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艳阳之下》焦糖威士忌

41、番外 浮生若梦

　　严世蕃披头散发跪在众人面前，台下对他的咒骂声不绝于耳，但他却好像全不在意，仍然像往常那般风采非凡，恣意盎然。

　　若是你仔细看，定能发现那双流光溢彩的异瞳在不断扫视四周，似是在找什么人，或是在等着谁的出现。

　　他看到了袁今夏和陆绎。满脸大仇得报的畅快，惩恶扬善，扬眉吐气。

　　他看到翟兰叶。这个被自己送人了的麻烦女人，满脸的爱恨情仇让她失去了曾经洒脱的光彩。

　　他看到了林菱。那个他找了十年魂牵梦绕的女子，此刻正在用恶毒的眼神将他千刀万剐，似乎当街问斩并不能让她解气。

　　严世蕃的目光在林菱身上定格，他的菱儿还和十年前一样漂亮，冷清的气质带着袅袅仙气，让人无法挪开眼。

　　严世蕃一直是这么觉得的，至少在他昨天做那个梦之前。

　　现在，这张脸却在他眼中带着美中不足的遗憾，就如缺少了画龙点睛之笔，这张和他的梦中情人七八分像的脸上，没有那颗极具韵味的泪痣，也没有浓浓的爱意和柔情。

　　在梦中，他也披头散发跪在众人面前，可心境却于此时全然不同。没有了临死前的豁然，而是深深的牵挂和对未来的期待。

　　梦中，他并非短短三十几年孑然一身，他曾十里红妆张灯结彩娶了一个妻子。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美人绕膝花丛遍采的自己会终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但他想那个女孩一定是世上顶顶好的，一定一丝一毫都合了他的心意。

　　梦中，那女孩差点做了土匪的压寨夫人，身穿红衣委委屈屈的坐在雪地里朝自己张开双臂，他急得不行，心疼的不行，对自己失望的不行。虽然这些感觉他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应该不好受，但说实话，他还真想试试。

　　梦中，那女孩和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好像就和陆绎与袁今夏一样，但她不顾与亲人反目，坚定的站在自己身旁。虽然他不明白，自己这种恶事做尽的坏人为什么值得一个人如此深沉的爱和信任，但他觉得自己应当也对她不错，毕竟这辈子连父亲都没这么打过自己，而她的拳头落在身上，自己却毫无怨恨。

　　梦中，那个女孩怀了自己的孩子，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圆润，感觉到第一次胎动的欢喜与不忍爱人受罪的心疼每日交织，最后那天，女孩说你不要骗我，我等你。一滴泪水流过她的脸颊，他却心痛如刀割。

　　那日，他就在这份心痛之中猛然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一摸枕边却一片冰冷，根本不曾有人睡过。

　　刽子手开始擦拭他的大刀了，今日之后，这世上再无聪明绝世的小阁老，多少人会为此事喝酒庆祝呢？

　　自己怎么会沦落到今天？

　　临死之前，严世蕃才想起反省一下这个问题，最终却把罪过推到了梦中那个女孩身上。

　　一定是因为她没来找自己，严世蕃心想。

　　这一辈子，他要权要势，花天酒地，欲望永远无法满足。是因为他本性贪婪无度？还是因为他找了一生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可在梦中，权利，金钱全都变成了过眼云烟，万两黄金也比不上爱妻亲手泡的一壶热茶，也是这就是他想要的？也许不是。他来不及想了。

　　“时辰已到，立刻行刑！”

　　严世蕃努力在脑海中回忆梦中的那个面孔。她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所有情意凝结成一滴泪痣，落在他心上。

　　若是在临死前一直想着她，死后自己还能梦到她吗？严世蕃抱着这样的想法闭上了眼睛。

　　“爹爹！爹爹你快醒醒！”

　　“娘亲你快来，爹爹又做噩梦了。”

　　严世蕃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剧痛，睁开眼只看到两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满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严世蕃惊讶到自己竟然知道她们都名字，豹儿、小乖，毕竟上次梦到她们时，她们不过还在娘亲的肚子里捣蛋。

　　“放心，你们爹爹没事。豹儿，你带妹妹去找爷爷玩一会儿。夫君，你又做噩梦了。”一个身着水色罗裙美若天仙的女子坐在自己面前，轻柔的用手帕为自己擦着脸上渗出的汗水。

　　严世蕃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庞，一点一点描摹这唇瓣、眉眼，最后落在那颗泪痣上，这不就是自己梦中的女孩吗？

　　他想起了，这是自己的冬儿。

　　严世蕃：“我梦到，我要死了。”

　　冬阳：“乖，不怕，梦而已。”

　　严世蕃：“可在梦中，我也做了个梦，梦中有你，冬儿你告诉我，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冬阳低头轻笑，反问道：“夫君，这浮生若梦，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若我说这是一场梦，你愿意留下来吗？”

　　严世蕃抓住冬阳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冰凉的触感相当熟悉：“我愿意，不管这是不是梦，有冬儿就够了。”

　　冬阳帮严世蕃捋好了额头的碎发，附身吻上了他的薄唇。突如其来的温热给了严世蕃一丝实感，他很快拿到了主动权，长驱直入，似乎在发泄自己梦中的不安。

　　冬阳被吻的天旋地转，呼吸乱了节奏，身体软了下来，靠在了严世蕃怀中。

　　严世蕃大手一挥外衫随之而退，隔着里衣揉弄这冬阳身上的软肉，惹得怀中的佳人娇喘连连。

　　就在二人意乱情迷之际，门外响起了智能的童音：“爸爸妈妈，你们起来了吗？小姨和小姨夫来了！”

　　严世蕃心中豁然有些泄气，准备假装没听见，重整旗鼓之际，一双粉拳已经打在了自己胸口。

　　冬阳脸上还带着情意微醺的红晕，语气却严肃认真：“夫君，我严肃认真都告诉你，这不是梦，不能胡闹。现实才会有不如意，也会有惊喜，还会有我。”

　　严世蕃呆愣了片刻，刚才的梦已经忘了十之八九，阴郁的心情也一扫而光。

　　他自然分辨得出梦和真实，只不过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美好的如梦一般。

　　他抬眼看着打开的房门，女子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孩子，身上柔和的光芒如冬日里最迷人的一抹艳阳，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那是他的冬儿，他此生至爱之人。

　　浮生只因你，幻若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