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牧绅一的队长观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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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牧，你怎么走？”
女篮队的首秀结束后，神宗一郎和宫益义范叫住了牧绅一。此时他和高砂正旁听女篮队的赛后复盘，听闻说：“我回队里，你们呢？”
宫益看手表问道：“这个时候回队里，有事要处理么？“
牧点头：“嗯，阿耀刚刚把资料给了我，我得回去整理一下。”
阿耀就是海南队的干事，负责记录男队和女队的比赛数据。在海南队所有的幕后人员几乎是外聘而来的，一切规章严谨且专业。
神听闻热心道：“什么资料？需要我们帮忙吗？“
阿牧回复说：“不用，就是给影视社那边取材用的，我自己就可以了。”
一听影视社，几人便心知肚明了。今年海南大附属连同县内的教育体育部一齐改革，说要以非商业的方式为运动队宣传集资，所以派了一支学生组织为球队做推广，制作一支纪录片。
海南队平时见惯了杂志社来采访拍照，也见惯了各种的宣传模式，可如今派下来的社团里面全是海南大附属的女同学，年龄都和他们差不多，天天以他们为中心忙前跑后，鞍前马后地记录他们，海南队众竟完全不适应了。
毕竟海南队男女篮划分严明，不允许外人观战，平日队员都闷头扎在严格死板的训练中，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精力去体会啦啦队的氛围。这下可好，当一群女生时不时涌进体育馆，站在旁边为他们尖叫助威，在古板的人也能被分了神。
就好比牧，按照优先级来说，影视社的事都是排在后面的，随便找个人都能对接，可大忙人牧绅一偏偏自己要干。这是牧绅一独有细腻心思——海南队的外聘人员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他并不好意思麻烦太多，况且两方都是学生组织，只有自己插手才是不尴尬的选择。
有一次训练结束的晚上，阿神发现休息室的灯还亮着，原来是牧绅一正在整理给影视社的资料，甚至把毕业的球员资料都给翻出来了。
“欸，不是刚刚给过影视社一波资料了吗？“阿神万分不解，原来牧绅一帮忙整理资料，而他才是负责接触女同学的人。这似乎也是队长的小心思——因为阿神在女生群体中很有亲和力，要是换成清田，指不定会闹起别扭来。
牧绅一捏着下巴，凝视着桌上的资料道：“少了一届的人。”
“少了一届？”
“大概是94年的那一届。”牧绅一在纸页之间翻找，阿神也加入。两人正找着，休息室门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阿神看了眼墙上的表，10：40pm——嗯？这个时间还有人？
海南队每日的例行训练从下午三点持续到八点半，训练量相当大，很多人训练进行一半就受不了了，更不要提留堂。况且学校的规定是体育馆10点以后不允许任何学生进入，就更没有人留下了。
然而对阿神来说，论超时训练他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每晚的体育馆几乎都是他一个人练习三分球的时间。他自入队后默默无闻单独练了很久，终于有次晚上被高头教练发现了——他违反规定私自留堂的事情。
“辛苦了，阿神。”
他清楚地记得高头诧异后的欣慰笑容。并没有责怪或驱赶，高头只是递过来一串钥匙说：“这个留给你，以后随意使用储物间里的东西，只是用完记得锁门。”
阿神愣愣地看着高头，不知该说什么。“早点回吧。”高头说完，顺手合上了体育馆的大门。
在高头教练的默许后，阿神更加坚定了风雨无阻的训练。很快他从一个弱不禁风的瘦高少年成长为了海南队的首发三分射手，无人知道他独自留在体育馆的秘密——直到，另一个人也杀了进来。这个人也就是那道脚步声的主人，也是继阿神之后主动留下训练的清田信长。当然，清田对闯体育馆空门毫无羞耻之心，甚至根本不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事，他进海南队的第一天就呆到了晚上11点，从那以后更随意，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牧、牧队长？你们这么晚在干什么？”清田看着满桌子的纸页惊讶道。
