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和青梅》鹤雪衣

5、同床共枕

　　进了教室，苏饮月在位置上坐定，时不时的挪过脸去看着秦言。

　　秦言的成绩在A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上课自然也是态度端正，对苏饮月挑衅的神色视而不见。旁边几个同学都在小声讨论八卦。

　　这八卦的中心就是坐在崔一涵和秦言中间的苏饮月。

　　经过这一周多的相处，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新来的苏同学是个甜美可人的女孩，性格乖巧，脸上笑语盈盈，似乎永远不会生气。

　　跟一向眼高于顶，冷漠拒人的秦言不同，苏饮月这种平易近人的可爱类型，更能吸引异性，并且迅速成为一个班上所有男同学的核心。

　　才不到一周，几乎班上所有人都来跟苏饮月打过了亲切的招呼——包括女孩子。

　　苏饮月的浅浅梨涡是致命武器，男女老少通杀。

　　也只有秦言不吃她这一套。

　　毕竟是新学校，苏饮月在X中也算半号风云人物，来到这里自然要先打探一下情况。

　　根据同班男生们的“知无不言”，苏饮月在心中大致分类了一下，5班，或者说是整个A中，暂时分为三派，一派是勤学好问的成绩佼佼者，一派是成绩较差混混日子的中等差生，还有一派就是成绩有好有坏但都在外面混帮派的学生。

　　……不过好像不管哪个学校都有这么几派人。

　　秦言独来独往，成绩虽好，但似乎也不是听老师话的乖乖生，不管归到哪一类都不合适。崔一涵则是标准的好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自从入学之后，他牢牢占据着一中年纪前十的位置，何况长得又帅，很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而班上崔一涵处的较好的两个男生，一个叫张弛，一个叫陈阳烁，都是成绩平平在外面混帮派的学生。

　　如她所料，苏饮月的到来在一中引起来不小的轰动。

　　本来，秦言就是一个顶级的御姐美人，但是她冷若冰霜，几乎不跟旁人有交流。因为她这低调行事，一中的学生除了知道5班金童玉女成绩顶尖之外，也没有太多宣传过秦言的美貌。

　　但苏饮月不一样。

　　苏饮月自小千娇万宠长大，在X中的时候就喜欢呼风唤雨，惹是生非。对于这种时刻要万众瞩目的人，在新学校闹出些动静简直不要太简单。

　　苏饮月似乎根本不知道低调这两个字怎么写，每天坐着豪车由司机来送着入学就算了，在学校里还张扬地朝四周放电。

　　下课铃响起。

　　学校食堂里人来人往，喧闹吵嚷。苏臻左顾右盼，找了许久，才看到在一边端着餐盘，朝他使劲招手的苏饮月。

　　中午的学校，食堂人特别多。

　　苏饮月中午一般都在外面的餐厅里点餐。今天难得热情，异想天开，跑来学校食堂吃饭。真是苦了苏臻，也得跟着她来这里受罪。

　　姐弟俩的嘴都被家里的保姆养的挑剔了，在食堂转悠了半天，才勉强打了几份能过眼的菜。

　　至于那些根本看不出原材料的黑暗料理——苏饮月根本不敢去猜测它的原材料，她生怕自己知道了后会再也无法正视这些原本长相清秀的蔬菜。

　　苏饮月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食堂里张望了半天，以至于好几个男同学都过来热情的问她需不需要帮助，都被她婉拒了。

　　还有几个不怀好意过来搭讪的，都被苏臻给瞪回去了。

　　端着餐盘，坐在食堂门口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苏臻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口，一看旁边苏饮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食堂大门口。

　　果不其然，才等几分钟，崔一涵就跟班上关系最好的陈阳烁，张弛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食堂。

　　后面跟着秦言。

　　仿佛心有所感，在秦言进门的一刹那，她有些疑惑地朝苏饮月所在的方向看了几眼。

　　苏饮月做贼心虚，连忙低头装作吃饭。

　　低头了几秒，苏饮月又抬起头。看着崔一涵他们打完饭坐下，苏饮月连忙端起餐盘，一溜烟地过去。

　　苏臻硬着头皮也跟了过去。

　　苏饮月一手端着餐盘，装作十分惊喜的样子，走到崔一涵的旁边，笑道：“一涵哥哥，你也在这里啊？要不要一起吃饭？”

　　崔一涵抬起头，心里十分无语，在知道苏饮月跟秦言之间的渊源后，他对苏饮月的各种示好只有无奈和无感。

　　好歹他也是从小风靡全校女生的校草级人物，没想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少女杀手，如今还能被人拿来当枪使。

　　也许这就是工具人吧。

　　旁边陈阳烁和张弛则是激动万分，一边嬉笑一边让开位置：“来来来，坐坐坐。”

　　苏饮月还没故作娇羞的坐下去，对面的秦言就冷冷道：“你们吃。”

　　她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话，端起餐盘，起身就走。

　　她拉开椅子的力道很大，嗤啦一声。四周许多吃饭的学生都朝这里投来好奇窥探的目光。

　　苏饮月没想到秦言这么直白，看见崔一涵愣了一下，连忙讷讷道：“是我打扰到了你们吗？”

