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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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纯白蕾丝的薄纱手套繁复精美，手腕处装饰了三颗大小不一的珍珠，衬的双手越发娇弱柔美。
透过薄纱也依稀能窥见的指尖健康粉色则为那双宛若艺术品一般的手带上微弱的烟火气息。
利兹翻过手又仔细看了看那副手套。
手工编织的繁复蕾丝透露出制作者的用心，而收针的地方几乎令她找不到任何针头。
“殿下喜欢吗？我熬了两夜特意为您做的，祝贺您获封运河以北的全部领土。”
公主殿下的首席女官凯西娅正捧着一件暗红色的拖地长裙，脸上满是恰到好处的恭维。
她将那长裙展开，屈膝行礼。
“殿下，请起身让我为您穿衣。”
利兹脱下手上的蕾丝手套，伸手理了一下那头灿金的长发，语气漫不经心。
“去把束胸衣拿来。”
重生前，凯西娅是她一直托付全般信赖的女官。她虽是个子爵家的私生女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对自己的出身表示不满。
她就像是一位亲和的大姐姐，从不会多话也不会质疑她的任何决定，只尽心尽责的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
…直到她利用自己贴身女官的身份伪造了一份文书。那份文书被兄长巧妙利用并毫不费力的就将她送上了异端审问的处刑台。
利兹看着凯西娅犹犹豫豫的取过束胸衣为她穿上，双手有些颤抖地拉上背后的绳索。
“殿下，您还是不要穿束胸衣了。您没有痛觉，我都不敢用劲。”
凯西娅用手丈量了一下公主殿下的细腰，用熟稔的语气试图令公主殿下听取她的建议。
“您的腰已经够细了。”
“凯西娅·克拉克，谁允许你触碰我了？”
利兹看向全身镜里在她身后垂着脑袋摆出恭敬模样的凯西娅。
事实上凯西娅的相貌并不差，那头酒红色的长发极具辨识性，而相貌也随了她的母亲，那位名动一时的高级娼妇一般艳丽。可她至今没有出嫁，也算是个老姑娘了。
所有人都说凯西娅是因为嫁不出去才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可利兹知道她不是。
凯西娅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一个就算伸长手也连对方衣角都够不到的存在。
“你是怕勒断我的肋骨吗？”
利兹笑着将头发全部拨到胸前，露出后背线条流畅的肩胛骨与被束胸衣箍住的腰线。
哪怕只是直筒型的简单纯白衬裙，穿在她身上也像是最圣洁的礼服。
“殿下，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我…”
凯西娅踌躇开口，她伸手继续去系那胸衣。
“紧些，再紧些。”
利兹静静发话。
事实上像她这样没有痛觉的人穿束胸衣十分的危险，毕竟哪怕被勒断肋骨戳进肺里，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殿下…您别再为难我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凯西娅松了手，跪倒在一旁，她甚至身子有些颤抖像是真被吓到了一般。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的首席贴身女官了，去北方的斯灵特领时也不会带你。”
利兹将先前脱下的蕾丝手套扔到凯西娅的眼前，珍珠砸在名贵地毯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作为尊贵的王国公主，她有资本喜怒无常，解雇长年陪伴而来的贴身女官也无需解释缘由。
“现在带着你的手套出去，喊威尔进来。”
“殿下？威尔他只是个外殿仆从啊，身份卑微服侍不了您的。”
凯西娅面上露出惊慌的表情，她连忙捡起那副手套抱在胸前，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是手套不合您的心意吗？您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重新制作的。我，我还会做别的花样的。”
“凯西娅，一直以来非常感谢你。”
利兹那双冰蓝色的眼里一片冷漠，仿佛冰蓝色的海洋，越是凝视越是令人窒息。
“可我不需要一个把我当做替身的女官。带着你的手套去找兄长吧，如果你不介意，或许还能讨到一个外殿侍女的职位。”
凯西娅半张着嘴再也没有说话，她双目赤红好似正在爆发边缘，却又碍于利兹的身份而无法开口，连额上的青筋都隐隐显现出来。
利兹再也不看凯西娅，她赤足踏在地毯上走向大门，只轻轻敲了一下，那厚重华丽的门扉就被内侍从外侧打开。
两侧的内侍对她单薄的穿着有些吃惊，皆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把威尔喊来。”
