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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羞耻 ...

  •   郦子夏冷言,“不要胡说。”言毕离开桌子,径自走到窗前。黄兰儿本是真心,并无戏弄之意,但郦子夏自视甚高。所以被郦子夏一句话吓得止了哭泣。
      明娟擦擦泪珠,忙跟了过来,安慰道:“姑娘千万别恼,黄兰儿年纪小,没个轻重,还不是为了想留住姑娘么才放肆了两句。”
      郦子夏道:“我知道她是个天然可爱的人,叫她以后留心就是,这种话不是玩笑的,你们家王爷固然是金贵的,我们女儿难道就不顾名节了么。”
      明娟忙答了声“是”,黄兰也跟着应了声,站在郦子夏身后,看着她在阳光下的脸颊隐隐有些不屑和傲气,心中觉得又是不舍又是惋惜。
      郦子夏拿手娟掩着窗外的阳光,嘱咐道:“一会儿把外面的竹帘拉下来,这时节有些晒了。”
      黄兰儿小声道:“姑娘以前好像喜欢拉开竹帘,让阳光照进屋里,说喜欢亮堂堂的样子。”
      郦子夏回头看了黄兰儿一眼,怅然道:“那是以前的夏姑娘了,我也很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听起来是个无忧无虑的人,真叫人喜欢。可我现在已不是那个夏姑娘”
      明娟忙缓和道:“是,这几天太阳很晒,是该拉住外面的竹帘了。”
      忽然只听屋子后面传来“煞煞”的扫地声,隔着后窗一望,是个男子拿着高扫帚在扫院子。
      郦子夏看这男子似乎有些眼熟,便问:“这是谁?”
      黄兰儿抢着回道:“他叫四庆儿,是个哑巴,干杂役的,夏姐姐有什么事吩咐他就是。咱们院子里王爷就只让他出去,我们这一天下来用的水,吃的饭都是他从外面挑进来的。”
      郦子夏道:“为什么找个哑巴看守?”
      黄兰儿道:“王爷把咱们关在这里,其余的人都不知道,为了怕泄密,找个哑巴才放心呢。”
      郦子夏渐渐知道的越来越多,但心里却越来越怕,自己到底进了什么局?居然在这里关了三年,还不能叫外人知道。郦子夏也无心情吃饭,叫她们两个抬出去自己吃了。
      即便是忘了家门,也不必藏在这里三年?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但眼下看来还是安全。郦子夏把住的屋子看了看,乃一明两暗三间正房,东次间是卧房,西次间仿佛是客座,这里没有客人,一定是自己在里面日常打发时间的屋子,里面盆景书画很多,养着两缸金鱼。
      无论怎么精致,郦子夏实在想不出究竟如何在这小小的院落里过了三年的时间,怪不得和黄兰儿变得亲如姐妹。
      郦子夏上午闲下来,把卧房立柜里的衣服盘查了一下,有好多都是男子的衣服,有贴身穿的玉色衬衣、男子的亵裤、男子四季穿的绣袜,几套夏季的绢袍。
      郦子夏很是奇怪,明娟说这里以前是琦王的书房,衣服也是他留下来的,为何这些衣物过了三年还崭新的?
      郦子夏把这些衣物都收拾出来,包在包袱里,等他下次再来就把衣服还给他。
      收拾了衣服,郦子夏看着墙上周庭琦那幅自画像有些不大自在,这已经是她的卧房,每天脱衣换衣,被一个男子的画像瞧着,如何忍受?难不成是自己倾慕他,喜欢他这样每天每夜监视着自己?
      郦子夏不由得全身汗毛倒竖,怎么可能?失忆后人变得随和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每天痴恋一个男子的画像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郦子夏立刻蹬上椅子,把墙上的画摘了下来,等他再来时,一并还给他便是。
      傍晚太阳下去,郦子夏走到院子里透透气,明娟在旁陪着。这所小院有东西两座厢房,正房三大间,正房后面有一排小房子,明娟和黄兰儿住了西厢,郦子夏住了正房,哑巴四庆儿住在后面排房。
      郦子夏在院子里绕了一圈,赞道:“门口这些凤尾竹和正房后的梧桐有些年头了,很成器,怪不得呼作夏园,门前厅后栽满了花木,清凉幽静的所在。”
      明娟道:“西边门口那株芭蕉再长长叶子也就大了,东厢门口以前还架着木香,蚊虫太多,就只剩紫藤了。”
      郦子夏坐到紫藤架下,看到东厢门口悬着锁,问道:“谁住这里,为何锁着?”
