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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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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曾坚定地认为某件事物珍贵无比,为得到它,甚至甘愿舍弃一切;然而,这种执念,总会因着一个人、一场意外,在顷刻间崩塌,化为虚无……
那个明媚午后,初尝胜利果实的少年所体验的,正是如此。
实际上,早在赛前,Wood就发觉平日昂首阔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架势的女孩儿,似乎有些反常:握扫柄的小手微微颤抖,面色发白,睫毛不安地上下翕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慌乱地摇摇头,故作轻松的样子,“没事儿,好着呢!嘿嘿嘿……”
从不说谎的她,编造了人生第一个谎言。虽然是善意的。
比赛时,那只中了魔似的游走球牵动着Wood的神经,他几次险些让对方的鬼飞球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过圆环。当Wendy被狠狠击中,于百米高空骤然下坠,他的心狂跳不止,又重又促,蹦到胸膛胀痛。直至她再度晃悠悠地升起,他才稍稍定下神来。
谁承想,落地之后,他还是眼睁睁看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手里却依旧牢牢攥着金色飞贼……那时,片片浓云打四面八方而来,掩去皓日清华,为天地绘上阴影。
队长Charlie立即背起她往校医室赶,队员紧随其后。接近门口处,Wood瞥见Claudy·Wolke狰狞的面孔,在惨白的闪电照射下,显得格外森冷可怖,仿佛吸血鬼德古拉。
一路上,烈风卷起细沙碎石,掩盖少年声声焦灼的呼唤。而后Pomfrey夫人的话,更是几乎浇灭他残余的盼望。
“碰撞产生的内外伤倒是容易治愈,但她的心脏,好像受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特殊力量压制,难以正常搏动。请恕我爱莫能助……不知教授们可有头绪?”在场的McGonagall, Snape, Sprout教授等人一一上前查看,可他们最后皆叹着气,皱着眉,默默退回原来的位置。整个医务室除了Wendy好友们低低的啜泣,就只剩令人窒息的死寂。
此时,门外走廊传来校长Dumbledore和Wolke的谈话声:
“收手吧,这么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少跟我来那套可笑的说教!怎么,想开除我?悉听尊便!我本就不屑学你们那点儿雕虫小技。”
里头的人听得真切。Wood暗暗捏紧拳头,关节嘎巴作响,气势汹汹走到Wolke面前,从校袍内侧掏出魔杖。Dumbledore见状立刻横手拦下他,“你是要当着校长的面违反规定吗?”
“您很清楚不是吗?!就是他所为!”
“对。”Dumbledore神色凝重,“可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那混蛋到底什么来头,竟让众人口中最杰出的巫师自认力不能及?Wood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只觉得胸闷,闷到快炸裂。凭他是谁,做出此等卑劣行径就是不可饶恕!
Wood将杖尖对准Wolke,“Stupefy !”
眨眼之际一道蓝光直冲Wolke的腰部。在仅余半公分距离时,一团乌云凭空产生,吞噬了咒语。紧接着,云像离弦之箭般射向Wood。他被甩出七、八米远,然后重重摔在僵硬的路面上。痛得发蒙。
“不要伤害那孩子!”Dumbledore的语气透着紧张,“他与你毫无过节。”
Wolke冷笑一下,高傲地扬起头,“好。反正Chimegod她,活不过今晚。”
这话如同冰冷的匕首贯穿肺腑。Wood挣扎起身,咆哮着扑向得意洋洋的凶犯. Snape教授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冷静点!愚蠢的莽夫!”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
Wolke鄙夷地上下打量他,全身渐渐被灰雾遮蔽,并最终消失无踪。后来,他再没回过霍格沃茨……
暮色缓缓重了,从窗户照进的斜阳后退,再后退。病床边少年的绝望跟着一点点加深。他颤抖着嘴唇,用近乎乞求的口吻,对紧闭双眼的女孩儿说:“拜托你醒醒……起来骂我也行,打我也行,我保证不还手……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好不好?……”一低头,眼泪流到鼻尖。少年的伤心一颗颗砸在地上,开成了花。
很快,天色完全暗下来。黑夜中,Wood发觉Wendy的校袍口袋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微弱的荧光。取出一瞧,是她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张“契约”。尽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如果我签了,她会高兴地活过来吗?”
自知希望渺茫,但他仍执拗地想试一试。借来Pomfrey夫人的笔,点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他郑重其事地在纸上细细书写自己的姓名: “Oliver·Wood”.
字母 “d”的小尾巴勾成的瞬间,纸张脱离他的手,飘至Wendy上方。“叮铃——”一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风铃从她胸口飞出,与友禅纸连成一体。Wood认出,它正是四年前自己亲手擦拭的那串。风铃吸出Wendy心周的黑气,继而重新回到她体内。
Wood听到她猛吸了一口气,“咳咳咳……”
“你醒了?!!”他喜出望外,倏然从凳子上弹起,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没想到,误打误撞,自己还真的救回了她。
皎洁的月光下,他满面的泪水晶莹发亮。Wendy不自觉地抬手轻抹他的脸颊,笑容温暖,像是在安慰。Wood浑身一僵,注视着她碧绿的双眸,怔怔失神。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劲儿来,尴尬得摸摸鼻梁,清清嗓子,半天才开口道:“Wolke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确切地说,不是跟我,是跟我父亲。假如说,我父亲害死了他妹妹,你会讨厌我吗?……”Wendy十指揪着薄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全然没了往日的张扬跋扈。
“怎会,你是你,他是他,那不一样。”
简短一句话,便将心中阴霾温柔地吹散了。她眼眶一酸,几滴水珠滑落,打湿了枕巾。Wood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手慌脚地递给她一整包面巾纸,一边结结巴巴地道歉。她扑哧一笑。通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男生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或者直接帮女生擦眼泪吗?唉,对这个大木头,能指望些什么呢?
良久,Wendy率先打破沉默,嗓音略微沙哑,“你刚才终于签名了哎。”
他点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怎么知道?还有那串风铃怎么在,在你的……”他指着Wendy的心口,讶异得说不出话。
“嗯……它是维系生命的宝物。我们那里人人都有一样,可能是花儿啊,叶儿啊什么的。”
放在以前,Wood断然不会信一个字,只当她想象力过剩,并无情地取笑一番。可是今天发生的种种,让他开始动摇。或许这就是俗话说的,“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吧。其实事实究竟如何,早就不重要了。对他而言,只要她活着,就够了。
那晚,月亮圆得滴水不漏。窗前,少年望着墨蓝色天幕上的玉盘,不禁幻想他与某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