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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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热闹的集市上，一个少年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来往的山民中，犹如一尾鱼儿，自由自在。这少年看着十六七岁，模样普通，穿着普通，打眼一看都不会让人留下什么特别印象，偏偏那双眸子灵动四顾，带着好奇与新鲜打量周围。
时而因为摊主的吆喝驻足，时而又被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吸引去了目光。从东头瞧到了西头，却始终没有买任何东西，像只猫儿一样，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又不轻易尝试触碰，只充当看客一般。热闹的氛围让终日忙于劳作的人们难得地松了口气，手里拿着看中的货物边掂量边讨价还价，顺带着还要唠唠家常，套套交情，只为省下兜里的几个铜板。三五个稚童凑在一起，你追我赶笑闹着扎进人堆里，被训斥了就一哄而散，不一会儿又闹成一团。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从少年身边跑过，那身衣裤像是没料到身体会突然蹿高，挂在身上晃荡着，露出一截黑黢黢的脚脖子。那孩子回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几道泥印子瞬间花了那张被太阳晒得带着黝黑光泽的脸，“哈哈哈！”男孩子得意露出晃眼的大板牙，像极了打了胜仗的山大王，打了一声响亮的呼哨，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小孩子凑在一起跑远了。望着那几个孩子跑没了影子，少年嘴角漾起一抹笑。不待他过多回忆，一声尖叫突然在人群中炸起。
“啊！！！”
“死人了，死人了！”
热闹的集市忽地一静，紧着着又爆发了更大的吵嚷，人们开始朝声源处拥过去。
“快看看在哪里？！”一个矮胖汉子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边说着边用力巴拉着人群。
“哎哎，好像是那边！”前边有人喊了一嗓子，人群便默契地朝着那人声的指引变了方向。
“怎么了？别挤！别挤！”有个背着汗搭的老头，紧紧护着鼓囊囊的布袋，晕头转向地被人推搡着向前，茫然无措，显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哇….妈妈…”“别挤娃儿！”被人群吓到的小娃儿，躲在妈妈怀里，不安大哭，年轻妇人皱眉紧紧护着孩子，一边安抚一边抱怨，一双眼珠子却又恨不得伸到前面去看个究竟。
整个集市像是沸腾的大锅，眼看就要掀了头顶的盖子。终于，人们停止了涌动，想是来到了出事的地方。
少年心下好奇，奈何被夹在中间，只能看到前面各式各样的发髻布巾儿。被强烈的求知欲折磨的不止少年一个，挤在一起的人们忽然变得齐心协力，一句一句把前面的情况传到后面来，然后又各自东拼西凑出个大概，一个开头引发了几个事故。少年皱了下眉头，左右挣脱不得，忽的灵机一动，趁着人们注意力都在前面，抬手悄悄在眼睛上一抹，微弱的光闪动了一下，再看前面，视线一下子穿透人墙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前面是个酒馆，门口匾额上写着杏林居，下面站着四个官差正阻拦人们靠前。正厅里站着几个人，为首是个捕头，腰间佩着刀，正指挥其他人去搜索酒馆的里里外外。吃饭的客人们全都被迫站在一旁，正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满身血的胖子，身下的地上显出黑沉沉的颜色，显然被血浸透了。人似乎也进气少出气多了，旁边跪着的小厮正哆哆嗦嗦哭喊着少爷，哭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旁边查看的老者，又赶紧转过身给老者磕头。老者叹口气，起身与旁边的中年人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其中两个官差便走出酒馆，让人多调些人来，外边围观众人一看这情形立马又嘈杂起来。
少年夹在人群中间，听着旁边的人兴奋讨论。
“呦，旁边那个不是李大公子身边的小厮么，难道..”
“死的谁？李大公子打死的？”矮个的人又好奇又心急。
“这次可不是？”
“那他家小厮在那凑什么热闹？瞧这阵仗！”另一个只听到有李家的小厮在旁边守着，压根没看到里面情形，也跟着感慨。
“死的是那李大公子！”
“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不怎么有这阵仗，前面的人都听着他号丧了。”
“哎呦，也...真可怜...”矮个子唏嘘了一声。
“呸，就你觉得可怜吧？”
“好歹是条人命...”矮个子唯唯诺诺。
“得,得！少来这套!谁不知道这个李大公子什么德行…”
这人说完，旁边都是应和声。
“就是，坏事做尽，活该。。。”
“报应啊，老天开眼了。。。”
“虚，小点声，人家上边那位大老爷可是还活着...”胆小的矮个子一手捂嘴，一手伸出根指头指指天，小声说。
“怕什么，大家都作证，咱们可都是看热闹的...”
