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咖啡馆》猫鱿

2、进步女青年-苦恼

　　1917年春
　　南京路开了一家新潮的咖啡店，名叫Mars。这是十里洋场上的第一家咖啡馆。连《时报》上都着重笔墨介绍了它。人们都兴奋极了，仿佛因为有了这家店城市才赶得上时代的潮流似的。
　　Mars从开张以来就是进步，就是布尔乔亚的代名词。你会发现阔太和大家小姐是这里的常客，就连红极一时的歌星影星和上流社会的交际花也时不时的带着“男朋友”喝上一杯。
　　这里成了上海滩约会圣地，男士们穿着西装打领带牛津皮鞋，女士们及膝丝绸旗袍外披珍贵皮草。点上一支烟，叫一杯black coffee。再要一块拿破仑蛋糕。在咖啡喝完前蛋糕绝不会吃完，就这样和男伴或女伴静静消磨一个下午，这是好多年轻男女的日常生活。
　　很多女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新推出的衣服、首饰。而更多的是讨论新青年上发表的文章。
　　“听说了吗？明年新青年将推行白话文”一个穿浅蓝学生装的女学生对旁边的朋友说到。
　　“听说了，去年《新青年》编辑部迁到北京去了，好像是蔡先生邀请了好多知名的学者前往了北京大学，编辑们认为那儿有利于工作开展，就顺势都搬过去了。”另一个女学生说到。
　　“我可不认同，我感觉我们上海很好展开的啊，毕竟是繁华的大城市嘛。而且大部分的洋人都聚在这里，整个国家的潮流都是从我们这里开始的。我们可是最先接受德先生和赛先生的。”一个有着桃花眼的女学生十分不忿。
　　“那也没有办法啊，谁让那是京城呢！毕竟意义不同嘛!!所以你就不要不平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一个女学生安慰道。
　　说完，就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埋头吃起了甜点，并不在提这件事。
　　“虽说过了好几年了，我还是不大懂。
　　为何要把孔孟全都打倒呢，毕竟它已经伴随国人2000多年了。难道真的要一味地学习西方的思想么？”一个女生问。
　　“因为我们经历了一次次改革，每一次都失败了。好多人都绝望了。
　　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寻找新的方法。那就是抛弃过去的一切，从根本上改变。
　　更何况现在都到了关键的时候了，再不奋起就没有机会了，谁还会关心孔孟的未来！
　　反正我不关心，我也不甘心。凭什么我们挨欺负，难道洋人天生比我们高贵。我偏不信！
　　新民思想有用，我就信仰他。谁能带领我们崛起，谁能带领我们赶走那帮侵略者，我就追随他。”
　　本来是为那个女生解答，但这身穿蓝色裙子的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尖锐。周围的女学生见状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并对周围看过来的客人表示歉意。
　　“景晴，冷静、冷静。没有人说你是错的，我们都是支持你的。而且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你最近怎么了？火气这样大，你原来可是十分冷静的。”林景晴的好友之一疑惑的问道。
　　林景晴低下了头，慢慢的搅着咖啡，过了好半天，才慢慢的说道：“家族要和陈家联姻，祖母选中了我。
　　我不想嫁，我希望嫁给一个我爱并爱我的男人，而且他是当兵的。”
　　“陈二少爷？”
　　“对，就是他。他只上过几天旧私塾，也没留过洋，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林景晴说。
　　“那你去求求你祖母啊！你家那么大规矩，祖母都允许你上女子学校，这回也一定可以的。”桃花眼女孩给她支招。
　　“呵！那是以为我和我母亲在她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我父亲一直在她旁边劝她。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父亲咬牙说以后利于联姻才使我祖母松口的。
　　我父亲第一次反抗祖母。”说着说着，林景晴的眼圈红了。
　　众人都沉默了，因为在座的各位都经历了类似的事情，好多已经订好婚。
　　最早的，像那个桃花眼的女孩，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他们已经认命了。只有林景晴还在默默地反抗。
　　经过此事一搅和，她们再也没有心情去讨论了。
　　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控，如何顾及国家的未来呢？
　　她们又坐了一会儿，就散了。
　　当林景晴往出走，路过咖啡师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咖啡师轻敲了咖啡壶一下，并微微勾了勾嘴角。
　　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对她说了声：“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