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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赖夜闯神医谷 ...

  •   夜色如水,两人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沿着来时的山路回去。
      到了山间的庆元庙,两人绕到庙后,果然有一辆载满吃食的手推车等着他们。
      边上还有一个小沙弥看着,见他们过来,连忙行了个礼。“穆施主,这是今日送来的用物。还请施主清点。”
      穆清露倒是潇洒地一摆手,“清点倒不用!劳烦师父了,天色已晚,师父回庙里歇息吧,我自己给这些扛上山便可。”
      “好,施主有礼了。”那小沙弥行了个礼,便飞也似地进到庙里去了。
      “师父,他们是不是害怕你啊?”龙珣瑱好奇的问道。
      穆清露不以为意,常年以外界不知的身份住在深山老林里,若是不怕他们,才是奇怪。她看了看周围,再无他人,便将背篓放在车上,又示意龙珣瑱坐上去。
      接着,她一把半抬起了那装满重物的车子,竟是不甚费力的往前走。
      龙珣瑱也习惯了他师父超出常人十倍的力气,乖乖坐着。
      绕过一片密林,跨过两道山冈,越过一条山溪,朝着一片竹林走去。
      那幽深的竹林,越往里走越黑,龙珣瑱却趁着这如墨的夜色沉沉睡了过去。穆清露熟门熟路的拖着手推车向前走,不多时,一道山洞出现在两人面前。
      沿着山洞往里走,先是狭窄,尔后渐渐宽绰平坦。最后,一处竹子做的房屋浮现出来。
      穆清露看着车上的小瑱瑱已然会了周公,也不叫醒,而是轻手轻脚的把他抱进屋,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
      一番收拾,该卸下的粮食都卸下放好了,穆清露不知疲倦地回屋拿了衣服,朝房子后不远处的温泉走去。
      温泉水汽蒸腾,她脱了衣服下到水里,用温热的水洗去一身湿汗,这才起身换好衣服。
      上了岸,穆清露一转身,顿时吓得后退两步。倒也不是吓得,惊占了更多。
      月光皎洁,星辰明亮,这山谷间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反而隐隐绰绰可见人影。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和那月光交相辉映的,则是男子一头银白的长发。长至腰间,随风微荡,银白若雪。
      穆清露张了张嘴,她的神医谷位置向来隐蔽,且常年布置着重重障眼法,几乎从未有外人闯入过,那么,这男子肯定是一路跟着她进来的。她五识不同于常人,听力更是尖锐,一路走来却毫无感觉。面前这人,深不可测。
      “顾隐珩?”她将手按在腰间,却暗道坏了。适才回房间后,她随手解下腰带放在衣架上。此刻出来沐浴,自然是没有带任何武器。
      “穆神医莫紧张,我只是想到有一样东西忘了给穆神医,故特来打扰。”
      穆清露问道,“何物?”
      “穆神医,我师父,是傅无音。”
      一瞬间,穆清露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时隔十数年,她竟然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在这样的一种境况下?这人,这人的师父是傅无音?
      “穆神医莫紧张,”顾隐珩对着她笑了笑,“在下此番前来相扰,是为了将此物,”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来打开,顿时,盒中光辉熠熠,刺得穆清露微眯上眼,“赠给穆神医。”
      许久,穆清露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紧盯着盒子内发亮的物什,不说话。
      “穆神医可识得此物?”
      那盒中的蛋状物映入穆清露的眼帘,她的心渐渐沉下去,面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这是……霸下?”
      顾隐珩颔首,“穆神医好记性。二十年前的一颗卵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
      穆清露不理会他语气中的揶揄,“怎么,霸下的卵,傅宗主现如今都能拿来做礼物吗?好大的手笔。”
      顾隐珩笑了笑,说道,“师父说,霸下的卵,本就应给穆姑娘。”说着,他递过去了。
      她也不客气,接过那颗闪闪发光的卵,仔细看过去,只见那蛋壳流光溢彩,里面若有若无的有幼小的生命微微转动,似快要破壳而出。
      穆清露突然想到什么,她一把抓住了顾隐珩的袖子,神情恳切地问道,“这可是当年衡淮仙君所赐的那只?”