“哎哎，别瞎扯了，到底看清楚没，谁死了？真是李大公子？咋死的？”一个瘦子从后边艰难挤过来，着急问。
不过已经没人有空搭理他了，因为前面又传过来新的话了。
“呦，抓出来五六个了，估摸着是被他们合伙打死的吧？”
“真的？让我看看...”人们听着这话，使劲踮起脚尖，深长脖子，可惜前面的人也都踮着脚伸着长脖子。
“前面的怎么说？”
“被抓的人都在喊冤...”
“哪个被抓的不喊冤？啥，前面说拉了十几个人出来？不对，怎么锁了这么多人？”
“哎，是啊...”一时竟然没人能答得上来。
这时，一人奇道，“哎，那不是万事通么？”
“哪儿那？”
“在那！”不少人转头望向边上一个擦着人群走过的中年人，少年好奇之下，也远远看了过去，这人一身普通的布衣打扮，却是簇新干净，四五十岁，低垂着眉眼，面皮比旁人白了一两分，整个人挑不出太出彩的地方，他似乎对这刚发生的命案不怎么感兴趣，正打算绕过人群，结果不知道哪伸出来一双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襟，他抬头看了眼抓他的汉子也不恼，顺从地被几人拉离人群。
少年好奇，仔细辩听那几人对话。只听万事通讨好地对其中一个劲瘦的暗紫衣袍的年轻男子说道，
“是秦老大啊，怪兄弟眼拙没看到哥哥们...”
“你小子还是那么啰嗦，别扯别的，先给我们说说里面什么情况？”抓住他的年轻男人看着与他很熟悉，浑不在意地说道。
“秦老大，真对不住，小的没留意里边的事，正是有急事去办...”
“你这老小子没有实话，一身酒气，分明刚离了席的，我可是看你从那后门...”
不等人说完，“万事通”赶忙打断道，“嘘嘘，我这不是刚进去就出来了么”“万事通”还想扯皮，看围着的几个汉子不撒手，只得妥协说道，“哎，别急，别急，那里边的事一两句说不清，眼下官府要把里边所有人都拘起来，我先避避，等改天兄弟备下酒席请哥几个...”
“少来，就你小子还怕？怎么，这才多久就不给我老大面子啦？！”旁边穿灰布衫瘦子立马不干道。
“不敢，不敢，”那“万事通”赶忙摆手，又压低声音道，“今天这事玄乎，老大要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能说，”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左右四顾一圈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为首的年轻男子拍了拍他肩膀松了力道，这才转头对旁边几个人说道，“这天热的我都馋酒了，哥几个一会儿咱吃酒去！”
几个人立马会意，问道，“去哪啊，大哥？”
“老地方!”说完，给了万事通一个眼色，带着几个人先走了。万事通等人走远，踌躇了一会，不顾旁人的搭话，敷衍几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哎，万事通咋走了？”
“是那，竟然没说道说道。”
万事通和年轻男子交谈声不大，又刻意压低了说，其他人没明白怎么回事，少年耳聪目明把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左右没有别的事，便打定主意跟着那黑衣汉子几人。
正要想法离开挤挤挨挨的人群，一道视线有如实质盯在了身上，少年心下思量，他现下这幅模样，不该引人注意才是。
疑惑间，抬起头，对上与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少年一惊。
这人站在酒馆大厅的暗处，目光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遥遥锁定住他，就这么大喇喇的带着兴味合着明目张胆的探究，似乎正等着少年把视线落在他那处。
一种说不清的朦胧而怪异感觉缠绕住少年，一时间仿若远离了喧嚣，只剩自己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越跳越快，越跳越闷，心脏仿若被一张大网牢牢兜住，越收越紧，意识慢慢被抽离身体。
‘不行！’‘停下’用尽最后的力气，狠咬舌尖，疼痛感压过窒息感，深吸几口气，闷热夹杂着蒸腾的汗臭味一下子把他拉离了桎梏。稳了稳心神，长长吁了口气，虽然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但有一点确定了，这人绝对是他惹不起的人，要躲远点。压下心底的不甘，小心回瞪了一眼，没敢继续看那人要做什么，转身便要离开。只是他的举动收在那人眼里，反而引得某人扯起了嘴角。
少年在人群中推搡了半天，只勉强转了个身，脚底下愣是一点儿没挪动。‘真是见了鬼了！’心里愤愤，木着一张脸想淹死在人堆里。
好在这种情绪没发酵多久，一队衙役从远处冲过来，人群终于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