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四章 朝观山庄(15)(修改) ...
-
云初霁一整夜没有睡好,第二天自然起得也晚了一些。她出门后,发现花满楼已不在房中。但或许又还不够晚,因为她刚出院门,就“正巧”遇到了早起闲逛的富布泉。他那从不离手的金算盘依旧闪着金光。
“云姑娘早啊。”
“富老板,已经不早了。”
富布泉讪笑两声,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问云姑娘对昨夜发生的事怎么看?”
云初霁一时猜不透他是何目的,故作高深道:“我还以为富老板不会关心拍卖以外的事。”
富布泉叹了口气,脸上的疲倦越发醒目,叹道:“试问谁被乌捕快询问了一番,还能泰然处之呢?”
云初霁叹了一口气,一番忧心忡忡的样子说:“希望他能赶紧抓到真凶,也可让我等安心。”
富布泉干笑两声,道:“姑娘莫要瞒我。知晓昨夜出事之后,我心绪难安,于是出来散心,曾远远地瞧见你们三人正在说话。”
云初霁插话道:“富老板当时既然好奇,为何不过来相询?”
富布泉回答:“我这不是怕耽搁你们谈正事嘛。不过昨夜乌捕快问话时,邀花公子与他同行,所以……”
云初霁不想这么早向这个老狐狸交底,当即道:“他是问了我几个问题。只是不知是否与问富老板你的相同。”
“他问了我傍晚的行径。实不相瞒,我昨天与你分别后继续闲逛时遇到了丁管家,我见机会难得,便请他带我参观物华楼,之后我还在楼顶祭拜了郑庄主。”富布泉知道云初霁可以向乌木正询问,当下毫不隐瞒一一数说,“其实我还听家丁说,乌捕快在问关于影子刀的事。”
云初霁实在不知道该说乌木正什么好,他还说追查影子刀是他来山庄的秘密,结果早在向家丁打听时就说漏了嘴。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彻底否认,只好说道:“他听闻我推断出郑庄主死亡真相一事,所以来问我对影子刀的踪迹有何看法。”
“哦?不知姑娘如何看待?”
云初霁坦白道:“暂无头绪。”
“原来如此。”富布泉讪笑道,“看来乌捕快是对我起了疑心。难怪会问我是如何发的家,我还以为他是想离开六扇门,自己白手起家,才向我讨经验?”
云初霁道:“我想这只是照例问话罢了。若真怀疑,应该紧盯着富老板才是。”
“呵呵,也是。”
云初霁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若是乌捕快真想白手起家,我看最该学的当时富老板这闲逛的本事,当真什么都能遇上。”她不甚喜欢富布泉,便故意说这么一句话来气他。而且她笃定,此人心机颇重,必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与她翻脸。
果然富布泉一副沉醉的样子环视四周,感叹道:“只怪这园子太美。我岂能辜负这大好景色?”
云初霁似笑非笑道:“原来富老板是一个如此有闲情逸致的人。”
“云姑娘可别小看任何一人。富某也不继续叨扰姑娘了,告辞。”言毕,富布泉拨弄着算盘,缓缓离去。
云初霁望着他走远,心中好生好奇,想不通他为何特意跑来问自己这些,只能暂且将怀疑放到一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先与花满楼他们汇合,还是自己先私下探查。
人倒霉久了,总会遇到一两件好事。云初霁思索的功夫,突然见到一个穿着葛桑衣服的人影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云初霁当即选了第三个选项,追上去。一直追到物华楼前,云初霁彻底失去了此人踪迹,而原先应该锁好的大门此刻却敞开着。云初霁停下脚步,心中疑窦渐生。能跑的这么快,难道葛桑瘸腿真的只是伪装?还是有人冒充他?但无论那种可能,他穿的葛桑的衣服,肯定与葛桑有关系。目前别无他法,云初霁只能顺着对方的意图,小心翼翼地走进楼内。
尽管里面的尸体已经被搬走,可物华楼几乎不通风,因此一夜过去,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人难受。
一楼空无一人,云初霁顺着楼梯,一层一层一直找到顶楼。不出所料,全部都没有人。与此同时,楼下却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云初霁心中一惊,不知是否中了圈套,连忙来到楼梯边,小心地往下张望。出乎她预料的是,来人不是别人,而是乌木正和花满楼。
这世间云初霁绝对信任的人不多,但花满楼无疑是其中之一。当下她再不躲藏,从楼上一跃而下。
乌木正显然没想到楼中还有其他人在,惊得后退了几步,做出防备的姿势。等看清是云初霁后,才恢复站姿,呼出一口气说:“云姑娘,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相较于他,花满楼镇静许多,似乎云初霁刚有动作,他已经察觉了来人是她。云初霁略带诧异地看了花满楼一眼,答道:“我是被人引来的。你们呢?”
