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二十章 ...
-
夜檀从蔡若雨处借到了一万两白银,这在皇城或许也就是几处宅子的价钱,但在古云国可是巨款,几乎能买到一支百人的军队。
夜檀吩咐青山在古云国与赵辰的边界处买下了一处民宅,置办了足够一年的食物和衣物,同时雇了五个家丁,三男两女。青山也不懂主人的用意,起初问过,主子什么也没说,后来也不敢再问,主子的脾气自己是清楚的。
夜檀将其余的银两分成了三份,一份赏给了蔡若雨送过来的十个暗卫,一份让孤狼送到了黑格家,剩下的银两则亲自送到了古云国掌礼师吉瓦的府上。
夜檀从吉瓦处打探到了关押阿云娜的准确位置,连夜便带着暗卫赶了过去。
来到古云国已数月,这里的情况也基本摸透。四大家族中名望最高的是吉拉家,实力最强的是黑格家,并且黑格家是唯一自主蓄养血卫的家族,这种情况下敢杀黑力崖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
谁有这样的胆量,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自小活在皇宫的明枪暗箭里,已经具有了洞察阴谋的敏感神经,夜檀隐隐感觉有一股暗处的力量在搅动事态的发展,夜檀并不在意黑力崖的死,可阿云娜卷入其中,他就不能置身事外。
神量山是古云国最高的山群,因海拔高,终年积雪。从山腰到山顶,人迹罕至,只有偶尔出现的几只雪山羊,带来了些许的生命气息。
古云国信奉贝斯真神,在贝斯神的神旨里,任何有罪的人都只能由神来审判。而在这之前,他们都要被关押在神量山的土牢,完成审判前的自我静思,自我忏悔。
神量山的土牢设在山腰上,自山脚到土牢有一座由两条铁链制作的阶梯。铁链头部拴在土牢两边的古树根部,尾部由两块巨石压着。铁链贴着山崖,因年代久远,崖壁上的草顺着铁链生长攀爬,不仔细看完全瞧不出铁链的影子。
土牢其实就是一座半山上的深洞,没有牢门,没有看守,自然没有食物供给。所有因罪派往此地的人都得在这待上十个日夜。有人因恐惧孤独,难耐饥饿,跳崖而死。
如果在这期间死去,那就是罪恶太深,贝斯神连审判的时间也不愿再付出,在静思的过程便做出了惩罚的决定。静思而死的人是会遭到族人的唾弃,死后家族便将其名从族谱中划去,哪些曾经与之相识的人自此之后绝不再提起与之相关的任何事迹。
夜檀从吉瓦处了解到了关押在土牢的境遇,于是准备了大量的熟食和衣物,整个人背着个诺大的布包爬行在铁链上,本来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爬了半日。
“云娜,快来搭把手。”
阿云娜正逗弄着两只牛头蛐,不想洞口传来的声音惊动了打斗中的斗士,嗖的一下,有一只钻地潜逃了。阿云娜顿时觉得扫兴,提着跟木棍走向洞口。
借着火光,看见一个男人弓着身子跪在洞口,头上冒着密密的汗滴。
“云娜,快帮我取下背包,累死我了。”夜檀大口喘气,手都麻木了。
“你这是偷了金库还是盗了银庄啊?”阿云娜接下夜檀背上的布条,放在地上,摊开后看着一地的花花绿绿,整个人禁不住大笑起来。
“云娜,你有良心没有啊,我都累趴了,你就不知道过来搀扶下。”夜檀看着阿云娜的笑脸,本来是开心的,可想着对方眼里只有食物完全不顾自己这个人,一下子又觉得委屈。愣是趴在原地不动,非得等着对方来扶。
“夜檀,你说你怎么想的,你准备了干粮,衣物,床被,怎么不搬罐水呢。你可知道人可以一周不吃饭,但却不能一日不饮水啊。”
“啊?”夜檀一骨碌翻身起来,走过来发现确实没有水。
“瞧我,怎么就忘记水了呢。都怪该死的青山,怎么就没想着备水呢。这样,你等我,我马上回去安排这事。”夜檀转身走向洞口,准备下山备水。
“等等,你过来。”阿云娜收住笑脸,脸上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不用了,孤狼一大早便送水过来了。”阿云娜指了指靠近洞口最里处的竹筒。
“额,额,原来孤狼先来了。”
夜檀坐在阿云娜身边,看着一地的食物和衣物,头低的很低,就像一个做错事等着挨骂的孩子,既委屈又害怕。
“夜檀,把你面前的那块荷叶饼递给我,这可是我最爱吃的东西,好几天没吃到了,都快馋死了。”夜檀立刻恢复了笑脸。
“一人一半,吃得惯不。”
“挺好吃的,比我在宫里吃过的都好吃。”
“宫里?”
