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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新年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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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伦常年在国外,这段时间又飞去大洋彼岸闭关搞创作,差不多过了一个月才知晓凌安出车祸的事情,他发的信息凌安没回复,转头去问严汝霏情况,后者回答:“他还好。”
“你去探望他了?”
“他出院了。”
“那就好,对了,我才知道你参赛的那部作品拿奖了,恭喜。”岳伦也感慨严汝霏在绘画上极有天赋,他是商学院毕业,这辈子就没进过美院大门,半路出家也能做到这地步,不全心搞创作实在可惜。
严汝霏的声音远了一些:“要接电话吗,这是岳伦。”
凌安把他的手机拿过来说:“好久没见到你。”
“我这阵子都在外面,你还好吧?”
“早没事了,我在公司,等你回B城了我们再聚。”凌安那边的声音小了一些,“先这样了。”
严汝霏说了两句把通话挂了,抬眸一瞧,凌安又对着电脑看文件,手机响起来时立刻接了,说起了英文。
凌安在谈明年一个预备项目,重要投资人是他在A国读phd时的同学,今年回国也打算进入影视行业,这会儿和他在电话里聊了几个细节,同学忽然感叹:“我原本以为你会留校做研究,导师都想留你。”
“你不也在做和专业无关的事?”他不以为然,“有空到B城来叙旧。”
挂了电话,凌安继续刚才手头上的事情。因为之前休息了很久,不少工作都停了,他出院没多久就继续上班。明天开始元旦假期,凌安的公司又有一部电影上映,是前年一部卖座电影的续集。
傍晚他接到严汝霏的电话,企划还没看完,他懒得下去,吩咐宁琴把这人请到办公室。
“请?”宁琴疑惑他的用词。
他头也不抬:“他很重要,悠着点。”
这是宁琴第一次正式见到严汝霏,对方是衣着考究,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看着与凌安年纪相仿,她微微惊异,这个人的模样……与苏摩也有几分相似,不明显,是眉眼之间微妙的相像。她当过一段时间星探,职业习惯对长相敏感。
严汝霏对她十分客气,寒暄了几句,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前,他问:“凌先生又在加班?”
她回答:“他对工作很上心。”
进门的时候,凌安正自言自语:“其实试映口碑还可以。”
严汝霏在沙发上坐下了,等了许久都不见凌安理会他,说:“跟你谈恋爱很难,你工作时长太久了。”
“我不认真工作在家混吃等死吗?”
提到工作,凌安简直较真到刻薄,奇妙的特质,严汝霏也是事业心强烈的人,无论何时都野心勃勃,在这方面倒是和他有许多共同语言,但是他不希望凌安的工作影响自己的愉快私生活。
“我信了你这个好老板,”他莞尔起身,搂了凌安的肩膀,“差不多了,走吧。”
他俩现在每天定时定点约餐厅或者在家吃饭,凌安其实说不上讨厌或者喜欢,反正与严汝霏待在一起也不难受。
十二月三十一日,今年的最后一天。
在他看来与以往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想到这里,他说:“你不是下个月回A国?”
“目前是这样,上半年会有一次调动再到华国。”
严汝霏已经安排好了,有些事情在华国处理更便捷,再加上这个车祸出院的情人,不待在华国反而不合理了。
“你还要回来?”他不解。
“工作需要。”
凌安轻笑:“我差点以为你对我愧疚到为了我回国,还好。”
严汝霏不紧不慢地哄他:“是啊,猜对了……部分原因是你。”他顿了一下,再说:“我怎么可能放下你。”
凌安抬眼,玩笑道:“你爱上我了。”
“不然呢,”他垂眸,缓缓勾起唇角,一个轻快的笑意,“凌安,我们复合吧。”
严汝霏身上有种冷淡且锐利的特质,垂眸与他低语,双眼像是蒙上了柔和光彩,掩盖了那些尖锐疯狂的个性。
“我不是个好情人,”凌安心里没有起一点波动,低头玩着手机挂坠,“建议你慎重考虑,毕竟我除了钱和爱你之外没有优点了。”
他不意外:“看来我只有跳槽到你家公司才能和你复合了?”
