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山鹿

17、第 17 章

　　过年这几天应酬很多，村子里的人家似乎很喜欢赶在这几天结婚办喜宴，吹吹打打的声音偶尔能听到，还有鞭炮声。

　　不过鞭炮声在过年这段时间里太常听到，不稀罕。

　　池凉雨跟她表姐去吃过一回喜宴，菜色很丰富，不过她不是很喜欢去，因为不认识人，而别人却都认识她，见了面热情的不行。

　　初三那天晚上，她爸喝醉酒，被几个人架回来，当时池凉雨在客厅看电视，等把她爸送到屋里躺下，那几个人就走了。

　　沈芳梅不太高兴，这几天池俊天天出去喝酒，她都见不到人，说了好几次不要去，可池俊压根不听她的。

　　扭头看到池凉雨还在看电视，当即脸就耷拉下来了，说话也不客气：“看看看，整天就知道看电视，你爸在屋里躺着呢，也不知道倒杯水，没眼色的东西。”

　　池凉雨放下手里没嗑完的瓜子，起身去拿条几上的暖水壶，倒了宝贝热水，又掺了点玻璃水壶中的凉水，端到屋里放在床头柜上，看她爸什么时候醒了喝。

　　沈芳梅守在屋里没出去，半响池俊含糊地喊了一声，她没听清楚，凑近了问：“是要喝水吗？”

　　“云霞，给我倒杯水。”池俊闭着眼睛，人还晕乎着，说出来的话还算清晰。

　　至少能让沈芳梅听清楚，但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只觉得怒气冲天，狠狠在池俊背上打了一下，骂道：“睡得跟猪似的还不忘记叫她名字，这么喜欢找她伺候去，池俊，你对得起我吗？”

　　说完看人都没反应，气得把水杯摔地上了，玻璃溅开的动静总算让池俊睁开了眼睛。

　　“干什么呢？云霞呢？”人还没坐起来，先含糊地喊了一句。

　　沈芳梅受不了这气，扑到床上去打他。

　　等家里人听到动静进来，里面已经闹开了。

　　池凉雨没进去，她在客厅都能听得到动静，无非是她妈在骂她爸，家里人充当和事佬，她爸喝醉了酒，骂骂咧咧要打人。

　　闹腾了半响，她妈哭着被大伯母拉出来，带到楼上去劝说。

　　闹剧结束，她爸在屋里继续睡觉。

　　池鹏程从外面回来，看到客厅就池凉雨一个人，问：“其他人呢？”

　　“咱妈在楼上，咱爸在那个屋里睡觉。”池凉雨一指茶几上的瓜子，问：“吃瓜子吗？”

　　“表哥还没回来啊？”池鹏程边过来边问。

　　“没有，去嫂子娘家，怎么也要留饭，说不定吃了晚饭才回来。”

　　池鹏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脑门上都是汗，他刚坐下喝杯水，池凉雨忽然问：“你想咱爸妈离婚吗？”

　　“随便，他们想离就离呗。”池鹏程抓了把撒子吃。

　　池凉雨垂下头，忽然笑了笑。

　　晚饭的时候沈芳梅才从楼上下来，显然已经被大伯母劝好了。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初六那天回去时高速公路堵车，十二点多从大伯家离开，天黑后才到小区，晚饭都还没吃。

　　池鹏程早说饿了，沈芳梅就说去附近商场找家餐馆，家里这么多天没人，做饭还要先出去买菜，一来一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找的是家湘菜馆，虽然才初六，但是店里人也不少。

　　他们在店里坐下，服务员过来递上菜单，趁沈芳梅点菜的时候，池凉雨拿上卫生纸出去了，打算到卫生间。

　　她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好像有东西流出来，到卫生间里脱下裤子才确定是月经来了，而且量还挺多，都把裤子弄脏了。池凉雨有点无语，还好冬天衣服厚，她身上还穿着羽绒袄，也看不出来，只是这下没法吃饭了，要回家换衣服。

　　她洗完手出来，去店里跟她爸妈说了一声，就走了，回到家后她先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我到家了。】

　　暂时没有回复，池凉雨去洗了个澡，等她吹干头发，去阳台洗衣服时，家里人才回来。

　　沈芳梅给她打包了一份饭，池凉雨早饿了，但是她吃饭都是小口吃，怕噎着，等吃完饭，洗衣机里衣服也洗好了。

　　晾好衣服，池凉雨就回了房间，防止有人直接推门，她把门反锁上，才把手机拿出来。

　　微信上有一条新消息，【吃过饭了吗？】

　　池凉雨打字，【刚刚才吃。】

　　那边秒回，【现在在家吗？】

　　【在。】

　　【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是什么？】

　　【秘密。】

　　【好，我不问。】

　　【我想现在就送给你。】

　　池凉雨心中一动，猜测他这是要告诉自己他是谁，结果就看到下一条，【算了，还是开学再给你。】

　　【哦。】

　　【不高兴了？】

　　【没有，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谁，会忍不住猜想你是不是坏人。】

　　【你觉得我是坏人？】

　　【不希望你是。】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那我就不是。】

　　【这句话说得好像你是。】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说？】

　　【不知道。】

　　池凉雨才发送出去，外面传来她妈的声音：“凉雨，出来吃水果。”