      “是的,”顾隐珩轻声道,“历经荆山大劫后,它化作了仙石,当年师尊没有给您,是为了用荆山灵气护养它,只是……”
      他没说完,穆清露却已然明白。当年她历经事变,心神大震,从未听傅无音解释。后来细想过,其中有许多事端,怕是与他也无关吧。
      她苦笑了一声,眼圈逐渐发红。她双手捧着那盒子,眼中珍视如瑰宝。“阿木,你终于回来了。”
      “前些日子,荆山环石台有震动,师尊前去查看,便发现这颗仙石复生,变成了霸下卵。霸下认主,想来在神医身边可以更早地破壳而出,恢复原样。”
      闻言,穆清露抓着盒子的手抓得更紧,怀中那颗晶莹剔透的卵对于她实在是重要,几乎是重燃起她宛若死灰的心。
      当年霸下为了从无溟海中把她捞出来,硬生生动用神力将自己变到最大,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无溟源,止住了那场能燃尽天地的大火。最后,躯壳与周遭的土地融在一起,只留下躯壳中的龟身,化作一颗小小的仙石。
      往事如同流水一样划过穆清露的脑海,她几欲哽咽,却终是过了肆意哭泣的年纪。稳了稳心神,她平静的问道,“我神医谷如今不问世事,说好听些,就是与各仙派无利益纷争,宁静淡泊,说难听些,就是没落。所以,你所求为何,请直说。”
      顾隐珩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吾之所求,在于一重瞳小儿。”
      穆清露讶然,接着断然拒绝,“这不可能,珣瑱乃是我徒儿,不能成为交换砝码。”
      “神医可知,何为重瞳?”顾隐珩话锋一转,问道。
      “一目两眸,我乃医师,如何会不知?”她冷声答道,“其实我也想问你,珣瑱天生重瞳,为他弟兄所仇视陷害,她母亲放弃越国贵妃之位,跋山涉水,用昆仑镜的碎片来换他眼睛似若常人。我医术有限,勉强将他一瞳掩于另一瞳之后,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你又是如何一眼看出的呢?”
      “他天生重瞳,而我,天生白发。我生于人间之时,有幸得衡淮仙君占卜,仙君有言,寻一异瞳之人,互为救赎。”顾隐珩低声答道,却答非所问。
      “天下何其大,异瞳之人虽少但不是只有珣瑱一人,你这个要求,恕难从命。”
      顾隐珩似是早料到她这般回答,面上并不在意,“神医方才也听到,我说的是互为救赎,这事情也并不是神医可决定的。至于我如何确定,您的徒儿便是我要找的人,这自有我的判定方法。”
      他无视穆清露黑下去的脸,“今日送霸下卵给神医,并不是为了与神医交换什么。而是,希望神医行个方便,以后这神医谷,给在下,留个门。”
      “你想的美,”穆清露想都不行便出声拒绝,“我这神医谷虽破落,却也不是外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说着,她突然飞快的将放有霸下卵的盒子收进乾坤袋,双手翻转结印向顾隐珩挥去。
      本是想赶走这人,却没想到这白发无赖竟躲也不躲,眼里噙着笑,云淡风轻地等着那枷印越到他面前,又化作无形的光从他身体穿梭而过。
      “你!”穆清露大骇。
      “神医莫慌,您的枷印之所以不能伤及我,是因为我这里,有一滴您的心头血。”
      “你说什么?”
      顾隐珩缓缓拿出袖中乾坤袋,解开后掏出一根红绳来,那红绳中,拴着一颗血红琉璃珠,那珠中注入的,便是当年她赠予傅无音的心头血。
      “你怎会有……”她哑声问道,话未说完却又戛然而止,“你师父连我的心头血都给你,是他太看重你,还是我在他眼里根本从来都不重要?”
      顾隐珩却没有再回复她,他微微一笑,面上仍是竭尽温和有礼,他将那红绳收好。“今日对神医多有打扰,还望神医多多包涵,在下过些日子再来看望,还望神医莫让在下吃闭门羹了。”
      “你本事那样大,可以无声无息地跟着我进来,还持有我的心头血,小小神医谷,如何能将你阻挡在外?”穆清露恨恨地说。
      她以为,听闻此话,这白发无赖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谁料她还是将这人的面皮看的薄了。
      只见那无赖闻声之后,受教一般点了点头,接着是粲然一笑,“神医说的也是,在下也没能想出神医能有何法子将在下拦在外面。”
      “你!”穆清露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真不愧是傅无音的弟子,这不要脸的本事是亲传了十分还多,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夜重露多,神医沐浴完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为好,以免感染风寒。在下暂且告辞,后会有期。”顾隐珩如白日那样,调动内息,身影逐渐融于黑暗,只留下愈渐缥缈的声音。
      穆清露白眼一翻,狠狠地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这混蛋娃子,简直是欺师灭祖,老娘好歹差点成他师母!”
      又道,“傅无音也忒不是个东西,当年我是哪只眼出问题,竟看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男人?还教导出来这么一个小混蛋来折腾老娘?”
      手突然触及到袖中的乾坤袋,她的怒火仿佛瞬间消融,赶忙将那袋子揣在怀里,撒开脚丫就往院子里跑。

      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内,她掌灯巡视了一圈房间,又手脚麻利地将门窗关好,这才掏出乾坤袋,拿出里面装着霸下卵的木盒。轻巧的盒子在她手中似有千金之重。
      她小心地打开盒子,将那时隔多年,得之不易的卵捧到面前,目光热切的看着。那莹白的蛋上不时泛着独属于上古神物的光彩,迷人而又灵动,仿佛随时都会破壳而出。
      往事潮水般随着光彩流动在她脑海中翻涌,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往事已逝,无需挂念。许久,困意才上心头,她将那盒子放在枕边,终于安心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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