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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扫把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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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剑门关·古战场遗址】
粗布麻衣的老更夫方才心里一直琢磨着,给即将出嫁的闺女准备什么嫁妆,干活时有些心不在焉,回神竟已不知不觉绕到了这等荒凉地儿。
没人来的地儿,草木自然就多,尺把长的草紧密的连成一片,掩盖了原有的道路;这树也高,只是不知究竟是个什么品种,光长个不长叶,光秃秃的向上伸展枝丫;杈与杈的缝隙中,挂着轮惨白的月。
今夜云层厚重,将满天星斗遮的严严实实,无尽的黑幕中只有一枚月亮,荒凉可怖。
老汉打了个哆嗦,想起平日里街坊邻里们说,这地儿有不少以前打仗时战死士兵的亡魂,阴气极重,白日里就鬼气森森,夜晚更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吞了吞口水,用袖子擦去下巴上的冷汗,解下绑在腰带上的酒葫芦,拔开塞子猛灌一口。
酒壮怂人胆,他拿起吃饭的家伙,扒开面前的草丛,努力辨认着回关内市坊的方向。
就这么边走边打草的,大约有两刻功夫,打更老汉依稀看到了两点火光。
有火光就证明前头有人家,他找对路了!
老汉看到了希望,似乎霎那间也恢复了体力,他奋力向着火光跑去。
可跑着跑着他发现了不对劲,看起来不算远的距离他为何跑了那么久都没到头?
他似乎一直在原地绕圈,永远也追不上那两点火光。
倏的,他忽然注意到那两点火光,很像……很像是一双眼睛!
老汉猛然想到这古战场附近哪里有人家?他一开始就算是心不在焉,也不可能不知不觉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来到这儿啊!
现在看来,他怕是一早便被鬼怪迷了眼!这两个发亮的玩意,就是鬼在逗他玩吧?
汗毛倒竖之余,老更夫想起了隔壁老刘说的那个破解鬼打墙的土法子。管他是真是假,姑且先试一试!
他心一横,拿起打更的铜锣用棒槌在上面狠狠敲了三下,扯开嗓子喊着:“三更天勒——,子时将至,大被蒙头,真君庇佑,诛鬼不侵!”
喊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他的脑袋开始变得晕乎,眼睛犯花,好了以后,前头的两点火光确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周围数之不尽的鬼魅!
群鬼环绕的景象过于吓人,老更夫的眼睛睁的极大,再也拿不牢手中的的铜锣、棒槌,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两腿间似乎有液体往下滴,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四周的鬼魅们见他这副落魄样,笑的更欢了。
他们围绕着他飞舞旋转,有个半边脸消失的鬼魅甚至伸出半截湿冷的舌头去舔老汉干瘪的脸皮。直把人吓得将匍匐在地,脑袋埋入臂弯里,不敢再看周围的场景!
十丈外的草堆里,江渝叹了口气:“大喊口诀确实能破鬼打墙,却不能驱鬼……三把火灭了两把,再灭一把神仙难救!”
他边自言自语,边掏出准备好的面具戴了起来。
这老头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估计明天会把今夜的事儿当梦,救一救也无妨。
反正有人在猎灵这事儿,次数多了早晚会被人发现~
然而,就在他拿出扇子打算割手引血时,一个他未曾感知到气息的人,先一步闯入群鬼中。
那是个年仅六七的男孩,浑身脏兮兮的,似乎是刚刚一直在附近挖土。他身上似乎带着什么驱鬼的玩意,走进鬼圈的那刻,本来还放肆的不行的群鬼,像是纷纷被人掐住了死穴,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江渝:“……”
得,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等到群鬼聚在一起,他不就是想等聚多点吗?现在全给人吓跑了!
反正今晚也没事干了,他干脆又趴回草丛,打算再围观围观。
毕竟一个屁点大的小孩,半夜不睡觉身上带着强力驱鬼法器来古战场遗址挖东西,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探究。
而且江渝还根本没发现他,这要不是气场特殊,那就是实力远高于自己!
江渝觉得这应该就是个伪装成小孩的大佬,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演的!为此,他还特意拿出了隐匿气息的珠子含在了嘴里,避免被发现。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那个小男孩走到老更夫身边,想将他扶起:“牛伯,没事了!它们都消失了。”
哪知被他扶起的老汉依旧是副见了鬼的模样,不但将好心的男孩推开,还不停擦拭被他碰到的地方,仿佛沾染了什么腌臜玩意。
嘴里还一刻不停的碎碎念着:“一定是因为你这个克爹克娘的扫把星在附近我才会撞鬼的!离我远点,我怕粘了晦气!”
说着还朝男孩呸了口口水,接着抱起铜锣棒槌避瘟神一般跑路了。
男孩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并没有什么反应,默默蹲在地上找刚刚没拿稳的灵符。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在他旁边蹲下身子,摸索一番后,将灵符递给了他:“找这个?”
江渝不想评判老更夫的行为,避灾好喜,人之常情。
不过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孩子大概就是个命格比较衰,衰到气运跌破平均值存在感极低无法被人察觉,又恰好带着厉害灵符的普通孩子。
也是,衰成他这样的,不带点辟邪的灵符怕是早让精怪们给吞了!
男孩愣了一会才接过灵符,怔怔的看着他,之后问了个问题:“叔叔,什么是扫把星啊?”
或许这个男人只是顺手帮忙,但他不像旁人那样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使男孩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嘿,”江渝用扇子在男孩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后说道:“虽然你应该叫我哥哥,但谁叫我人帅又心善呢?还是大发慈悲给你解释下吧!”
他坐到地上,又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男孩也坐下。
男孩抱着自己被敲红的脑门,犹豫了一会还是坐在了这个奇怪的男人身旁。
江渝折了根草,将面具掀开一半,塞到了嘴里:“听好了小鬼,扫把星只是某些胆小又愚昧的人,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于旁人的产物。以后谁再说你扫把星你就拿石头丢他!”
这个小鬼虽然命格确实很衰,但他衰只衰自己,根本不影响旁人,他父母的死与他无关,估计是哪个半吊子的修者看他气运弱瞎说的,又被有心人传播出去,才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男孩听它这么说,心情稍微好了点:“谢谢你,大哥哥!”
江渝却又说到:“不过你今天确实吓跑了我全部的猎物,怎么办呢?”
“啊?”男孩有点懵:“什么猎物?
江渝嚼了嚼草根,漫不经心道:“那些鬼咯!”
他这话一出,男孩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大哥哥你是捉鬼的道士吗?超帅!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拾荒,运气好能掏到点被鬼怪吃掉之人的财物……对不起,你应该不想听这些事……我想说的是,今天的鬼不算多,他们每个月初二都会在这片荒地的中心处,聚集一次,因为有鬼王在我即使拿着灵符也不敢过去。”
江渝习惯性的划开扇子,带了点好奇的问:“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