乌木正回答:“我们经过此地时,发现大门洞开,担心又出事,才进来的。”
花满楼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问道:“你说有人特意引你来,你可知道是谁?”
云初霁道:“那人穿着葛桑的衣服,但他健步如飞,我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葛桑。”
乌木正当即叫道:“所以葛桑瘸腿果然是伪装的!他果然就是影子刀!”
花满楼冷静很多,分析道:“也可能是别人伪装的葛桑。”
乌木正叹道:“真是可惜,叫他给逃了,否则我们就能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了。”
云初霁道:“我追他追的很紧,所以他去不了别处,只可能还在楼里。”
乌木正面色一喜,忙说:“那我们赶紧上楼搜索,这个地方,他根本躲不掉!花公子,你就站在外面,防止他也能从楼外跳下来。”
“我已经搜过了,楼上没人。而且你们立刻就到了,所以他也不可能从外面下去。”看见乌木正脸上的疑惑,云初霁继续说,“但楼上没有,不代表楼下没有。若我猜的不错,这楼中有密道。”
说罢她仔细打量起整个一楼。物华楼是整个山庄最醒目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密道的入口也肯定藏在这里。云初霁的目光从柜子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其中一个之上。乌木正看着她的举动,不敢有丝毫惊扰。
这些与墙壁紧紧贴合的柜子,或大或小,仅从柜面上看并无诧异。但是也因为大小有异,可以存放的物件也不同,因此单个使用的次数绝不会太多。但若是作为开门的机关,则每次进出都需使用,因而磨损程度肯定不一样。就算只有细微差别,云初霁相信自己也能找到。果然,云初霁找到了那个磨损稍重的柜子。她按照自己打探到的开柜门的方法,在柜子表面轻点了几下。柜子表面立刻一份为二,露出了后面的机关。
乌木正凑过去,惊讶道:“这是什么?棋盘?”
只见后面是一块刻有九横九竖线条的石板,每个线条的交汇处还有一个犹如棋子的石块,的确很像布满棋子的小棋盘。
不等云初霁回答,乌木正又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就点几下?”说罢,他伸出手就想学着云初霁的样子去点其他的柜门。
“小心触发机关。”
乌木正的手刚触及柜面,立刻缩了回去,一脸后怕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差点就碰到了。”
云初霁回答:“打开柜门机关的方式有好几种,自有其中规律。而且就算知道如何打开柜门也没用,因为有些柜子,就像这个一样,打开柜门,里面还有机关。”
这次乌木正没有插话,而是耐心地等待云初霁继续解答,没想到云初霁却住了口,只认真地盯着那块石板,皱眉沉思。乌木正知道她不会告诉自己如何打开柜门,只好说:“你既然能找到这个机关,是不是也知道如何破解这个机关。”
云初霁摇了摇头,说:“不,我不知道。”她的线人只了解打探到破解柜门的一步,剩下的就只有靠她自己了。
乌木正左瞧瞧又看看,突然喜道:“这个石头棋子似乎可以按动。”说着,他伸手欲按。也是云初霁手快,即时握住了他的手腕,才制止住。
“别轻举妄动。”
乌木正知道又差点惹祸,连忙悻悻地缩回手又瞧了瞧,挠着头诧异道:“我也下过几回棋。可这布满棋子的棋盘还是第一回见到。”
“有可能不是棋盘。”
“或许并非棋盘。”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另一个说话自然只有花满楼。
乌木正问道:“你有想法了。”
云初霁点点头。连舜曾说玉佩有五块,东南西北中,她记得当初拼合两块玉佩时,郑涂的玉佩位于外公那块之下,其为北,北为玄武,五行为水,而郑涂的名字中正好有水。云初霁没有提及玉佩,只是说道:“我认为这是星盘。答案应该是玄武七星宿之一,但具体是哪个却不清楚。”
其实最有可能的是当是斗宿,斗宿为北方玄武元龟之首,亦称南斗、天庙,主生杀大权。但此星宿多凶,即便合作的玄墨阁犹如凶神恶煞,郑涂难道就会选择它来开启机关?
