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迷茫 ...
-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作业是一点没动。
洛辰写完作业后已经十点半了，屋外还是一片寂静，赵海一家仍然没回来。
写完作业后，洛辰拿出手机拍照给林樾发了过去。
他估计今晚没给林樾抄作业的话，林樾没到凌晨肯定写不完，到时候又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上学。
果不其然，林樾几秒后就回了过来。
-我操，恩人！我感谢您！
洛辰看着信息笑了一下，给林樾回了一个大拇指。
咔哒，外面大门的门锁被钥匙打开，赵海一家的声音随之传来。
“今天真痛快，多亏小棠去捧场才签了个大单子，吃饱了吗儿子。”
“还可以。”赵棠伸了个懒腰，把外套脱下随手丢在沙发上，整个人跟着往沙发上瘫去，“累死我了。”
魏玉然脱下高跟鞋：“还坐沙发上，不赶紧去写作业。”
“我好累。”赵棠抱怨。
“听你妈的，写完作业早点睡觉。”赵海接道。
赵棠撇了撇嘴，慵懒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吧，那我去找辰哥了。”
赵海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看着赵棠往洛辰房间走去，把头撇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门没锁，赵棠轻轻地推开了门后转身锁上。
这是他养出来的习惯，他知道洛辰在自己家的处境十分尴尬，把门锁上会让洛辰感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轻松很多。
不过就算没锁，赵海夫妇也不会想来开洛辰的房门。
“回来了？”洛辰抬头看向赵棠，习惯性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赵棠，“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我有零食。”
赵棠坐到洛辰的椅子上：“辰哥你去超市了啊。”
“嗯，后天秋游，我跟朋友去买点东西。”洛辰说。
“跟林樾一起吗？”赵棠好奇道。
“猜的真准。”洛辰笑了笑，轻轻捏了一下赵棠的脸颊，“还聊天呢，把作业拿出来早点做完早点睡觉，小孩子长身体要早点睡……”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赵棠不满的撇了撇嘴。
“是，长大了，但在我面前你还是小屁孩。”洛辰点头笑道，“今晚什么作业？”
“副科可以明天中午做，就数学习题和英语吧。”赵棠翻了翻笔记本说，“英语单词听写一遍，数学就靠辰哥了。”
“还有语文，但我不想做，明天早读的时候去学校抄同桌的就行。”
听着赵棠面不改色的说出抄同桌这句话，洛辰皱了皱眉头刚想数落。忽然想到也是‘抄同桌’的林樾，洛辰感到一阵心虚，不过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不要老抄别人的，不好。”
赵棠坏坏的笑了一下：“哎呀知道了，我自己都懂，就是懒得写。”
洛辰戳了一下赵棠的脑门：“笑什么笑，英语单词拿出来背，15分钟后我听写。”
赵棠晃了晃头，似乎不满洛辰戳他脑门，但还是很听话的把英语书给拿了出来。
洛辰趴到床上，打开手机百无聊赖的划动着。林樾还没回他，估计现在还在认真的写...啊不对，认真的抄作业。
门外依稀能听到魏玉然夫妇的讲话声和他们在客厅走动的声音。房间内挺安静，洛辰一声不吭地戳着手机，赵棠在旁边嘀嘀咕咕的念着单词。
“Disagreement，发音错了。”洛辰开口。
赵棠叹了口气：“辰哥你还一心二用，就不能好好玩手机嘛。”
“我在纠正你。”洛辰平淡的说。
赵棠切了一声，改了自己的发音后，目光又快速地过了几遍后就把书往桌上一摊。
“准备好了，可以听写了！”
洛辰挑眉：“哦？不再多看几遍么。”
“不需要。”赵棠摆了摆脑袋。
“好，那待会儿错一个抄十遍。”洛辰点头。
“太狠了吧！”赵棠说。
洛辰面不改色：“哪里狠了，我以前错了老师都让我抄好几十遍，对你很好了。”
