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死神的婚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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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谷主，这个姑娘醒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小丫头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南一像是就要睁眼了，激动地对着一旁的男子道。
“为何要救我？”南一看着眼前这张脸，她是认得的，医仙苏玺。
“姑娘此话何意？”苏玺微微蹙眉，但声音温柔。
“意思就是……有点儿多管闲事。”南一对于对方不认得自己，并不感到吃惊，三界之内，见过自己这张脸的，如今还存留在这世间的，没几个了……自己这身躯壳，本身就是个笑话，才让眼前这个小丫头“姑娘姑娘”地叫着……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谷主为了将你救回来，用了多少法子……”小丫头对于南一的无礼，感到不满。
“意思是我得谢谢你家谷主？”南一也不恼，懒洋洋地，继续躺在床榻上。
“也不需刻意谢，我家谷主，除了救不回那些上古之神之外，对待每一位病患，都是问心无愧的！”小丫头见南一语气有气无力的，便不想同她计较。
“上古之神？”南一听到这句，暗自觉得可笑。
“是啊，为了守护三界，牺牲了自己！”小丫头说到这一点，比刚才激动了不少，甚至还透出崇拜之意。
南一微微撇了撇嘴，“还是死得不够早，才生出那样多的事端。”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丫头一下就急眼了，明显是因为南一的话，侮辱了心里崇敬之神。
“卉儿，休得无礼。”苏玺终于插了言。
叫卉儿的小丫头这才悻悻地住了嘴。
南一目光清浅地看向苏玺，觉得他和他的太祖爷爷，长得还是挺像的。
“姑娘仍未痊愈，还需静养数日才是。”苏玺的语气温吞吞的，倒是适合用来对付数不尽的坏脾气病人。
“谢了。”南一不想再和这些晚辈们起争执，自己的辈分，不知道高出他们多少，只不过是这副皮囊，不老也不朽罢了，以致看不出年岁。
那些所谓陨落的上古之神，彼此之间的恩怨，又岂是这些后辈所能知晓的……那些关于他们的传说和记载，也都是尽挑好的说，后来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曾经也为了私心，打得不可开交，甚至几千年不来往！
这些话，说给这些后辈听，怕是也不会相信的，索性闭目养神，南一心说：想死都死不成，真晦气……
卉儿见南一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玺。
苏玺又盯着南一看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示意卉儿离开。
南一听到他们走了出去，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这一次，让自己活下来，究竟是何用意，和自己同一辈的那些旧神们，全都不在了，连个打架的对手都没有，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自己如今，更像是苟延残喘罢了……
可自己这次，确实被伤得不浅，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为什么会同时涌出那么多的噩梦饕！
若说不是出了叛徒，自己也是不信的……
那就搞清楚这件事，再想着怎么毁灭吧，南一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在木屋里躺了好几天，每天卉儿都会在三餐的时候，进来送饭，看她保持躺着的时间久了，心里也生出担忧：她不会是心出了问题吧……
南一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显得特别颓废，但她承受大大小小的风浪，远远超出这个丫头的认知，怎么会被一次群殴击垮……
她每天躺着，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心里将冥域那一张张脸，挨个回忆了一遍，琢磨究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如今的冥域，有执掌一切的新神，南一其实等于是退居二线的养老状态，可那天晚上的那些噩梦饕，疯了似的，全部涌入她的住所，逼得她不得不出手，现在想来，大概是许多年不打架，有些生疏了，师父曾经怎么说的来着：再优越的天赋，也会因为懒惰而变得一文不值！
以前总觉得这是那位啰嗦婆婆，为了彰显她比南一活得年岁长假模假式说的，现在看来，确实是至理名言！
果然还是实践出真知啊，南一想来想去，总觉得那几个平日里看上去凶巴巴又不讲道理的冥差，不像是有这样大胆子的家伙，它们清楚，这种阴谋，一旦被识破，将会堕入底层冥海，永生永世受苦，不会死，也不会毁灭，意识永远清醒，每一刻都感受来自冥海之水的冲刷和折磨，没一浪拍过来，便相当于遭受了一场极端刑罚，那样的痛苦，应该不会有谁轻易想要尝试。