正当云初霁烦恼之时,花满楼开口道:“你可是试一试壁宿。”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云初霁恍然道:“是了,壁宿属水,为北方第七宿,居室宿之外,形如室宿的围墙,便如这物华楼的铁壁一般。而且此星宿多吉,所谓‘修造安门逢此日,三朝七日进钱财’。这里也的确是郑涂的摇钱树。”
云初霁大喜,伸手欲按,却在看到石板时面色一变,迟迟没有继续。
乌木正根本没听懂他们的话,只知道机关可以破解了,又见云初霁没有动作,催促道:“你怎么不动了?快呀!”这次他倒是学乖了,不懂的绝不自己上手。
云初霁迟疑道:“壁宿只有两颗星,可这星盘九横九纵共八十一个交点,我实在不知该点击哪个方位的两点。”
花满楼沉吟片刻,说:“提及九,倒是让我想起一物。”
为“九”者颇多,但此刻云初霁却仿若心有所感一般脱口而出,说:“洛书九宫?”
花满楼点头称是。当初花家的机关就与洛书九宫有关,此处很可能也是这样。
云初霁再次看向石盘,思索到既然又与洛书九宫挂钩,必定不再是简单的方位。一念至此,突然福至心灵,想到每次的品鉴大会都于未时开始、申时结束,因此将整个石盘九等分之后,代表壁宿的两颗石子最有可能在二宫。再结合壁宿有墙壁之意,墙壁为房间之边,因此当为二宫最边上的两点。
乌木正见她再三犹豫,心中也不免忐忑,尤其想到昨夜见到的柜子上密密麻麻的毒针,更是心胆俱寒。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躲开那么多密集而来的毒针。
云初霁轻轻呼出一口气,食指和中指缓缓接近二宫最边上一列的上下两颗石子,正欲按下,突然顿住,道:“你们二人先上二楼等着,或者先到楼外等一等。”
按照先前的了解,只有触发的那一层楼机关会射出毒针,因此到二楼便应该不会有事。可云初霁还是担心,这机关既是用来开启密道的,或许与平常储物的有所不同,才又加了句可以躲到楼外。
乌木正正有此意,当即迈步准备离开,便听花满楼淡然道:“不用。”这下他哪好意思独自做了懦夫,只得慢慢收回了脚,站回原地,还摆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生怕别人瞧出他的胆怯。
但云初霁哪会注意到他。她看了花满楼一眼,知他全然相信自己的判断,心头也逐渐安定,两指发力,重重地按了下去。按下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二宫为坤,亦为死门,不知此行是否会九死一生。
现在犹豫已经迟了,随着轻微的震动,地面正中露出一个洞口,以及往下延伸的台阶。与此同时,柜上的机关也迅速收回。千钧一发之际,银针疾出,在两个石子上留下印记。一切不过转瞬之间,柜面已经恢复如初。
花满楼突然说道:“我感觉到这密道正在渐渐关闭,若要下去,便不能再耽搁了。”
“当然得下去瞧瞧。”
乌木正为了挽回自己先前懦弱丢掉的面子,率先冲下了楼梯,花满楼担心他有危险,紧跟在后。云初霁又在柜面上做上记号,也立即冲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