“清田，一起帮忙吧，这样明天就能给影视社那边了。”神宗一郎递来一叠文件夹。
“阿勒？85届海南队合影、79届集训笔记……影视社还需要这么久之前的东西？用不到吧！？”看着手里上百页的东西，清田眼花缭乱。
“当然需要了，这些全部都是海南不是吗？”牧绅一抬头，略带威严的眼神吓住了清田，“这都是队里留存的，每一届都会有，只不过没有机会展示罢了。”
阿神看向手里的标注不同年份的文件夹，精神有瞬间的放空：海南吗？
“啊！”清田忽然叫了一声，拿出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说，“牧队长！这个10号是你吗？”
“哦，这个是上上届全国大赛的合影。”牧绅一拿过照片看，笑了笑说，“那时候我才是高一，好像……打的是小前锋？”
提到全国大赛清田的眼里瞬间亮了，又拎出来一张照片继续问：“那这个呢！”
“这个是上届的海南队在外地集训时照的。”
“那这个呢！”
“不太清楚，那时候我还没在海南。”
“那这张呢！”
“这是十三年前的照片了吧？海南队蝉联县大赛冠军的时候。”
“哦？”清田对着照片里的人眨眨眼，“那时候好像还不是高头教练啊！”
“是吗？”牧绅一也拿过照片认真端详说，“嗯，那时候还是老校长。”
“咦！牧队长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现在的名字不是他了。”
“那海南有多少任校长呢？”
“不知道。”
他们像是被完全吸入了照片世界中，一人问得勤快，一人答得认真。“噗！”神宗一郎默默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看着两人同时看过来的疑惑视线，神努力收起笑意，并做出了抱歉的手势。
——糟糕，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自己也激动起来了。
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争相想进入海南队，很多人败兴而归，很多人来了又离开，很多人看不到这些照片，也不懂这些故事，可是值得承认的是，就是这些看不见的回忆承载着海南队太多的重量，也持续鼓舞着很多的人。
这就是海南队吗？
神宗一郎一开始来篮球部的目标只是为了挑战自己，可现在他多了一个信仰——那就是延续这些人所创造出来的重量。或许，他稍微明白了这些人聚在这里的理由，也许不是单纯为了海南队的招牌或是胜利的快乐，而是为了别的什么。
………………
……
“话说，这周的年级测验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宫益义范的问题让神宗一郎的思绪从篮球队脱出。刚刚女篮比赛结束，阿牧要回队里整理资料，一行人纷纷提出帮他。影视社的事关乎全海南队，外加即将来临的县大赛让海南队上下变得忙碌，他们可不想袖手旁观。
见众人心意已决，牧便也不好多说，和女篮队简单嘱咐几句便离开了。五名男队员走在回校的路上，整齐的制服有一种威严勿近的派头。平时在学校他们这几人也时不时地聚在一起，在其他人眼中就像一个自带威严的集团军，尤其加上海南队滤镜，更加神秘高大了——
“小宫，你有什么推荐的工具书吗？”接话的是武藤正。他们俩一个是带着黑框眼镜的矮个子，说话一板一眼的有点怪，一个是个子高卷头发，寡言少语的老好人。无论是在海南队还是在学校，他们都属于其貌不扬的类型，可做事风格绝对稳妥，是决不能被忽视的存在。
“资料的话你不如去问阿神，电视上还推荐过神教授写的书呢。”
“宫益前辈，神教授可不是我，我没有上过电视哦。而且我是高二，找我不如去找牧队长和高砂前辈。”听到宫益的玩笑话，神宗一郎笑着回答。他虽是唯一高二的人，可他就像稳定的船锚般，总能温和地连接到任何人。
“我就算了，你找阿牧负责吧，保你满分毕业。“高砂说，“比起工具书，他可是手写复习提纲呢。”
“喂，高砂。“牧无奈。
“咦，现在还有人手写提纲吗？”神夸赞性地‘揶揄’道，“不愧是牧前辈，换我我可是懒得做。”
“……别听高砂胡说了。“
几人就这样一两句地闲聊着，直到宫益义范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今天比赛的选手里有个人叫「桃太郎」? "
“你是说，桃那路？”牧反应过来说。
“桃那路？哦，我就觉得我听错了，不可能有人叫这种名字。 “宫益推了推眼镜，用冷笑话的腔调正经道，“这两个读音太像了，应该区分一下。”
