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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玩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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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汭见她迷茫的样子,甚是无奈,眼见着谢玙要发难,主动将人推了出去,“父王让我有话和先生说,你且等候我片刻。”
萧坤宁转身的功夫,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重生一世,沈汭还是处处为她着想。
也依旧这样霸道。
观止殿外与上辈子还是一样,正门外放着水缸,入殿都会从侧经过,转头就能从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深刻认识自己。
观人观己。
她站在水缸旁边,清澈的水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此刻她不是皇后,只一身素容,衣裳也很简单,并无太多的装饰。
这个时候,洛氏已经不待见她,认为她跟着赵熙然学了一身的坏毛病,野性不改。
她口中的赵熙然虽说不是大家闺秀,可教她的一点都不比萧闻雪少,相反,她知晓的东西比萧闻雪多。
确切的说,她刁蛮的性子是沈汭宠出来的。
闯祸了,沈汭去给她解决,再大的麻烦也有沈汭兜着。
少年时代,几乎是沈汭陪着她一路走来,所有的幸与不幸福都是两人经历过的,直到镇南王府罪犯谋逆。
谋逆案,她一直不明白,忠心耿耿的镇南王怎么会与逆党纠缠在一起,沈汭在宫中历来是最谦逊和礼,人人见面都会喊一句小郡主,不该勾结逆党。
她既然活了过来,应该查一查。
片刻后,殿门打开,沈汭从里面走出来,少年人意气风发,欢快的脚步昭示着事情解决得很好。
萧坤宁向里面看去,并未见谢玙走出来。
沈汭走近,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我送你回家,明日休沐,我带你去看花灯。”
萧坤宁不知今日是哪日,但从花灯二字可以推算出时日。
前世里她确实同沈汭出去看花灯,那天晚上出去的还有萧闻雪,不过萧闻雪路遇盗贼,险些被伤,后被皇帝的胞弟延平王所救。
故此,萧闻雪对延平王有了好感。
但萧闻雪喜欢的,她都会去抢。在镇南王府被抄家、沈汭逃出长安后,她选择嫁给了延平王。
无关情爱,只有权势。
她恨透了萧闻雪,现在想来,自己是有多么傻,恨她为何要为难自己。
她不嫁给延平王,就不会成为皇后,压根就不会和谢玙斗,何苦呢?
回宫的路上,沈汭丝毫不提谢玙,仿若她从未打过谢玙。
炙热的年少人几乎将一颗心给了她,可是在那场劫难中,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在沈汭提出带她一起离开的时候,她拒绝了。
她有很多恨没有宣泄,不甘心将萧家让给萧闻雪,甚至不甘心离开谢玙那么远。
最后沈汭回来了,和谢玙站在一起,搅弄风云,杀尽皇族人,甚至在最后威胁她、以长秋宫为囚笼,将她当作玩物。
到了最后,她对沈汭没有了愧疚。谢玙说她抛弃沈汭,可她不知她被沈汭囚禁,视为玩物。
她不欠沈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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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在永安巷口,是洛氏从陪嫁里拿钱置办的。萧明望寒门出身,娶了尚书庶女的洛氏,沉浮近二十年,才爬至吏部侍郎的位置。
临近家门口,望着久违的巷子,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回家的欣喜。
这里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间宅子,不是家,是萧闻雪的家罢了。
沈汭弃马坐车,到了永安巷口,见萧坤宁神色不对,紧张地握着她的手:“阿宁,不想回府?”
阿宁回府多日,从未与过快乐的感觉,她急道:“你且等我些时日。”
等我父亲回来,我便娶你。
萧坤宁知她的意思,没有点破,镇南王是被皇帝赵胤设计骗回来的,骗入皇帝毒.杀,根本没有等到沈汭开口说成亲的事。
她知晓,不点破,道:“我回去了。”
沈汭照旧不问原因,想送她回院子,又怕惹来萧夫人不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走进去,等到没了人影才吩咐车夫回王府。
萧坤宁自觉天生野性,与大家闺秀出身、严于律己的洛氏无法共同生存,甚至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
萧府的院落,她都很熟悉,今生没有前世那样的抵触,至少她能多看一眼洛氏,能多说一句话。
从主院走过,她探了探首,洛氏在树下刺绣,比如这般姿态,她就学不来。
赵熙然说女人不该学刺绣,府里又不是养不起绣娘,何苦为难自己,绣给了男人,他穿一日,女人就高兴一日。
这把姿态还不如绣娘,绣娘绣了衣裳,至少还有银子,女人得到什么了?
洛氏就喜欢整日里刺绣,给萧明望做衣衫,却从没给她做过一件。
不过,她有银子买。
回到院子里,婢女清河迎面走来,朝她行了礼,欢喜道:“小郡主送了衣裳和点心,还有些小玩意来。”
沈汭真是贴心,人还没回府,礼就送来了。
点心是庆和斋里的刚研制出来的,一盒点心几两银子,沈汭阔绰惯了。
萧坤宁看了一眼,就躺在榻上休息,脑海里乱成一团,前世今生的事情杂乱在一起,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尤其是今日……打了谢玙,莫名的畅快。
看着自己打人的手,这种事就该多来几次。
谢玙三年前同她一道入京,倒霉的是那夜大雪,谢玙不知怎地遇到劫匪,被其所伤,仆人不知哪里去了,恰好遇到她。
接她入京的是洛氏的陪嫁乳娘,眼高手低,见到有人求救,压根不理会。
那时她还年少,心底存了几分善良,不顾旁人的阻拦,救下了谢玙。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脑袋被驴子踢了才会救谢玙,早知被她逼死,当初雪地见到谢玙,她应该拔剑再捅上一刀,省得后面诸多麻烦。
点心摆着桌上,小玩意散在榻上,她一样一样地打开,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沈汭真是大方。
重活一世,她要学会自救,这些东西都需收好,到时再一一还给沈汭。
东西摆置好后,清河伺候她用了晚饭,临睡前将明日要用的衣袍取出,熨烫好,搁置在一侧。
她的院子成了小萧府,几乎无人过来,洛氏更是将这里视为最不堪之地。
入夜后,她几乎睡不着,脑海里总是略过谢玙的影子,清冷、孤傲,似摘仙。
迷迷糊糊到天亮才睡着,清晨就有人来敲门,外面响起了清河的声音:“小郡主,你怎么来这么早,可曾用过早饭了?”
“还没有呢,你给阿宁做的时候,顺便给我做一份,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家姑娘醒了吗?”
沈汭的声音温润,像极了一块暖玉。
萧坤宁从梦中惊醒,登时翻坐起来,前世沈汭回来后,就经常清晨翻长秋宫的窗户爬进来,一觉醒来,人就在身旁躺着。
不想,原是有习惯的,这个习惯是她纵容出来的。
清河习以为常,还替小郡主开了门,“您怕是得等会,姑娘还未醒,奴去看看。”
“不必了,我就在外间等,你且让她睡就是。”
屋子里的萧坤宁蒙着被子,几乎不敢再听到沈汭的声音了,上辈子的噩梦。
外间的沈汭守礼数的没有入屋,反走到庭院里,目视周遭,偏僻的小院子谈不上什么景色,除去花草外,几乎看不到什么景。
阿宁的习惯很挑剔,院子里不该是这样的情况,她左右走了一圈,蹲在草地里看了会儿花,身后传来脚步声。
阿宁的母亲洛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