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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也许谢改的好奇心不强,无所谓曾漾心里埋着什么秘密。

      但姜渊鱼不会轻易放过她,他的好奇心可太强了。

      上一次在医院里,若不是谢改及时赶到并阻拦,他本可以查得更细致一点。

      一个身体里不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
      一个时空里也不可能两段完全不同步的记忆。

      姜渊鱼冲她一笑:“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那一笑,让曾漾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上下牙关止不住的震颤。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明明是个很正常的笑容,甚至还有些好看,却仿佛蕴含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残忍。

      姜渊鱼的一只手还钳在她的胳膊上,她开始疯狂地挣扎,试图脱离。

      此时此刻,在她心目中,连沈小姐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谢改望着那边混乱的一团,忍不住抬腿走过去。

      他们中间横着一个沈小姐,谢改挪动位置势必要经过她。

      沈小姐注意到谢改的动作,一阵风似的移到他眼前:“你要带我走,你答应过我的。”

      谢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伸手便勾开沈小姐的衣襟。

      沈小姐悚然惊呼了一声。

      她的左胸前赫然一个黑色的咒印,意味着禁锢,不经允许不得轻易解脱。

      谢改若是强行对抗,咒印将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不是大问题,尚在能解决的范围之内。

      谢改淡淡地说:“我可以带你走,但你要想清楚,出了这个门你就完蛋了。”

      沈小姐完全失去理智,她也许没明白谢改的意思,也许听明白了但并不在乎,她拉着谢改的衣领,一声声喊着陈医生的名字,魔音灌耳一般。

      谢改被吵得头大,同时也发现了此处空间正在扭曲。

      肩膀后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他。

      谢改侧头,就见原本荡在半空中的那根麻绳正要往他脖子上缠。

      谢改运指如刀,连根切断了上吊绳,便看到姜渊鱼那边也不轻松。

      姜渊鱼面对的是真正的杀机四伏,琴弦这种东西又轻又细,又更加坚韧锋利,指不定忽然从哪里冒头就能杀人个措手不及。

      还有一个添乱的曾漾。
      还有一个意识昏沉尚未清醒,却本能跟着女儿乱转的魏从心。

      姜渊鱼的目光望过来,与谢改在半空中交汇。

      谢改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
      还来不及自我怀疑。
      他又看到姜渊鱼手中现出了匕首。

      这次看得比较清晰,那是一柄骨刀。
      刀刃不是金属色泽,而是泛着白色的莹润。刀身只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长,刀尖有微微翘起的弧度,但是很钝。

      谢改感觉到他掠过面前时带起的一阵风。
      还有一抹淡雅的熏香味道,导致他神识恍惚了一瞬。

      什么也来不及做。
      什么也来不及阻拦。

      刀尖抵在沈小姐的左心口处。

      黑色的咒印从她身体里溢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顺着刀尖向上爬,然后裹上姜渊鱼的指尖,手腕,整条小臂,最终连接至他的心口。

      对于姜渊鱼来说,引渡咒印的过程,如万千枷锁上身,割裂血肉,融进皮骨里。

      而对于沈小姐而言,咒印脱身而去,如同天降甘霖,洗涤干净了所有的痛苦和怨恨,还了她一身清清白白。
      她直视着面前的姜渊鱼,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恍惚间,她好似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模样,脸蛋温婉恬静,笑起来很美。
      ——“谢谢。”

      姜渊鱼听见了,轻轻一点头,作为回应。
      他侧颈上青筋显露,攥刀的手指节由于太过用力而泛青。
      甚至掌心有血在顺着指缝向外淌。

      姜渊鱼用自己的身体承接了所有咒印,然后迎着沈小姐的笑容,狠狠一刀递进了她的身体。

      这个人从此以后将于世不存。
      只听沈小姐又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一阵风似的,身体连同声音,消散在天地之间。

      沈小姐消失之后,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暗流涌动的危机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让人有种风雨飘摇的不安定感。

      姜渊鱼晃了晃,差点一头栽下去,却又堪堪站稳。

      微妙的安静中,几个人的呼吸声都是噪音。

      谢改从背后揽住姜渊鱼,手掌下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居然可感受到根根分明的肋骨。
      可见这个人瘦成了什么鬼样子。

      太折磨了。
      姜渊鱼所有感官都迟钝了半拍,时间拉长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双扶在他身上的手。
      比正常人的温度稍高,非常冒犯地近距离接触。

      谢改:“我该怎么帮你?”
      他表面上很冷静,但是出声就露馅,明显底气不足甚至还在颤。

      姜渊鱼抬了抬手肘,把他推开,说:“门已经开了,索性清理干净吧。”

      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
      禁咒多叠几层和少叠几层也没区别。

      一言以盖之——来都来了。

      姜渊鱼推开门,一步踏了出去。

      门外的景象倏变,又成了另外一番天地。

      天上落下瓢泼大雨,两个“鬼”身上浸透了血,一个提着自己的半颗头,一个捂着自己腹部伤口,其实肠子都流了出来,血淋淋铺了一地。
      它们一拐一拐地逼近。
      姜渊鱼提刀便杀了。