神及时问道：“宫益前辈觉得她怎么样呢？“
“她的表现应该说是非常优秀，MVP新秀，完全可以用这个词形容她。“宫益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赞同。
神沉默片刻说：“嗯。”
牧绅一看了眼旁边的神，觉得他有话要说：“阿神，怎么了？”
“我没什么。”神露出微笑，“我也觉得桃前辈很厉害呢，女篮部的新人很强。”
“男篮队的新人也不差。”高砂补充说，“清田那家伙也很卖力啊，劲头是一年级里面最强的。”
“是啊。“神的表面温和如常，但牧绅一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关于女篮部的桃那路，神和清田似乎都有自己的心思。
桃那路很独，而且一度达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这点经验丰富的牧绅一很清楚。她确实有身高有能力，队友们传球给她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她是不传球的，作为中锋桃那路从不分担，只会自压内线进攻，根本不和别人交流。海南队不可能是一人球队，这点高头也清楚，这就是为什么他会说：桃那路改变了女篮的策略。虽说如此，但牧绅一也清楚桃那路对女篮队是最有效率的策略，所以井之原必须优先迁就她。
牧绅一和桃那路打过几次交道，觉得她人很好，虽然寡言少语，很难猜测她想要什么，但她的存在却是团队的强心针，对其他人而言也不惧侵略性——这和他在海南队的功能是一致的。
至少大体看来桃那路完全没问题，他听到过其他人对她的评价，没有不好的词语，却有一些近乎于‘爱慕’的话。就比如之前影视社的女同学涌进体育馆，成为了篮球部的话题之一，“你们觉得谁谁怎么样？”关于这种话的讨论也愈加多了起来。
“我觉得影视社的女生很可爱。可我觉得女篮部的人更漂亮。”
众人提及了许多女生，前者被提及频率最高的是影视社的几个女生，后者不容置疑的是桃那路。
高中生眼里的可爱和漂亮是有区别的，前者亲近合适，后者则多了层难以接近的仰望。虽说体育生的打扮素得扎眼，可比起同龄的女孩，桃那路更加清冷有神，深刻的五官倒给人一种外国人的味道。赛场上牧绅一总觉得她的眼睛像是被刻意眯着似的，流露出一种淡漠的杀气。这种杀气总和她的娇柔不合时宜，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总之牧绅一觉得，清田和神对她的不满更像是一种复杂的感情。篮球运动员间总有些常人无法明白的情绪，比如嫉妒崇拜，或是惺惺相惜，因为竞争，一切的情绪来得更加激进直接——他们所有人在赛场上都是如此，在生活中也难以避免。
所以，他们的矛盾来自于“不可避免的信念冲突”？
只不过清田和她的冲突好像更加剧烈一点，是因为同是一年级的竞争对手么？
其实清田和桃那路是唯二从特招日中脱颖而出的人。井之原选中了桃那路，高头看中了清田。清田的身体素质好，弹跳力也强，更可贵的是他有篮球经验，这些都被牧绅一等人看在眼里，只是这家伙和桃那路一样自我主义明显。特招日那天就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的球技自信，只不过清田对篮球热情飞得更高，也摔得更重——
新学期海南队的首发队伍，清田完美错过。他连自我介绍都来不及，直接缺席第一天的社团活动，原因：缺席开学典礼上被记了处分。他接下来只能坐在冷板凳上，以替补的身份进行练习赛。这是灭顶的灾难，清田的愤恨化作了拼命表现。有一次下学清田毛遂自荐，两人前往□□办公室拿资源申请单，清田跑的特别快，直接撞上了打扫卫生的女同学。
易拉罐、橘子皮……乱七八糟的东西洒了那个人全身。可是她没有生气，一点没脾气的同时，反而像是被窘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且去厕所洗漱的时候她就像是做广播操的乌龟，脚往前踢往后蹬，手一伸一缩的……噗！想到此牧绅一不由发笑，也从此关注起了影视社。
县大赛、全国大赛、影视部、还有篮球部的新人……
嗯。看来最后一年的海南队，会相当有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牧绅一的队长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