双手被烫出水泡,可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没得选。
可终究撬不开,就连撼动一分的力气都没有了。
呼吸逐渐困难起来,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漆黑,在思维掉线的前一刻,江之望才清晰的发觉,他要死了。
恐惧被无限放大,年幼的他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或许从心底深处起,他对这个残酷而美丽的世界还抱有一丝留恋。
他踉踉跄跄的爬上楼梯,火舌掠过他的发梢,蛋白质灼烧后的刺鼻气味和滋滋的声音,如置地狱。
那二十步的楼梯像一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一样,每一步都极度艰难。
氧气越来越稀缺,干裂的唇早已没有一丝水色。
太阳穴里的钝痛难以忍耐。
那时的他仿佛只是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行尸走肉。
直到走上最后一节台阶。
整个身子便往窗边一倒,耳边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脸颊上炽热的疼痛被划伤取代,失重的感觉让他有种自己此刻已经坠入十八层地狱的错觉。
重重的跌下,再然后,他便丧失了知觉。
再醒来时,江之望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是漆黑的世界。他浑身缠满绷带,动弹不得,只要轻微扭动,整个人就像剥皮抽筋一般疼痛难耐。
直到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后,耳旁才传来旁人的惊呼。
那时的他从二楼落下,玻璃扎进肉里,浑身的骨头折的折伤的伤,极度缺氧的环境让他险些醒不过来,眼球被灼热的火苗刺激得险些失明。
那时的江之望只知道赌一把。
反正都要死了,摔死和烧死也差不多,但相比起来说不定逃出去还会有一丝生机。
好在他命不该绝,虽然满身伤痕,但总算是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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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江之望从梦中醒来,这样的梦多年前已是常事,只是如今许久没有梦到过了,可昨日受了惊吓,总还是不免心悸唤起脑中那些不好的记忆。
江之望刚想下床,却发觉自己的手牢牢握住安承年,而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趴在他身边。
难怪昨晚没有惊醒。
以往梦到时不免半夜惊出一身冷汗,可昨夜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原来是有人一直陪着他。
江之望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可正是这微不足道的动作惊得安承年猝然睁眼抬头。
满眼的红血丝。
“你醒了?”安承年率先问。
“嗯...嗯。”江之望抽开自己的手,起身扶了一把安承年,“你怎么睡在这里。”
不用想也知道,想必是昨夜梦里之事害怕极了,恍惚间呼喊出声,于是他才以这样的姿势陪着他给予他力量。
“嗯...没什么。”安承年闭口不谈昨夜的事。
起先还只是几句呢喃,到最后变得哽咽和哭喊,梦里还偶尔能听清几句求救。
实在让人心疼。
安承年也想过叫醒他,可或许是梦中的场景太过逼真,江之望没有一丝反应。于是他只能靠得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希望能给他些许力量。
安承年战起身子,整个人却囫囵倒下,双腿不听使唤般的颤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
也是,以这样的姿势跪坐一晚,任谁都会腿麻。
他又不是大罗神仙,肉体凡胎,怎么会毫无损伤。
双腿麻得厉害,血液倒灌的滋味难以描述,安承年的眉头紧皱,脑袋埋在洁白的被子上硬生生疼出几滴豆大的汗珠来。
江之望什么都不敢做,刚刚只是替他轻轻捏了捏,安承年便疼得直抽气。
江之望才想起自己包里总是会备着一份跌打喷雾,从前拍动作戏时受伤是常事,所以早就养成随身携带的习惯。
他赶忙从包里翻出喷剂,对着安承年的腿就一阵猛喷。
缓了好一阵子,安承年才勉强能一瘸一拐的走几步路,只是他看起来就面如菜色,整个人就和熬夜通宵没什么两样。
或许是这喷剂真的效果极佳,又或许是他还年轻恢复力也强。
待到药效上来后安承年竟然也能瘸瘸拐拐的走路,虽说依旧能看得出来,可好歹比之前动弹不得时好多了。
直到经纪人来催接着参加活动后,江之望才掺着安承年勉强的走到训练场。
一到训练场,众人一眼就看出不妥。
安承年双腿瘸着被江之望搀扶着走来,眼中的红血丝隔得老远就能看出来,而江之望眼下乌青深重,一看就知道二人昨夜睡得不好。
“安队?”乔君君神秘兮兮的走到他身边悄悄问,“你们昨晚干嘛了?”
“难不成真的霸王硬上弓了?”
安承年直接一个眼刀甩过去,懒得理她。
“别走啊安队,”乔君君跟在他身后问,“我看江江一点事都没有,是安队你不行...还是?”
直到乔君君想起刚刚安承年进门时那变扭的姿势,整条腿像是被僵硬的提起来后迈进来的姿势时猛然道,“难不成你是受?我他妈的站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