赵棠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洛辰正准备起身，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洛辰看了一眼，是林樾打来的。他勾了勾嘴角，按下接通键，就这样把手机放在一旁不说话。
林樾喂了好几声都没有应答，反复确认洛辰接通了电话，刚想再叫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了洛辰有点遥远的声音：“准备好了吗？我开始了。”
声音离听筒很远，清晰中又带点模糊，伴着空灵的味道。
“Impress”
“好了，下一个。”
“Solution”
林樾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笑起来。洛辰估计是在给赵棠听写单词，他依稀记得自己初三的时候背过这些。
林樾就这样把手机靠在耳旁，没有说话，像个等家长来接他的小孩子，等着洛辰听写完。
洛辰英语说的很好听。
对，就是好听。
磁性的少年嗓音带着平静且温柔的腔调，念出一个个单词，有点英国小王子的味道，柔情满满。
过了几分钟，洛辰念单词的声音停了下来，林樾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书本翻动的声音。
“还不错，就错了两个，抄吧。”洛辰挑眉。
赵棠切了一声。
“你没挂电话？”洛辰的声音忽然大了些许，林樾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和自己说话，啊了一声。
“我以为你早就挂了。”洛辰说。
林樾应道：“你说英语的声音很好听。”
洛辰笑了笑：“你得感谢我初中英语老师发音不错，我才没被带歪。”
林樾嗤笑了一声后说道：“我刚把作业给...抄完，你在给赵棠听写？”
“明知故问。”洛辰说，“小棠跟他爸去应酬刚回来，现在才开始写作业，平常他的作业也都是我盯着。”
赵棠听到洛辰提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谁啊，林樾吗？”
洛辰点头嗯了一声，对赵棠说道：“抄完了么？”
“抄完了，快快快辰哥，数学就靠你了！”
“你其他科都写完了？”洛辰问道。
赵棠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还有个练习册，不过都是选择题，明天抄一下别人的就好了。”
洛辰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对电话那头的林樾道：“我要教赵棠数学，挂了？”
“不挂吧。”林樾说，“你就放旁边，我听你怎么教，反正我无聊得很。”
洛辰小声地嗯了一声，没挂电话，把手机屏幕盖下来放到一旁的桌上。
赵棠以为洛辰已经把电话挂了，等了几秒种后，立马抓着洛辰的手让他坐下，严肃的说：“辰哥，这个林樾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洛辰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赵棠声音不小，林樾肯定是能听到的。
过了几秒后洛辰皱起眉头，开口：“想什么呢，肯定没有啊，就是...普通朋友。”
赵棠怀疑的看了一眼洛辰：“他就差三餐都跟你打电话报备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学放学他也都跟着你。”
“而且辰哥，我可没见过你对哪个普通朋友会...这样。”
先不说洛辰会不会跟普通朋友这么亲密，赵棠都没见过洛辰有几个朋友。平时洛辰对任何事都爱搭不理的，好像天塌了都不能让他上心一样。
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说不了解洛辰那肯定是假的。洛辰对一个人是不是上心，他肯定能看得出来。
但是赵棠从来没有看到洛辰对一个人那么的上心过。
睡前还要来一个甜蜜通话？
赵棠活这么大就没见过。
他问的这个问题给了洛辰很多反转的余地，洛辰很早熟，但看着洛辰长大的赵棠也不会差到哪去。
他其实想问洛辰是不是对林樾有意思，但是他没有，反过来问林樾是不是对洛辰有意思。
他给了洛辰足够的空间去想这个问题，去思考他对林樾是什么一种态度，以及林樾对他，又是什么想法。
即使洛辰真的对林樾有意思，赵棠也要让洛辰知道，林樾对他只是朋友，赵棠不希望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辰哥，是...