      黑色禁咒裹满了他的全身,伴随着浓稠的黑雾,张牙舞爪像要吃人。

      姜渊鱼绝然立于其中,几乎要与之融为一体。

      他不像被禁咒缠身束缚的人,他简直就像与之相伴相生的存在。

      姜渊鱼一挥手,再踏出一步,随之而来的又是其他奋不顾身要扑上来的恶鬼。

      如掠无人之境。
      他的能力竟然强悍如斯。
      果然刚刚是在陪着玩过家家呢。

      姜渊鱼抬眼冷然一瞥,这一次,手里的刀还没来得及递出去。

      一道冷冽的破空声从身后响起,擦过他的耳畔。

      姜渊鱼顿了下脚步,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摸了摸脸颊,是冰凉的水。

      面前三步之外,哭嚎着扑过来的那家伙,胸前透骨刺进了一枚冰锥。

      剔透圣洁的冰体瞬间染黑。

      姜渊鱼缓缓回头。

      谢改的右手已经沾上了黑色的禁咒符文,很快,不消半刻钟,便将刺进他的心脏,赐予他凌迟般的痛苦。

      姜渊鱼说:“如果你身边有个靠谱的长辈,在你入行的第一天,就应该教会你,对待别人的痛苦,要适当漠视,别太感同身受。”

      谢改气不打一处来:“可惜没人教我,我也学不会。”
      他没有对自己身上的禁咒采取任何措施,静静地等待着它蔓延全身。
      痛觉迟钝的他,无所畏惧。

      姜渊鱼注视了他一会儿,张开嘴,念了一句什么东西。

      听不清,因为他根本没出声。

      谢改很想知道,但可惜他读不懂唇语。

      姜渊鱼朝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上。

      下一秒,谢改的左手也动了,不受他自己控制,慢慢抬到与心口齐平的位置,指向着姜渊鱼的位置。
      小指指尖一刺,渗出一点血珠,缠在他手臂上的禁咒一寸一寸的剥落,然后被姜渊鱼尽数接纳到自己的身体周围。

      谢改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呢,脸色难看得要死。

      姜渊鱼:“今天我教你,学会了么。”
      说完,他反手将谢改向后一推,送回到屋里,和曾漾母女呆在一起。

      这里应该是一个安全区,很可能是姜渊鱼用了某种方式设定的。

      谢改闭上双眼,再次连通这层层交叠的空间。

      他看到姜渊鱼速度快得非人,仿若杀神临世。那一刻,甚至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恶鬼,到底谁才更可怖。

      姜渊鱼身上累积的禁咒足够遮天蔽日,耳边好似有万鬼嚎哭,血淋淋地往他脑膜里钻。

      姜渊鱼前些年曾经数次路过这里,也恰有几次正好碰见这些玩意儿作祟害人,他不是没动过一锅端的心思。一来,这些禁咒怨气深重,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不会主动选择硬抗。二来,孟先生与这一家子纠缠了百来年,彼此互相压制,形成勉强的平衡,一旦动手,平衡被打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选择□□。

      姜渊鱼全盛时期,一次又一次给这个地方加固封印。
      狂想曲密室里的VIP项目——沈宅惊魂,玩法和剧本是都他创造的。

      从密室玩法开始流行的那天起,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在这个地方,尝试着破解密室。
      密室每一关的每一个难题,都代表着这些人死而不散的怨念。

      年轻人通过解谜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同时,这些被压制已久的冤魂,通过这些孩子们给予的善意,逐渐化解执念。

      这时一个柔和但缓慢的过程。

      也许再等百十年,这块地方就可以净化彻底。

      也用不着什么激烈的手段,它们将会自行在这世界上消失。

      当然,这都是美好的愿景。
      愿景百分之八九十都是不能成真的。

      今天的惨状,其实早在姜渊鱼的意料之中。

      万幸他之前未雨绸缪的布置,不然,在这繁华的大学城,这一场变故,不知要影响多少平凡的普通人。

      现实世界中,清晨六点,路灯准时熄灭。
      今天是个阴沉沉的天气,太阳被厚重的阴云遮住了。
      天将亮未亮,狗都赖在窝里不愿意叫唤。

      姜渊鱼回到沈小姐的闺房时,全身的禁咒掩进皮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他应该是在进门前刻意调整过。
      是怕吓到谁么?

      姜渊鱼唇色失血苍白,只对谢改说了一个字:“走。”

      谢改转身去看曾漾母女。

      曾漾的状态尚好,乖乖的呆在一旁,保持清醒不曾添乱。

      而她母亲,魏从心此刻又多了些异状,她脸上似乎苍老的很多,肉眼也许看不出差别,但从内而外透出的沧桑瞒不过谢改这样的人。

      她此刻一双眼,毫无神采地盯着姜渊鱼。

      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嘱咐曾漾:“照顾好你母亲。”

      说话的功夫,姜渊鱼在脚下的方寸之地布下了一个传送阵。

      最简单的那种。
      和他之前在丰园坊使用的还不太相同。

      这回谢改看懂了。
      姜渊鱼似乎十分精通空间的来回切换和穿梭。

      他布好阵,冲谢改他们一招手:“来。”

      四个人站了进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姜渊鱼身上。

      甚至连姜渊鱼自己也没有任何防备的心思在身后。

      于是,一把红剪刀,从背后轻而易举地刺进了姜渊鱼的心脏。

      姜渊鱼脸色一僵。

      谢改还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

      曾漾一声凄厉的叫声乍起:“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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