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写代码可以治秃头》为你写诗

30、第三十章

　　乡下的孩子们都是放养长大的，他们在田里跑地里玩，很少会有父母在屁股后面跟着守着。
　　在哪里磕着了碰着了都是小事，最多拿个药膏随便抹抹。

　　皮实一点的男孩还在小学就要帮家里干农活，女孩要帮着做家务。

　　所以当附近逐渐开始传来丢孩子的传闻的时候，就连平时不管孩子们的家庭都开始警觉起来。
　　家家户户都规定孩子们在天黑之前必须回家，在外面玩的时候也要结伴而行，不能独自一人跑到偏僻的地方去。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各家各户也都会锁紧房门，关好窗户。
　　父母时常会叮嘱不听话的小孩，如果他们不乖乖的，夜里就会有偷小孩的人贩子把他们抓走。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有没有小孩失踪，就在大家以为防住了人贩子，开始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
　　整件事情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小孩们的危险并没有消失。

　　镇上的小孩不再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但是从前很少出现溺水事故的湖边，那一年光是夏天的短短三个月，就有四个小孩在湖中溺死，有两个找到了尸首，其余两个只找到了他们的衣服。

　　有人说，夜里起来在院子里上厕所，看到湖里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飘在湖上，仿佛一个手里拿着索命链的妖怪。
　　还有些险些溺水的小孩们说，他们在湖里的时候，脚腕仿佛有很多只手抓着他们的脚腕往水下拖，让他们不能动弹。

　　吴素家的小木屋就在湖边，吴素的父亲也察觉到了明显的异常。
　　湖边本来长满了茂盛的水草和芦苇，夏天的时候会有很多蚊虫聚集在这些，吴素一家每每到夏季的时候都要在木屋外面喷洒许多驱赶蚊虫的药水。

　　可是那年夏天，奇怪的是，湖边几乎没有什么虫子，植物的长势也没往前那么旺盛。

　　倒是不知道怎的，长了许多吴素父亲从未在湖边见过的夹竹桃和水仙花。
　　按理说，有花的香味应该是件好事。

　　但是隔着木屋的门，吴素的父亲只觉得这两种花的味道掺在一起有一种腐臭的味道，时常会让人闻着头痛。
　　就算是炎热的夏天，小木屋也时常紧关着窗户。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吴素父亲之前从未见过的鸟飞到这片湖，在这里安了家。
　　每到早晨，那些鸟就会叽叽喳喳地吵醒吴素一家。

　　直到有一天，下了暴雨。
　　湖水上涨，将湖边的植物都淹了一大半。

　　那场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整个小镇的水电全都被这场雨淹断了。
　　吴素的父亲作为电力所的员工，冒着雨去电力所查看停电的缘故排查原因，这三天几乎都不在家里。

　　他不放心吴素的母亲，便托了一个熟识的邻居多去照顾她。

　　可是等他三天之后淌水回家，发现自己木屋前面的庭院全被水淹了。
　　房子的一层的客厅里，锅碗瓢盆都漂在水上，沙发都长上了绿霉。

　　而吴素的母亲躺在二楼吴素卧室的床上，她身边躺着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叫王潇，是邻居家的小男孩，从前和吴素是最好的朋友，比吴素小两岁，之前天天跟在吴素屁股后面。

　　吴素父亲一把将王潇抱起来，就要把他抱回邻居家。
　　他怕吴素的母亲会像之前一样，把眼前这个邻居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吴素。

　　这段时间，他一直很担心这种事情发生，甚至有考虑过之后要不要搬家，搬到更偏僻的地方，远离城镇和人群，说不定吴素母亲的这种臆想症可以变好一点。

　　“爸爸——”当吴素父亲抱起那个孩子的时候，没想到怀里的孩子被他吵醒了，抬着头看着他。

　　吴素的父亲怔住了，眼前这个男孩和吴素当时溺水的时候是一个年纪，和吴素一样，他个头不高，四肢瘦削，抱起来没什么重量。
　　吴素的父亲想起以前的时候，吴素天天喜欢睡懒觉，每天早上赖在床上不起来，自己也是像这样，在床边叫他起床。

　　“我想要睡觉。”王潇揉了揉眼睛，语气有种撒娇的感觉。

　　吴素父亲以为自己刚刚是听错了，他缓了一会开口道：“我送你回家。”

　　“我的家就在这里，我要睡觉。”他打了个哈欠，扑腾着要睡在他们家的床上。

　　吴素父亲拗不过这小男孩，便又走出房门去想去邻居家看看。
　　外面的水仍然能到他的膝盖，隔壁邻居家大开着房门，他走进去，里面没有人，只有被淹的空荡荡的房子。

　　湖边有另外一家邻居正从屋里往外扫水，看到吴素的父亲，打了个招呼。
　　“老吴，你怎么才回来？”

　　“前几天电力局有些事...老王家怎么没人了？”

　　那个邻居一边往外扫水，一边叹了口气：“老王两口子都出事了。”
　　吴素父亲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下大雨第二天，老王他孩子调皮，湖水漫上来，鱼也随着湖水在岸边扑腾，他那小孩赤着脚在湖边抓鱼，一不小心就踩空跌进了湖里面，那时候风大雨大，湖水一卷，那老王的孩子就不知道被淹到哪里去了，急得老王两口子冒雨往湖里扑进去，这雨越下越大，他们两口子在湖边摸了半天没摸到他们家那小孩，后来我也下湖帮他捞他们家那孩子，我水性要好一些，逆着水流到湖中央才摸到了他们家那孩子，我捞到的时候，那小孩已经意识模糊了，整个身体冰凉，连起码的求生意识都没有，我费尽力气给他拖上岸，给他做了好久心脏复苏才把他救回来...可是转眼却看不到老王他们夫妇俩了。”

　　吴素父亲望着那平静的湖面，上面漂着不知道是谁家的盆、碗还有衣服。

　　“那老王的孩子...”

　　“我们那几天都在救水，就把老王的孩子托付给你老婆照顾了，老王家亲戚也都不在咱们镇上，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来接老王的孩子走...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们再照顾一下。”

　　邻居们都知道吴家几年前孩子出了意外，也知道吴素母亲这么多年一直思念着吴素，大家一直觉得，让吴素母亲照顾王家的孩子说不定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天上，几只羽毛还未干的白鹭飞过，它们的巢已经被湖水淹了，只好飞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暂时落脚。
　　湖边搁浅的鱼正扑腾着身子想要往湖里蹦，还没蹦几步就落进了白鹭的肚子里。

　　吴素父亲扫了扫屋里的水，这个时候，吴素的母亲醒了过来，她手作了嘘声：“吴素在睡觉，别吵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