　　【我妈叫我。】

　　匆匆发了一条，池凉雨把手机装起来，打开门出去了。

　　初八高三开学，新学期第一天，班里假期的氛围还没有散去，但是一天的课上下来，早就疲惫不堪。

　　他的新年礼物是一个龙猫的挂件，毛绒绒的，可以挂到书包上，池凉雨很喜欢，开学也没有打扰到她的好心情。

　　上了几天课，班级状态已经恢复到放假前。

　　高三下学期的氛围明显比上学期更紧张，班主任开始将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当做口头禅一样挂在嘴边，教室黑板上专门留了一个地方，用来写高考倒计时，只要看黑板就能看到倒计时。

　　这样的高压下，连找池凉雨麻烦的人都少了。

　　早读时班主任在讲台说：“这几天班长不在，纪律委员管好班里纪律。”

　　池凉雨才发现闻默的座位空着。

　　下课的时候，坐在她前面的两个女生在说话，池凉雨无意去听，但是她们的说话声一直往自己耳朵里传，而且讨论的对象还是闻默，一不小心就听了一耳朵。

　　“班长真去参加艺考了？”

　　“当然了，不然请什么假呀，Z市电影学院好像就是这几天考试。”

　　“哇塞，这以后班长要是当了明星，想想就觉得好不可思议。”

　　“感觉班长要是当明星很正常，就是他学习那么好，之前小班考试都没参加，有点浪费了。”

　　“班长为什么不去小班呀？”

　　“这我哪知道，我听彭佳瑶说，班长都没有参加小班的考试。”

　　“好可惜，咱们学校的小班可都是清北预订。”

　　“那是，你也不看看选的都是什么人，期末考试每个班的前三名才有资格参加小班入班考试，第四名都没有资格，而且只选出二十个人。”

　　“可能班长更喜欢咱们班吧！”

　　“那谁知道，不过班长要是真去了小班，我才要伤心。”

　　“嗯嗯嗯，再也找不到班长那么好的人了。”

　　好个毛线，池凉雨在心里吐槽。不过想想又觉得有点可惜，不是可惜闻默，而是她自己，她成绩不是班级前三，要不然拼一把考进小班，就不用呆在这里了。

　　闻默许多天不在，对池凉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次数变多了而已，似乎大家都在想念他，除了池凉雨。

　　高三的每一天都很艰难，闻默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中午池凉雨去食堂吃饭，照常两个素菜，端着餐盘才坐下，忽然有人跟她说话。

　　“池凉雨，你怎么才来吃饭呀？”

　　池凉雨抬起头，表情淡淡地看着杨帆，他明显已经吃完了饭，端着空餐盘要走，见到自己好心停下来说句话。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池凉雨就无法控制地回想起期末考试那天，在教学楼的楼梯上，这个声音说出了怎样恶心人的话。

　　“怎么了？”杨帆看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有点发毛。

　　“没事。”池凉雨低下头，不想看到他。

　　杨帆被她弄得有点尴尬，心里也窜死起了火，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话也不说，转身就走了。

　　吃完饭回到教室，刚进门池凉雨就收到好几个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当看到他送的龙猫挂件被人剪坏了，心中还是冲上一股怒火。

　　“谁干的？”她试图质问，像高二那时候。

　　可是没人搭理她，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多大点儿事呀，就那一个挂件才几块钱，切，穷酸。”

　　池凉雨没吭声，突然拿起保温杯朝说这话的人扔去。

　　“呀！”那女生吓到了，急忙跳起来躲开。

　　保温杯摔到地上，砰的一声，那女生才意识到池凉雨干了什么，立马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有病啊！”

　　说完犹不解恨，抓起保温杯就朝着窗外一扔。

　　扔完杯子，女生得意洋洋地转回身，但没持续多久，随即变成了惊恐。

　　池凉雨疯了一样扑上来，掐着她脖子把她拽到窗口，在周围人的惊叫声中，硬是摁住她的头往外面推。

　　教室窗户没有安装护栏，这里是五楼。

　　女生整个人都仰倒在窗台上，吓得大叫起来，挥舞着手试图挣扎，但是在惊吓之中失了力气，看着拼命挣扎，实则只是徒劳无功。

　　其他人已经吓呆了，根本没想到过，一直是被人随意欺负的对象的池凉雨，居然有胆子干出这种事。

　　闻默才进班就看到这一幕，当即一挑眉。

　　“池凉雨，你想杀人吗？”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厉声质问。

　　“快点放开王曼梓。”

　　池凉雨有一瞬间是真想把王曼梓给推下去，可是根本不值当，她的思绪在愤怒中似乎变得无比理智，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把人推下去，她做不到，那是杀人。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乖，松开手好不好？把她推下去，你要坐牢的。”

　　池凉雨蓦地喘了口气，依着这句话的意思，颤抖着放开了手。

　　闻默将她搂到怀里，带离窗边。

　　其他人赶紧过去把王曼梓扶起来，她吓得不轻，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

　　池凉雨靠着闻默，刚刚有一瞬间，他觉得他就是他。

作者有话说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