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他疯了》南知暮

20、第二十章

　　姜郁最后确定一件事。

　　慕西许这是醉了。

　　否则他从来不说这种话。

　　别看表面正常，跟人言笑晏晏地交谈，实际上眼里虚虚晃晃，眸光细碎。
　　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软语，让人实在是受不了。

　　意识到这种状况，当着星河娱乐老总的面，他话都没多说，干脆利落把人从宴会里带走。

　　到了外面，夜色有点深，天幕挂着几点零星的光。姜郁把人带回到车上，这才出声询问。
　　“他喝了多少？”

　　后面屁颠屁颠跟过来的小川：“慕哥应该没喝多少，”在这种场合他不可能多喝，本身又没有酒瘾。
　　“不过，可能是倒时差，这两天没休息好，昨晚又失眠了。”

　　姜郁啧了声，视线往慕西许的脸上扫了一眼。
　　“你先回去吧，待会我带他走。”

　　小川立马识趣地离开。

　　这里剩下他们两个人，车内灯光下，慕西许的侧脸被映衬得愈发好看，闭着眼，很安静的模样。

　　这让姜郁想起刚才的情况，捏了下他的脸，低声嘀咕。
　　“……居然会撒娇。”

　　手还没松开，就对上一双倏然睁开的眼。

　　瞳仁乌黑，眼睫线一直延伸到眼尾处，弧度上挑得恰到好处。

　　“你来了。”

　　他眼里带着醉意。

　　不知怎么，有那么一瞬间，姜郁都感觉他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一个很遥远的人。

　　但那种错觉一瞬即逝。

　　慕西许抬手，动作没轻没重地扯着他的脸，语调是难得的凶巴巴，“不准捏脸。”

　　“……为什么？”
　　姜郁把自己的脸从他手里抢救下来，听到对方语气骄傲地说：“我是靠脸吃饭的人。”

　　姜郁看他一眼，趁他没防备，又捏了一把。

　　“你说什么？”
　　他故意拖腔带调，表示没听清。

　　“……”慕西许眼泪汪汪，“我揍你了啊。”

　　姜郁笑得很坏，“来啊。”

　　慕西许呵了声，“我不好看吗？”

　　他抬起一张脸，让姜郁看得更清晰些。

　　光线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青年视线垂下，定在他脸上，喉结滚动了下。
　　“……勉勉强强吧。”

　　慕西许嗯了声，不知为何，发出感慨。
　　“我母亲生得很好看。”

　　姜郁准备给他系上安全带，听到这话，神色微变，抬眼，“……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

　　姜郁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停顿了下，“她是你母亲，你们应该长得很像。”

　　慕西许“啊”了声，认真地想，“这是什么好事？”

　　姜郁还未说话，就见慕西许好似疑惑，又像是喃喃自道。
　　“我继承了她的脸，这是好事？”

　　“……”
　　他可能说错话了。

　　姜郁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抱歉。”
　　他低声道：“忘掉刚才的话，当我什么都没说。”

　　慕西许睁眼看他，“你为什么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我只不过是突然回想起。”
　　“她死前的那一幕。”

　　姜郁眉心一跳，下意识想要阻止他说下去，但他眼睁睁地看着，慕西许抬起头，抬手一指，指向这座繁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那一栋巍然不动的高大建筑，嘴角咧开一点弧度。
　　“她从那种地方摔下来，不断坠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衣裙被风撕裂。”

　　“然后——‘啪’得一声，砸在我面前。”
　　“头骨都碎了。”

　　空气陷入死寂。

　　姜郁呼吸停滞，看着眼前的慕西许，那双漂亮到让无数人赞叹过的眼睛，雾沉沉的，没有一点光亮。
　　他意识到，这大概是慕西许“病情”的一部分来源。

　　姜郁抬手，掌心遮住他的眼睛，声线有点沙哑。
　　“不要看。”

　　慕西许唇角弯了起来。
　　“这种死法很漂亮吧？”

　　姜郁心头一紧，“……别说了。”

　　慕西许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发起一点疑惑。
　　“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

