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千钰笔记》一碗软饭

18、尾声与新生

　　从云顶天宫出来之后，我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不管是亲眼看到凤凰跳进了九龙抬尸棺里，还是小哥扮成借道阴兵进入了青铜门，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已经远超我的预料。

　　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我原来是追随我母亲和霍玲的脚步而来。

　　那本在循环迷宫里捡到的观测笔记我倒是一直紧紧抱在怀里，但母亲留下的东西现在也丝毫不能给我安全感，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脑子里就是各种纷乱的信息，粘稠，杂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云顶天宫里没有她们的尸体，这是否说明母亲和霍玲仍有生还的可能？小哥进入青铜门自有他的道理，也许他本就是为此而来，但凤凰呢？她当时已经是双目失明的状况了，若不是吴邪哥哥和胖子打爆了十二手尸的脑袋，她恐怕早已经被撕碎了吧？

　　可是凤凰跳进九龙抬尸棺下的深渊，难道就比被撕碎的结果更好吗？

　　我一点也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完全失去视觉的人，在长白山深处的地缝里该如何行走，该怎么样才能活下来，但当时的情况，我要么死在人面鸟和口中猴的嘴里，要么只能靠他们的火力掩护退走，实在没有第三种结局。

　　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在那时才体会到，如果我足够强大，是不是我就可以在凤凰跳下去的时候拦住她，或者，至少我能躲过人面鸟，跟着她一起跳进去？

　　但是一想到我母亲的下落，我又觉得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担心凤凰，因为最需要我担心的人，此时还是毫无消息，我甚至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我和吴家的人在二道白河分手，回到长沙，也没有回家的欲望，直奔我奶奶的老宅，在她屋里结结实实睡了三天，把她老人家吓得要死，还以为我出去一趟搞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睡醒后感觉胃里一阵空虚，是饥饿感把我强行从噩梦中唤醒了，就从床上坐起来呆看了一会窗外，外面正在下雨，雨水淅淅沥沥地从屋檐上流走，打湿了地上的青砖，隐约有股泥土清香，也稍稍抚平了我心里的隐忧和焦虑。

　　一走进厨房，已经做好的饭菜摆在桌上，我伸出手指了摸瓷盘，还是温热的，应该刚做好没多久。我给自己盛上一碗香米饭，坐在餐桌旁默默吃东西。现在还不是饭点，肯定是秦姨怕我醒来会饿，专门给我做的。

　　我奶奶一直吃不惯电饭煲蒸出来的米饭，秦姨就一直用着土灶台，以前每次烧火都要熏得她双眼通红，不过铁锅麦秸烧出来的米饭确实很香，要是小时候，我一个人就可以吃两碗，不过现在不行了，我的胃口开始变小了。

　　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连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也没发现，还是她轻轻在我旁边坐下，我被身旁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一噎，奶奶给我倒了杯水，拍拍我的背：“慢慢吃，别急。”

　　我点点头，默默把嘴里最后一口食物咀嚼完咽下去，然后收拾了碗筷去水池边洗净。我们家的家教很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虽然不至于到吃饭睡觉都不让说话的地步，但嘴里有东西还讲话是很不礼貌的。

　　“奶奶，我......”我想到这次长白山之行心里就一阵发颤，不知道怎么跟我奶奶说，我把她的妹妹弄丢了。

　　一抬眼，我奶奶还是很温和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在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是瞒不了她的，就算我不说，吴家的，陈家的，那些见过凤凰的人总会把消息放出去。

　　故事不长也不短，省去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奶奶沉默了好久，才再次抬眸看我，我心虚地咬着嘴唇，心里五味杂陈，愧疚，担忧，焦虑，迷茫等种种情绪让我的脑子一团乱麻。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跟着凤凰去长白山吗？”奶奶的语调平缓，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她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同意让我跟着凤凰去长白山吗？

　　我想，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我去长白山，既是因为想找我母亲失踪的线索，也是因为跟着凤凰能给我安全感，凤凰去长白山，也一定有她自己的目的，否则她不会毫不犹豫就跳下了深渊。

　　我们谁都没怀疑过，这次出行能够百分百生还，有时候一个人去做一件事，明知道会有危险还要去做，那一定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这一次没去成，下一次，再下一次，总会去的，我和凤凰有一点很像，就是自己认定了的事情，什么都没办法改变。

　　既然不后悔，又谈何愧疚呢？

　　我在奶奶逐渐变得赞赏的目光里平静了下来。

　　人活一世，有些东西必须弄个明白，也许有人愿意过稀里糊涂的生活，反而能保一生平安，可惜我从来不是个喜欢待在舒适圈里的人，即使弄明白真相，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想我不会后悔的，凤凰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