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痕刀》虎纹

2、第 2 章

　　张二街并不出名，但张二街的老爹烧饼却是闻名街巷的好吃。

　　老爹家三代都是卖烧饼的，老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会看烧饼炉的火候了。

　　这烧饼做来做去被老爹琢磨了大半辈子，终于也找到了门路。

　　现在吃饭的时候还早，老爹的烧饼铺便已经排起了长龙！

　　老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排在队最前的是一个穿着石青色短褂，鼻梁挺直的青年。

　　老爹突然说：“我这只收现钱的。”

　　他已经看见青年手掌心里紧紧攥着的一枚珠子，虽然上面沾着些汗污，但还是闪耀圆润的珠光。
　　而这青年的脸色，也是十分匆忙和狼狈。

　　第一炉烧饼总算出锅了，排队靠前些的客人仿佛都闻到那酥香的热气在空中扩散。

　　老爹拿油纸裹了几张烧饼，塞在青年怀中，不着痕迹地接过珠子也一起塞回了青年身上，他像很
　　多善良的老人那样，很慈祥的看着那青年。

　　可正在这时，队伍后面乱了起来。

　　有人推挤，有人叫骂。

　　一个肥硕的身子拼命挤到了老爹面前——

　　仔细看那人，是个高大肥胖的光头和尚，长得却像狰狞罗刹，那双长满肉疙瘩的眉毛拧在一起，黄白的眼珠有些歪斜凸出。

　　和尚咧嘴笑，露出几颗发黑的牙齿，“老爹，老子好久没吃你做的烧饼了！”

　　老爹皱了皱眉。

　　这时一只小手从人堆里艰难探出，拽住了那个穿石青色短褂的青年。

　　青年一怔，一个烧饼不小心从怀里掉出来。

　　小小的身影迅速接住了那个烧饼！

　　刚出炉的烧饼温度还烧手，却被一口咬住了。

　　小小的人儿咬着烧饼，一手扯着青年的褂子，半个身子还没从人群里挤出来。

　　老爹一句话也没说，猛地击翻了晾烧饼的扁筐。

　　那些刚出炉的烧饼都还滚烫，就朝着和尚飞过去！

　　老爹也顺势飞了出去！

　　青年离得也近，并不多想。弯身护住了那个小小的人儿！

　　和尚有些手忙脚乱地挡开烧饼，老爹已经趁乱逃走。

　　只留下一大圈本来是要买烧饼，现在还想看看热闹的人堆。

　　和尚咕咕囔囔的说了几句，突然喊起来。

　　他喊得又快又急，竟没几个人能听出他喊什么。

　　青年还是保持弯身的动作护着，突然问，“那是在叫你的名字吗？”

　　小小的人儿抬起脸，那个比她脸蛋还大的烧饼居然已经不见了，她嘴里分明还咀嚼着。

　　青年摸摸怀里的空纸包，也说不出话了：她是直接把烧饼吞进去的吗？怎么怀里的烧饼转眼竟都
　　没了……

　　和尚扭头终于发现了他们，他扑了过去。

　　像牵小狗一样把那小小的孩子扯了出来骂，“馋嘴！你是猪投胎吗，跟老子混了一路白食，还吃
　　不够？！”

　　青年看着那小孩子，看她半长不短的乱发有些挡脸，青年居然还伸手去拨弄。

　　和尚大怒，骂道：“死小子，混摸你娘的贼手！”

　　一边举掌向青年打了过去——

　　“慢着！”小女孩咽了咽唾沫，烧饼噎得她嗓子难受，却堪堪拦下了和尚的巨掌。

　　她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可爱的笑容，对青年说：

　　“小子，要不要跟姐姐一起混江湖？”

　　青年看着她快要笑歪的嘴脸，却莫名的笑了，他竟还有些腼腆的垂着头。

　　旁观的人们只当是出闹剧，早已散了。

　　老爹的烧饼滚了满地，青年捡起一个吹了吹，咬了一口。

　　这烧饼味道果然不错。

　　“我叫风神。”

　　他也被烧饼噎住了一下，咽了咽才对小女孩说，并不理会和尚变了颜色的脸。

　　风神，这个看起来没几斤两重的软脚货，居然就是风神？！

　　或许，只是重名？和尚想着，长满了肉疙瘩的眉毛拧得更紧，仿佛要多挤出几层肉疙瘩才罢休。

　　他一边想一边不紧不慢跟在女孩和风神的身后。

　　“你的名字真难听！你老娘怎么想的，这么难听的名字会讨不到媳妇儿！”女孩子不满的趴在风
　　神背上，用手挤按他的脸。

　　小女孩的手也小小的，却很脏，指甲缝里全是泥巴。

　　风神却任由她捏着，捏成了花脸。

　　“笨死了！放我下来！”小女孩突然就气鼓鼓的，跳了下来。

　　风神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那肥头大耳的和尚却躲在一旁看好戏。

　　小女孩叉着腰，眼睛瞪着滚圆，装作凶悍的骂道：“知道你蕊姐姐是干什么来的嘛！你会不会背
　　人啊！又硌又颠！驴子都比你强！”

　　风神不答腔，小女孩更加受到鼓舞的继续点着他鼻子大骂：“惹恼了你蕊姐姐，知道会怎么样
　　嘛？！”

　　她腔调倒还像是那么一回事，风神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竖了毛的小母猫。

　　他知道，只要略微装出屈服，这小野兽便会放松警戒变成他的猎物。

　　于是他低眉顺眼，挨了小女孩两下。

　　这孩子长得小，看东西的眼神却已经是个女人了。

　　风神甚至猜得到她此时在算计什么！

　　小孩子脾气闹完了，她一把从风神衣襟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枚珠子。

　　和尚打着呵欠，走过来帮她收起珠子。

　　“哼，你小子也就这点儿值钱的东西了！”小女孩挺着胸膛转身走了，举手投足的确已经是个女
　　人。

　　风神只有苦笑！

　　那已经是他最后一点儿财产，他还需要这珠子！

　　他只能拦在小女孩面前！

　　“把我的珠子还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

　　和尚却打起了哆嗦，他的功夫还不错，已经能感觉到森森的杀气从青年周身发散出来。

　　冰冷的气穿透空气凝结在一起，如尖利的刀尖随时想要刺进猎物的身体。

　　他，果然是风神！

　　还没有看到风神的刀，和尚就觉得脖子皮冷的一粒粒颤栗起来！

　　小女孩笑了，她带着笑的眼睛像是晶莹的黑色宝石，笑吟吟地盯着眼前的风神。

　　她和风神离得近，和尚却站的远。

　　和尚已经冒出了冷汗，感觉时间停滞了，有无形的压力迫着他心跳加快！

　　他只能看这两人僵持！

　　“蕊儿姐姐，请把珠子还给我！”风神无可奈何的先服软。

　　小女孩又笑得歪了嘴，若无其事的拍拍他肩膀。

　　“小子，识相乖乖的跟你蕊姐姐混，不会亏待你的！”

　　和尚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爷爷的，老子做什么亏心事要跟这丫头一起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