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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讨厌崔景尘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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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尘又来看我了,每次都是这样。他每次用瓷片划伤我手腕之后总会带来一方药膏,好奇怪啊。
他的态度仍旧如以往的夜晚一样,温柔细腻,与白日里的他完全不同。我简直不敢回想他气急败坏地打碎青花瓷,捡起瓷片在我手臂上如雕刻工艺品般搬弄的样子。
他好可怕。
阿娘,我想回去,常煦知错了,常煦不会再惹阿娘生气了。给常煦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再去酒肆听胡姬那宛转悠扬的调子了;我绝对不会再独身去到西市那里见义勇为了;我绝对不会再面壁思过时偷溜出去拉着白梨出去看孔明灯了……
这些都是常煦的错,常煦现在改了好不好,可不可以把常煦带回去啊。
回到那片属于我的故土。
我唇角忽地一咸。
崔景尘什么都没意识到,仍旧仔仔细细地用手摸着药膏为我上药。
我看着我的左手,伤痕红红的,长长的,一条条连在一起看就如大雨过后天晴时出的那道霓。点点血迹在我白色内衫袖上荡漾开来些许,就如严冬里热烈绽放的红梅。
我出了神。
“煦儿,我好心疼。”崔景尘轻手抚摸着伤痕。
又来了,又是这一招。
你若真心疼过我,我的左臂也不至于如今这般难看。我是个女儿家啊。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崔景尘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嫁过来,只是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有位崔姓郎君是如寒冬暖日,如阳春繁花,如仲夏小溪,如孟秋枫林般呵护着我的,而非使我受伤。
“崔景尘,”我生平第一次唤出他的大名,他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抬眼盯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把我休了吧。”
崔景尘以为我在谈笑:“煦儿,别闹,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这么做,是否?”我打断了他的话,双眼也死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透他。
崔景尘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他动摇了,然而并非如此。
“来人,”他猛地大喊,“赵夫人病了,宣太医!”
我一震,双手扶着墙,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不知所措。泪珠一颗一颗地涌了出来,我却只能盯着崔景尘怒吼:“崔景尘,你就是个疯子!我就是瞎了眼了才跟你在一起!你从未关心过我,你混蛋!若有来生,我定会让你...”
我说不出话来了。
崔景尘哂笑。
原来我爱他爱到连伤害他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暗骂自己是个废物。
我跌跌撞撞地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了的鹤顶红,一饮而尽。
这是我为我自己做的第二套方案。
也就是没有和离之后所走的道路。
崔景尘也被吓着了,连忙向我这边走来蹲下唤我吐出来,不可吞下去。
但这怎么可能呢。
我很有幸地在死之前看到了崔景尘落泪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我用尽全力吐出了一句:
“我爱你且恨你。”
他抱着我,我能感受到他全身都在颤抖,他是在害怕我的离开吗?
哈哈哈,我又在多想了。
之后,我用了最温柔的目光看向他,再饱含着泪水闭上了,笑着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