“啊.......,宫里就是家里的意思。”
“额,对了,黑格家怎么样了,黑巴族长有去找我阿爸吗?”
“没有,这两日黑格家忙于黑力崖的后事。”
“额,那就好。对了,你回去后偷偷找下吉步,让他找个时间来见我。”
“吉步,你见他干嘛?”夜檀不知为何,想到吉步就觉得别扭。
“他可能是最早见到黑力崖尸体的人。我想了解下当时的情形。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有什么想法。”
“从黑力崖的尸体看来,确是被烧死的。但我非常清楚,当时布置的火磷粉加青樟油根本不可能烧死黑力崖,这之后肯定发生了其他事情。黑力崖平日虽霸道,但也只是跟我吉拉家有些仇怨,与古云国的其他几家关系都不错。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暗中杀了黑力崖。”
“当时我也在场,后来我们离开一路上也没瞧见什么人,我也觉得奇怪。”
“如果黑力崖死了,我便有最大的嫌疑,黑巴族长定会要我偿命,吉拉家因维护我与黑格家冲突,两家交战,谁会为此获益?”阿云娜直直盯着夜檀。
“马氏交易必是最直接的影响。”
“古云国最大的马匹供给家族发生内乱,马氏定价必然受影响,从中得益的便是马匹需求方赵辰。”阿云娜不得不提出这两日一直纠结的问题。
“你不会怀疑我吧?”夜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准确的说是比阿云娜更早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对方用质疑的眼神盯着自己,想着这几日东奔西跑,委屈加冤屈,一下没了胃口,剩下的半块荷叶饼直接扔出了洞外。
“不仅是赵辰,北边的大金也有可能。古云国的马市交易一乱,势必影响全族人的生活,而大金便可以趁乱挑起边境的战争,内乱外患,赵辰也有可能趁乱打劫。”阿云娜深陷忧虑,手上的饼又用荷叶包了起来,放在布包里。
“这你放心,辰皇绝不会做出此事。”
“你怎么知道,你不就是一名使者,何以确定辰皇的心意。”
“这.......这我也是猜的。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辰皇是明白的。”夜檀没想到阿云娜居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这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要将自己的想法与对方分享。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相信你。”阿云娜对夜檀微微一笑。
“你也不想想,世界上还会有我这么好的人,只要你一招呼,上刀山下油锅,那都不是事。”
“得得得....你看你,又嘚瑟,我就最看不惯你这一套,那有一个男人成天说些甜腻的话,你瞧瞧孤狼,话不多事还办得漂亮。”
“孤狼,对了,孤狼怎么对你那么好,是不是喜欢你?”夜檀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重大问题。
“你这人,要我说你什么好,孤狼是我哥,我亲哥,那有哥哥喜欢妹妹的道理。”阿云娜有些来气,怎么总容易被对方惹生气呢。
“孤狼又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我刚来你家时,你是没瞧见孤狼是有多不待见我,不说别的,就这次,他扛着刀要跟人拼命的架势可不比我弱,就连送水这事也比我想得先,我是男人,自然是明白男人的心思的。”
“你是谁,你能跟孤狼比,他可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
“我.......我比不得孤狼.......”夜檀也突然生气了,他没想到孤狼比自己在阿云娜心里重要那么多。
“你充其量是半杆子朋友,而孤狼是伴我长大的亲人,孰轻孰重还有得说吗?”阿云娜没想到夜檀如此计较。
“行.....行.....行.......,那你等着你的孤狼来救你吧,我不管你了。”夜檀起身,气冲冲的走向洞口,看架势是真要离开了。
阿云娜看见夜檀后背汗湿的衣襟,心里微微一震。
“等等.....”,刚走到洞口夜檀便有些后悔,好不容易爬上来就这么离开,只是眼下似乎没有可以回头的台阶,听见阿云娜的话心生惊喜。
“夜檀,别再上来了,我阿云娜自小便被视为祸害,许多对我好的人都遇到了祸事,你还是尽快完成马氏交易,早点回家去吧。”
夜檀没想到阿云娜说这话,想说自己留下来却开不了口。洞口吹来一阵风,洞里的火苗弱了不少,光线一下子暗下去了。夜檀回头,看着阿云娜随风飘舞的裙衫,他看到对方眼里的真诚,关心还有担忧,这种眼神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很多次,而这一次,夜檀觉得最是锥心。
“云娜,你听着,我夜檀不信什么煞星祸害,也不信什么命理天定,我只知道,我想保护谁,即便是西天佛神,地底阎王,我便也要举着云火剑与之拼一拼。
所以,不要再跟我说离开你是为我好的话,我不会听,更不会那样做。
十日之后,你便等着,我夜檀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护好自己。”
阿云娜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那熟悉而又让人害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