利兹向其中一名内侍开口，她看向仍跪倒在原地的凯西娅，轻轻叹了口气。
“把克拉克小姐请出去吧。从今天起她不再是我的首席贴身女官，剥夺她自由进入我寝宫的一切权利。”
“殿下！殿下！埃尔薇拉殿下！”
被内侍拉起强制带走的凯西娅仍不死心的呼喊着公主殿下。她酒红色的发像是在燃烧一般随着她挣扎的动作不停摇晃。
“凯西娅，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提醒你一点。”
公主殿下回身走回房内。
“兄长虽然有着红蔷薇的美名…但他最讨厌的就是红色。所以在你头发变白之前，怕是没有机会了。”
重生前的记忆实在太过糟糕，凯西娅的背叛让她输得彻底。
若只是她一人接受惩罚也就罢了，毕竟是权利游戏的输家，任何惩罚她都能笑着接受。
可她敬爱的兄长却不打算放过她阵营的每一个人。
她被送上火刑台，向她发誓效忠的守护骑士一定也会接受异端审问的折磨。那些圣殿骑士皆是光明神的狂热信徒，对异端绝不手软，那漫长的拷问会磨灭一个人的全部心智。
就连她，一个没有痛觉的尊贵公主，在接受拷问的时候，也没办法全然保持清醒的神智。
而她的法师，那个亚人族的小可怜，失去她的庇佑后会怎么样？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亚人族一向是人类的玩物…他们弱小而纯粹，面容俊美又数量繁多，因由对人类天生的亲近与服从而会被狠狠践踏与玩弄。
利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束胸衣的位置。
门被轻轻敲响，重生前被流放时，她曾向众多仆从中征求自愿同她前往修道院的人。
可那些往日满口恭维与赞赏的侍女和仆从们面面相觑…只有眼前弯腰行礼的威尔，一个出身于地方领主家庭的三男愿意同她共进退。
事实上以威尔的出身要做到她执事长的位置是相当的困难，他的父亲没有爵位，他在王宫应是举步为艰。可利兹不在乎，在他自愿同她前往修道院的那天，她就提拔了他。
威尔有着一双宛若名贵绿松石一般的漂亮眼睛，那双眼睛还隐隐带着猫瞳的特征，夜晚时会微微发亮。柔顺的浅灰长发被黑色缎带束起服帖的挂在肩上。
那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燕尾衬的他身形挺拔，英俊优雅的像是个拥有爵位的贵族。
“殿下。”
他开口，嗓音如同上一世一样带着风吹过沉甸甸麦穗的细微沙哑，裹着秋风的凉意令那音色听上去十分悦耳。
“紧一些，要能穿上衣柜里那件纯白的礼服。”
利兹收回目光，在落地镜前站定，小巧圆润的脚趾有些紧张的抓了抓地毯。
上一世她提拔了他，可他却因为她失去了一只眼睛，虽然性命无忧但却因那些虎视眈眈的圣殿骑士而再也不能踏出自已父亲的领地，只能做自领里的一只幽灵。
她害他失去了下半生…他本应风光无限，虽没有显赫的身份地位，却也能娶上知书达理的妻子，快乐自由的生活才对。
“您是指那件您13岁时定做的礼服吗？”
威尔行至利兹的身后，伸出带着服帖白手套的手按上那紧身胸衣。
“对，所以一定要勒紧了。”
其实重生前，威尔也是唯一能够为她收束胸衣的人了。在别人都畏手畏脚不敢用劲的时候，只有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从不会伤害到她脆弱的肋骨。
他好像永远知道能在她身上使多大的力一般。
“您若是喜欢那件礼服，可以让侍女们去改一下尺寸。”
威尔从上到下收紧绳索，在来到公主殿下腰间打结的地方时，低声提醒利兹吸气。然后在对方吸气的那一瞬间迅速打上结实且漂亮的绳结。
那动作熟练地像是已经做了无数遍一般，一点也不像是个从没有进内室侍奉过的外殿仆从。
“好了，殿下试一下可有不适？”
威尔退后一步将镜子完完全全让给利兹。
可利兹却看也不看地指挥着威尔去取那件礼服。那是13岁时为了去教会参加甄选圣女圣子所举办的弥撒而特意定做的礼服。
威尔取出礼服，那月光白的缎子上用繁复的刺绣绣上了不少白蔷薇的花纹，配着微微闪光的薄纱，那条裙子仿佛将利兹衬托成油画里的女神，圣洁而不可侵犯。
事实上如果能够选择，利兹绝对不会选13岁时定制的礼服，毕竟这几年她该发育的也发育了，身高也又窜了窜…那件礼服一定不合适了，可这是她目前手边唯一的，最贴近光明神虔诚信徒的礼服。
她必须要将自己伪装成虔诚的信徒，她不想第二次被绑上火刑柱。
“殿下真的不用改一下这件礼服么。”
威尔站在利兹身后为她束着礼服后背的浅紫色缎带。
那双名贵绿松石一般的眼恭顺垂下，可那系着缎带的手却不那么规矩的偷偷划过她的侧腹，沿着她最下边的肋骨一路摸索到了她的前腹。
重生后的利兹知道，那是威尔在测算他自己系束胸衣的力度会不会伤到她，可上一世还不知道的自己第一次被这样冒犯时曾经狠狠惩罚过威尔。
毕竟那时她很少让男性仆从来为她穿衣，在凯西娅还在时就只有她能近她的身。
“来不及改了。”
利兹感觉到那手指微微顿了一下便立刻收回，腰后的缎带被妥帖系好，利兹将胸前的发全部又拨到身后。
那比她高至少30cm的仆从又低着头走向她的身前，那双手探向她胸前的缎带灵巧的打着结，原本打完结能够垂下的缎带因身体的成长，此刻打完结后只能光秃秃的挺立在那里。