      明娟道:“自从姑娘搬进来以后,王爷就把书房从正房搬到了东厢,现在里面是王爷的书房了。”
      他还会为一个陌生女子腾让书房,不像。
      郦子夏随口又道:“明娟,这三年来的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你给我说说我这三年都怎么过的。”
      明娟纤细的眉尖略微皱了皱,倏而笑道:“若叫我想,过得真是快。日子虽然简单,但也开心。姑娘失忆后不久就不在纠结往事了,平日里养养花草鱼鸟,或是作画作衣裳,闷了就和黄兰儿玩笑一会子,近来,姑娘又迷上刺绣了,我这双鞋面上的小鹿就是姑娘刺的。”
      郦子夏低头看了一眼明娟的绣鞋,心里笑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无聊的时间。不过郦子夏不想听这些,她又道:“明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问的不仅只有这些。”
      明娟抬起清丽的眼,望着郦子夏道:“那姑娘还想问哪些?”
      郦子夏道:“我昨天听你说,王爷每天都会来一次,王爷每天来这里做什么?”
      明娟毫不犹豫道:“这是殿下的事,明娟不知道,也不该管。而且姑娘应该亲自问殿下最好不过了。”
      郦子夏笑了起来,粉色的唇沿下露着雪白的牙齿,道:“我以为这三年来我和你和黄兰儿成了患难之交,现在听你这生分的话,也不过如此,想想你早上也太轻易落泪了,叫我空欢喜一场。”
      明娟道:“明娟没有骗姑娘。可明娟的泪是真心的,姑娘觉得轻易,因为那不是为你而流的,是为以前的夏姑娘流的。姑娘也说过,自己不再以前的夏姑娘了。”
      她这句话很是寒凉,但也是郦子夏挑衅在先。落日的余晖,在两个人僵持的沉默中暗了下去。还是明娟首先打破这个寂静的场面,她道:“这里蚊虫多,姑娘回屋里歇歇吧。姑娘如果不嫌弃,明娟以后当然也很愿意和姑娘做交心的朋友。”
      郦子夏为明娟的气度感动,不免觉得自己尖刻了些,回到屋中,黄兰儿已点了灯,郦子夏拿起扇子有意无意地扇风,她心里其实还在为自己身体地变化而不安,虽然还是苗条,但许多地方丰润了很多,尤其是小腹那里的变化,让她觉得无比羞耻。她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再是和男子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而是自己以何种面目何种姿态来面对男子。
      最担心的就是失忆后,没了秉性约束,变得卑微放荡,那岂不是叫男子瞧不起,更会觉得她这个女子太下流,太□□。
      如果明娟没撒谎,这里就来过两个男子,一个是琦王,一个是后排房的哑巴四庆儿。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没把握和谁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或是和他们两个男子都发生过那种事。
      郦子夏手中的扇子越扇越快,自己把自己逼得面目通红。最后,她出了一身大汗,安慰自己道,也许就是自己胡思乱想,说不准是自己年龄愈长,那类事情知道的太多了,忍不住独守长夜,自己对自己做了种种的安慰也是有可能的。
      郦子夏守着卧房的窗子,痴痴地回忆,只见院门一开,是周庭琦又来了,他地步伐很大,很干脆地又去了西厢,可能与明娟交换了什么消息之后,便向正房走来。
      这次是他自己进来地,明娟没有跟来。郦子夏刚刚想过男女之间地那些事,尤其把自己想得低三下四,此刻见到他,心中羞耻的感觉让她脸色渐红。
      郦子夏走出卧房,不打算再让一个男人随随便便进出自己的卧房。
      郦子夏向他施了一礼,他坐下来后,命郦子夏也坐下。
      他先道:“你脸红什么?”
      郦子夏吞吞吐吐道:“没有,兴许是热吧。”说着越来越脸红,感觉脖子后背上都布满了汗水。
      周庭琦看着她,他眼睛很大又很有神,郦子夏恢复记忆后对他还是很陌生的,这样被一个人瞅着,心里都不能思考,假如小家碧玉式地躲开他的目光,自己彷佛又显得很逊色,好像是折服于他的容貌和权势一样。
      他道:“怎么样,过了一天,有没有记起来这三年来的事?”
      郦子夏淡淡瞅着他,道:“没有。”
      明娟端来两杯茶来,周庭琦当着明娟的面,又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出来,不用装作失忆……天下哪有能记起三年前的事,又忘了昨天发生的事。”
      郦子夏道:“民女真的记不起来了,也不想再记起来了。”
      周庭琦对着明娟下巴一摆,明娟会意便轻轻退了出去。
      周庭琦道:“你还是记起来好,不然会有遗憾的。”
      郦子夏道:“那请殿下直接告诉民女吧。”
      周庭琦沉吟片刻,笑道:“有些事,是不能拿出来详细地描述的,而且如果我来说,我觉得你会一时接受不了。”
      郦子夏心绪瞬间被这句话打乱了,这是什么意思?看他的眉目下,实在猜不透他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说这句话,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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