那三个字赵棠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是赵棠很会挑时机，电话那头的林樾一字不漏的听完了赵棠和洛辰的对话。
他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个问题。
自己对洛辰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他真的会对普通朋友这样吗？
林樾先前拥抱洛辰的时候只沉浸在洛辰身上的温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但被赵棠一番话点醒后，他心中忽然就开始发闷，这种没有由头的烦闷让林樾带着一股无名的火气。
电话那头的洛辰已经开始给赵棠讲题，听着洛辰纯净的声色，林樾心中的郁闷变成了苦涩。
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想拍走那些不爽的情绪。
一开始对洛辰，最多只能算好奇。
好奇什么呢？
好奇为什么班上有个明明长得很乖，但是却高冷的要死的男孩，还挺拽。
听到高畅说洛辰在KTV打架，林樾对洛辰的好奇越发深重，他没想到这个高冷的小男孩有这么硬气的一面。
后来被安排跟洛辰同桌的时候，杨晖下课悄悄地来找林樾谈过话，谈了关于洛辰的事情，以及杨晖自己的用意。
但是林樾没跟任何人说。
杨晖较为隐晦的告诉了林樾洛辰的经历和状况，很模糊。
等到林樾进一步接触这个少年，洛辰也慢慢放下对他的戒备后，林樾这才更加详细的了解到关于洛辰的一切。
虽说洛辰从来没提及过他的过去，林樾问起来也都被洛辰一句话带过，但林樾也能依稀的猜出来。
如果说以前洛辰和他隔了一堵墙，那现在就是隔着一道雾。虽看不到，但能感知出。
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后，林樾对洛辰只有心疼。
止不住的心疼。
跟开了闸门一样。
而这种心疼的感觉，在今天看到洛辰爆发出隐藏很久的阴狠，看到他被瘦猴打了一棍子却咬牙忍着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明明很苦，却从不表露。明明活得很累，脸上却始终保持平淡，还和他谈笑风生。
林樾想象不到洛辰到底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对洛辰出手时的毫不留情感到吃惊。
因为如果洛辰留了情面，伤的就是他自己。
上次对瘦猴没有做绝，就被瘦猴记恨到了现在。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好像一只手狠狠的握住他的心脏不停拉扯，让他感到窒息。
在送洛辰回家的路上，林樾的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算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林樾没想到洛辰抢先一步，说出来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不起。
对不起樾哥，我错了。
他瞬间觉得自己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
林樾脑子彻底死机，什么都没想，只想抱一抱他，只是抱一抱他。
洛辰少年的身躯很柔软，抱起来非常舒服。林樾贪恋着洛辰的温度，抱的很紧很紧，用尽了全力。
但是洛辰一身不吭，任由林樾勒着自己。
林樾只觉得自己自私透了。
洛辰柔和的声音不断地从听筒传来，偶尔还会有几声赵棠的抱怨和洛辰的笑骂。
林樾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又开始思考赵棠刚刚的问题。我对洛辰有那个意思吗？
有吗？
没有吧。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对洛辰这种异样的情愫，他不想承认，更不敢承认。林樾不能喜欢洛辰，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们没有未来。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赤.身裸.体的扔在人群里，身旁一群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林樾害怕这种感觉。
或许，只是像对弟弟一样关心吧。
或许吧。
林樾在心中回答了赵棠的问题，也给自己找了个可笑的借口。
只是弟弟而已，没什么的。
等赵棠写完数学题的时候，已经11点半了。
洛辰赶快招呼赵棠去刷牙洗脸睡觉，转头看到放在一旁的手机愣了愣神。
他起身把门给反锁上，拿起手机，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了。通话时长一个小时42分钟，还没挂。
洛辰把手机的听筒放到耳边，轻轻喂了一声，对面没有任何声音。
“樾哥，你还在吗？”洛辰说完就安静下来，他依稀从听筒后听到了林樾很浅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洛辰无奈的笑了一下，对着手机小声说道。
“晚安樾哥，睡个好觉。”
洛辰挂断了电话，通话结束。
林樾睁着眼，房间一片漆黑。
他侧着身子躺在枕头上，看着微微发亮的屏幕，和已经跳转到通讯录的手机界面。
最上面的那条通话记录，写着洛辰两个字。
林樾晃了晃神，他刚刚依稀听到了洛辰问他还在不在。但是那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继续盯着屏幕上洛辰两个字盯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把屏幕暗下，将手机放到床头充电。
“晚安洛辰。”
林樾声音有点沙哑的对着天花板呢喃道。
这一夜林樾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好几个噩梦，断断续续的。
恍惚间，他好像在梦里看到洛辰被一群人围着辱骂。他很愤怒，想上去一拳挥在那些人脸上。
但是当他冲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拽住了他。
林樾回头刚想骂人，却看到抓住自己的居然是自己老妈，心里顿时慌了神。
林妈眼里冒着火，眼泪从她的眼框内奔涌而出。老爸站在老妈的旁边，手抓着心口的位置不可置信的喘着粗气。
林妈一直在骂他，但是他听不清，声音如幻听一样虚无缥缈，触手不可及。
林樾瞬间被惊醒了，身上还冒着虚汗。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转头睡去，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个重影。
林樾看到自己所有的亲戚好友都围着他，对着他不停的嘲笑和辱骂。
自己的父母也在其中看着他，脸上布满了失望。
林樾想动，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定身了一样动弹不得。
一旁的声音如利剑一样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听不清那些人在笑什么，但是模糊的的意识捕捉到了三个字。
同性恋。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