　　那我见犹怜的神态，让旁边陈阳烁和张弛只恨不能立刻化作崔一涵怜香惜玉，连忙安慰她。

　　秦言毫不犹豫地坐到了不远处的空位上。崔一涵看了苏饮月一眼，眼神有点古怪。他一言不发，起身也跟着秦言坐了过去。

　　那边的空位上显然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苏饮月僵硬了片刻，没想到面对自己澄澈的眼神，崔一涵这样无动于衷，甚至是根本没敷衍一句，直接就去秦言对面坐下了。

　　身后苏臻跟了过来，看到秦言离开，喊道：“姐！”

　　陈阳烁和张弛也有些尴尬，但听到苏臻喊她，又为了转移话题，便好奇地问道：“这是你弟弟吗，苏同学？”

　　看到这一幕，四周窃窃私语声没停过。苏饮月一言不发，坐下来。出于礼貌，苏臻点头说道：“我是她弟弟，我叫苏臻，在这里读高一，7班。”

　　陈阳烁和张弛点头，忙不迭说道：“你们俩长得还挺像的。”

　　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苏饮月只觉得心头火起。在和秦言漫长的斗争中，她一向都很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如今却委屈的想要流泪。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挫败，失望，落寞。

　　难道秦言真和崔一涵的关系已经这样固若金汤，无坚不摧了？

　　连她也不能介入其中？

　　……

　　中午苏饮月的筷子只是胡乱在饭菜里刨了几下，胡乱吃了几口。

　　反正是味同嚼蜡，也尝不出来个什么滋味。

　　下午，刚上完一节数学课，苏臻的短信就来了。

　　“姐，我在这刚交的新朋友，今晚想来咱们家打网游，没问题吧？”

　　苏家两姐弟眉眼有五六分相似，在交际这方面也是八面玲珑。在他们几乎相似的生活轨迹里，唯一不同的是，苏饮月是个活脱脱的学渣，看似乖巧其实离经叛道，而苏臻却是从小聪明，成绩优异又听话，向来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他能在这里这么快交到可以带回家的新朋友，也挺让苏饮月吃惊。

　　念及此，苏饮月偷偷地看向旁边的秦言。

　　秦言在整理着下节课要准备的书册，桌面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她今天戴了一副圆框金丝边眼镜，更衬得她脸巴掌大小，气质斯文，笔身在指尖微微转动，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的圆润无暇。

　　秦言这张御姐高冷禁欲的脸，配上修长白皙的手，让骄傲如孔雀，每天都要自恋照镜一万遍的苏饮月都能看入迷。

　　苏饮月一时发呆，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言的手，秦言本来想无视她的视线，到最后已经忍无可忍，手指停住转动的笔身，朝苏饮月侧眸，冷冰冰地问道：“好看吗？”

　　一个好看就要脱口而出，苏饮月及时止住自己的话头，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指对着阳光照了照，眯了眯眼，说道：“还没我的好看呢。”

　　秦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

　　好不容易秦言主动开口，苏饮月趁热打铁，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家里还有空房间吗？”

　　她记得司机老李说过，秦家搬到A市之后，生意虽然受损过一段时间，但现在也是富贵人家，在繁华地段购置了一套别墅。

　　问空房间，只是她惯用的客套话。

　　秦言的身体僵硬了一刹，只是没有人察觉到。她身体紧绷，神色如常，淡淡地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苏饮月捧着脸，自然而然地说道：“苏臻带了新朋友去我家打网游——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秦言看她一眼，身体放松下来，说道：“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个习惯。”

　　那当然是现编的习惯了。

　　被戳穿谎言，苏饮月脸不红心不跳，说道：“人是会变的嘛，这习惯我说有就有，你管我是什么时候有的呢？你家里，有空房间没有？”

　　她看秦言不置可否，又厚着脸皮，状似无意地说道：“要是勉强我跟你挤一张床嘛，我这么善解人意，也不会不同意的。”

　　秦言眼神古怪地看着她，苏饮月被她这一眼看得差点羞耻心爆棚，连忙摆手：“别想歪了行吧，你家里床那么大，我只是不想麻烦伯母给我再大费周章整理套客房出来。”

　　之前因为住在对门，所以苏饮月经常去秦言家里做客。有时候太晚了，秦母就一定要苏饮月在家里留宿。

　　每次去了都会给她亲自清洁整理出客房，让苏饮月这种理所当然的娇贵脾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秦言还是盯着她，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却越来越复杂。

　　在这种意味复杂的眼神中，苏饮月丢盔弃甲，不战而败，慌手忙脚地拿起书，挡住脸，说道：“行了，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跟苏臻又不是一个房间，也打扰不到我！别跟我说话，我要学习了！”

　　她心扑通扑通直跳，沉默了许久之后，秦言幽幽开口道：“你书拿倒了。”

　　苏饮月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耳根子发烫，跟要融化了一般。她啐了一口，恨恨道：“要你管！”

　　然后立刻将书倒了过来。

　　有再厚的脸皮，她都不好意思放下书再看秦言一眼了。

　　前面坐着的陈阳烁听完了整场对话，差点被笑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