想到这儿，南一的思路更加清晰了，只觉得应该是冥域里，某个平日里不出挑的家伙，扮猪吃老虎，才是它的拿手绝活，以至于都没有人往它身上怀疑。
会是谁呢？南一觉得头疼，不起眼的家伙，实在太多了，不了解冥域的，都以为那里个顶个是高手，凶神恶煞众多，其实真正能有绝对威慑力的，少之又少，这也是最近冥域的那位新神，想要重新整顿门户的原因，知道要想冥域更加稳固，一定得保证各司其职，那些只享受供奉和荣耀，却一点力气都不肯出的家伙，要来何用？
这一点，南一是赞成的，甚至觉得如今才开始筹备这项举措，都已经是晚了……
今日的冥域，也大不如从前了……过去是想要夺权篡位，坐上死神交椅的家伙太多，清理门户这样的事，南一做了太多回，甚至都有些厌倦了，可还是不断涌现出后来者，现在看来，那时候的情形，恰好说明冥域如日中天，高手如云！有竞争，有觊觎，才是在走上坡路……
想到这些，南一轻轻叹了一口气，听到自己的这声叹息，颇感震惊，想来是自己老了，以前可是从来不会如此的，莫说是叹息了，连喊一句累，都不曾发生过。
不知又像这样睡了多少日，南一觉得很多事情自己想得差不多了，该起来了。
卉儿在院子里看到南一的时候，面上的震惊之色，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
南一勾唇笑问，“怎么？看到我还没死，有些失望？”
卉儿这时候听到这种话，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样气愤了，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毒舌的性子，况且，极有可能是心灵受了严重打击，才会像现在这样，为的是博取关注……
南一不知道小丫头想了这样多，不然非得气死不可，一个不知道比自己低了多少辈的黄毛丫头，竟然将上古死神，想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谷主出谷去了，交代我提醒你喝药。”卉儿到底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毒舌又脾气古怪的女人，却还是在努力尽本分。
南一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卉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甚至不禁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究竟哪里不对劲儿。
南一看到小丫头不知所措的模样，决定不欺负她了，问了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你家谷主，是特别尊崇那些旧神吧？”
卉儿明显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问了一句如此正经的话！
南一不催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终于，小丫头还是挨不过“老不死”的眼神，坦白了这一点，“谷主说那些上古之神，应当被永远铭记才是……”
果然！南一猜测卉儿是受自家谷主的影响，才会对那些老家伙产生崇拜，其实就是一种连锁反应，一个影响另外一个。
“你笑什么？”卉儿觉得今天突然起床，走到院子里的南一，好像更不正常了，亏自己刚才还觉得她终于问了句正经话……
“没什么，就是可怜世人只相信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南一这句话，说得真情实感。
世人都以为上神，应该是绝对禁欲的，岂料，他们其实也各有缺点，只在某一个时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
可那时候，也是因为一旦不合力，各自所掌管的领域，皆会坍塌得什么都不剩，谁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上古之神之身，一旦格局发生了大逆转，还有谁会承认这些老家伙的身份，不陨落，便也会被投到冥海里受尽折磨，身体上的痛，不是最可怕的，最让这些家伙受不了的，是地位上的颠覆！没有人会记得它们当年的功勋，孩子们还会被告知：要以它们为戒！
怎么会像现如今这般，即便躯壳已经没了，可还在被千千万万的三界众生不断提起。
南一突然觉得自己如今还能在清醒的情况下，见证这些，也算是当年那一战，赌赢了！每一个旧神，都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看上去大义凛然，其实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大概是因为看清了这些，那一场战役，南一存留了下来，虽然隐身在冥域不知名的深处，不再现身，也不过问所有琐事，其实是被狠狠伤了心吧……
或者说，终于认清了自己也是这群虚伪老家伙的一员，这些年，有些不愿面对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死神的婚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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