不等她开口，威尔就又抽散那缎带松松交接叠加之后藏进领口。
即使失去缎带装饰，那前胸的领口也仍然有些略显幼气，毕竟是13岁时定制的礼服，胸口开的略高，完全展现不出紧身束胸衣带来的柔美，只能堪堪看见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的藏在带有蔷薇图案的领口之后。
“殿下，如若不嫌弃的话，您脱下来我可以现在就稍作修改。”
威尔又一次提出修改礼服的建议。
他又退后到利兹的身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因身高拔高而离地面有一拳距离的裙摆。
裙摆里公主殿下的赤足微微踮起，似是在认真查看那件礼服是否真的不合适一般。
片刻后公主殿下面无表情的坐到沙发上，提起裙摆露出光洁的腿并微微翘起。
威尔立即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过那足为公主殿下穿上蕾丝边的绸袜。
公主殿下的双眸像是冰蓝色的海洋，带着深不见底的漩涡，令他第无数次看入了迷。
这样美丽的眼睛却在那时被不净的火焰亵渎，被那些肮脏的圣殿骑士用廉价的布条遮挡…
威尔悄悄用舌尖顶了顶上颚，这一世殿下没有像上一世一样因为他先前的冒犯而惩罚他，殿下这次接受了他的触碰…
是因为没有被赶去修道院而发生的蝴蝶效应么？殿下变得没有以往那么冷漠了。
威尔妥帖的扣好固定扣却仍保持着单膝跪着的恭敬姿势没有起身。
“就这样没关系，圣殿的骑士长大人已经到达王宫了，作为新授封地的领主理应去接受来自光明神忠诚信徒的祝福。”
公主殿下晃了晃腿，确定袜子不会下滑后，她看向旁边原本凯西娅准备的黑色尖头皮鞋，有些嫌恶的皱眉。
“威尔，去找找有没有圆头的白色皮鞋，不要有宝石装饰的，越简单越好。”
利兹说完后便斜靠在沙发扶手上等着威尔去找鞋。
这一世她没有被赶去修道院，而是获得了一大片领地与兄长分享着无上王权。
她不想再同兄长玩什么该死的权利游戏了，可似乎这一世兄长也并没有放过她。
北方的斯灵特领是由凯特莱德公爵代管的贫瘠土地，领地内大部分是森林与深山，终年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土地甚至无法种植农作物，就连矿产都少得可怜。那地方一年的税收加起来都不及王属领地一个季度的五分之一。
那样的地方，她该带上威尔吗？是不是该将那个上一世尽心尽责服侍她的执事长留在王宫会对他更好？
她不再对那荆棘王座充满幻想，可上一世她阵营里的人在这一世必须要得到幸福。
“殿下，按照您的要求。”
威尔很快回来，他取出一双白色的圆头皮鞋，的确是利兹要求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简单鞋面。
利兹甚至想不起这双鞋是从哪里来的，可却意外的合脚。
又在落地镜前将灿金的长发用带着珍珠的发带松松编起，利兹取出口脂轻轻上了妆。
香粉扑过细腻的肌肤，一下让那过分白皙的肤色带上几分人间烟火气的微微绯色。
“殿下，您平时并不喜欢上妆。”
威尔低低开口，他正在为利兹带上银色橄榄枝造型的发饰，那是国王陛下赠与利兹的16岁生日礼物。
“不用发饰了。”
利兹推开威尔的手，指尖蔷薇色的口脂立刻在那白手套上印下浅淡的痕迹。
“我要去见圣殿的骑士长，自然要打扮的漂亮一些。”
利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嘲讽。她必须要和圣殿搞好关系，从骑士长下手是最简单高效的方式。
她将手上多余的口脂嫌恶的蹭在丝绸手帕上。
“威尔，你做的很好。没有多少人有胆量为我束腰。”
公主殿下弯唇，她优雅伸出右手。
“如果你愿意，你能成为我的执事长。”
威尔垂眸，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雀跃，缓慢而优雅的跪地。
接过那只漂亮的右手，威尔将唇虔诚印上那无名指指根，唇瓣有些沉醉的磨蹭了一下。
他用平调的语气回复着，却又压不住上扬的尾音。
“荣幸之至。”
他第二次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一次，哪怕失去生命，他也会保护好他美丽的白蔷薇。
他知晓未来将会发生的一切，如果殿下要求，他也有能力为她折下那带刺的红蔷薇双手捧到她的面前。
威尔的视线落在旁边凯西娅原本为利兹准备的暗红色长裙。
那个愚蠢的女人惹怒了殿下而提前离场了么…都轮不到他出手，可真是蠢笨。
侍奉殿下那么久的贴身女官竟然连殿下最讨厌红色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在公主殿下离开后，威尔眼中带着狂热的迷恋轻轻吻住手套上浅淡蔷薇色的痕迹。
他的殿下，理应俯视众人。
他会让她戴上那奢华的王冠，送她坐上那权利顶点的位置。
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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