　　慕西许嗯了声，偏过头，闭上眼。

　　姜郁收回手，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呼吸细微悠长，竟然真的睡着了。

　　这让他心情一时复杂。

　　关上车门，绕过车身，上了驾驶座。

　　跑车离开这一片区域。

　　他没多想，带着人，离开这座城市。

　　路程有点远，开了五六个小时，慕西许最后迷糊地醒来，看到车窗外陌生的景象。
　　“这是哪儿？”

　　“去我那住几天，”姜郁侧头看他，注意到他脸色变得有点白，“怎么了，不舒服？”

　　慕西许闭了闭眼，有点难受，“……停车。”

　　车辆很快在附近停下，他推开车门，下车，在街道上，不可抑制地弓下了腰。

　　“晕车了？”姜郁一惊。

　　慕西许半天都吐不出来，声音虚弱，“有点吧。”

　　姜郁连忙查看他的情况，空胃喝酒，致使晕车，一时有点气，这个人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

　　从车后厢里取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递给他，还不忘叮嘱。
　　“别多喝。”

　　慕西许接过，缓慢地咽下两口。

　　“好点了没？”
　　姜郁语气有点低，手指碰了碰他的脸。

　　慕西许抬起头，街道安静，几米外是路灯，光照在他的眼里。
　　姜郁在他面前，半蹲着，眉头微皱，眸色专注地看着他，抬手摸着他的脸。

　　“还行。”
　　他站起来。

　　谁知刚起身，眼前骤然一晕，身形微晃，姜郁手疾眼快地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与此同时，不远处视野内，有光亮一闪而过。

　　有狗仔埋伏在这里。

　　姜郁扫了眼，算了。

　　他没管这事，住处就在附近，把人带了过去，进门，打开灯。
　　“这几天住我这儿，不用回家。”

　　玄关处，抽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搁在他面前。

　　慕西许靠着墙，慢吞吞地换鞋。

　　姜郁在旁边，看他脸色发白，估计是胃病犯了，一边掏出手机，“想吃什么，现在给你订。”

　　慕西许脑子有点晕，垂下眼，冷不丁道：“你怎么什么都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姜郁啧了声，理所当然道：“就你这种难伺候的生活习性，没了我，迟早饿死。”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

　　“饿死也不错，可以变成小蘑菇。”

　　“……”
　　死了变小蘑菇？

　　姜郁冷哼，干脆过来把人横抱起，径直朝里面走去。

　　慕西许有些惊讶的声音，“可以飞。”

　　“……哈？”
　　姜郁把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敲了敲他的额头，一本正经地教训他。
　　“这点空间，你还想飞？不如做梦。”

　　慕西许眼里流露出一点委屈，往沙发里一窝，撇开脸，“你走开！”
　　别提有多嫌弃的语调。

　　姜郁差点被他气笑了，没良心的。

　　把外套脱下，不由分说地盖在他身上，折回去，拖鞋拎过来，打电话让附近大酒店送餐过来，顺便去弄热水。

　　慕西许的下巴搭在沙发背上，眼珠跟着他的身影，转来又转去，快把自己转晕了，又嘀咕了一遍。
　　“你怎么什么都管我？”

　　姜郁很久没来过这里，哪怕事先让人打扫过，东西依旧很少，自然没有热水。
　　他正准备烧水，听到这话。
　　“你是复制机？还能是什么，我是你对象！”

　　“对象了不起？”
　　“废话，当然了不起。”

　　那边一时没动静，姜郁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眼，刚才窝在那里半天都不动弹的慕西许，不知何时把身上的外套扔在地板上，光脚踩在地板上。

　　他轻微地吸了口气，说：“你给我好好穿鞋，不准踩我衣服。”

　　慕西许低头看了眼，“嗯？”

　　他眨了下眼，才意识到是对方的那件黑色棒球服外套，价值几十万的限量版联名品牌，被他随手扔地上，还光脚踩在脚下。
　　“这衣服我买了。”

　　姜郁：“？？？”

　　慕西许朝他这边走来。
　　停在他的面前。

　　抬手，拽住了姜郁的衣领，凑近。

　　吻上了他。

　　……

　　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口袋里，发出轻微的震动声，不知是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发出微弱的光。
　　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

　　片刻，屏幕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