“你去林氏大家只会觉得你来卧底。”
凌安不再提这件事,重新聊起了林氏最近的风波。
严汝霏听着,心不在焉。
凌安的意思是要么维持现状当暧昧炮友,要么就直接断掉联系。
欲擒故纵……
这是凌安做得出来的事。
他不太放在心上,反正两人现在与恋爱时毫无区别,时间还长,这些矛盾包括陈兰心,都可以慢慢解决。
凌安没多少胃口,在餐厅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出发回自己家了,在电梯前懒懒散散地朝严汝霏挥手道别,嘴边一抹微笑,因为苍白病态而显得疲惫。
他不知晓严汝霏所想,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回到空无一人的冰冷公寓,他舒了口气,往冰箱里掏出来一瓶酒。
他喝了半杯,续上,杯子刚沾到嘴唇,严汝霏的信息到了:你在偷偷喝酒吗。
凌安气定神闲地继续喝,发了语音:“没有啊。”
对面直接发起视频通话。
“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聊天,除非见面,现在能看见我吧。”严汝霏估计是还在路上,背景是汽车后座,语气不善,“你手边是个酒塞。”
“我只是喝一点。”
“你出院几天,掰指头数数。”
凌安对着他的脸比划投降:“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事,我把酒倒了,直播给你看……可以了吧。”他把整瓶威士忌倒进了洗碗池里。
严汝霏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嘲弄道:“你死了可别来找我。”
说完就把通话挂断了。
厨房里一股酒气,凌安不打算哄他,有条不紊拨了家政电话叫钟点工来清理,把杯子里剩下两口喝完,自己换上衣服出门闲逛,想着去趟柯一宿或苏摩家里,路上接了个电话,程鄞。
“好像很久没和你联系了?”
凌安仔细一想,差不多从车祸那会儿,两人就断联了。
程鄞说话磕磕绊绊,一听又是喝醉了。
“我、我……最近有点忙,听说,你已经出院了,怎么样了?”
“生龙活虎。”他答。
程鄞心乱如麻,不知如何继续对话。
他无意间得知了母亲曾是音乐剧演员,联想到她和凌安之间莫名的不睦,以及凌安生母也是音乐剧出身……他就无法停止猜疑。
程鄞本以为母亲曾有另一段婚姻,但他也从旁人口中的信息否认了这点。
也许只是误会。
“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话筒里传来了凌安温柔的声线。
在其他人的印象中,凌安不是好相处的性格,偏偏对他格外耐心。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再张开眼睛时,他已经坐在暖气烘烤的汽车中,靠在了一个青年身上。程鄞抬起头,果然见到了凌安。
凌安仍旧是那副平静的神色:“我送你回家。”
程家的豪宅热闹极了,正在举办跨年派对。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晚上,凌安这样想着,将程鄞扶进了门厅里,已经有人见到他俩了,露出诧异的眼神:“程鄞怎么了?”
程鄞醉得不轻,整个人睡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拽住凌安的袖子,不让他走,嘴上说着什么。不多久就引来了管家和阿姨,以及不知情的宾客,后者们衣着光鲜,掩着色彩缤纷的嘴,小声议论。
“这是凌安?陈董在外面的……”
“我听说他之前出了车祸,差点死了。”
“程鄞是和凌安出去喝酒了吗?唉,年轻人啊……”
身穿长裙的女主人匆匆赶到,碍于客人们的瞩目,她只能勉强笑道:“程鄞喝醉了,凌安,你帮我一把,把他扶上楼。”
凌安照办了,将程鄞带进卧室。
医生进来看了看,说只是喝醉了,没有大碍。
秦丝松了口气,送走医生,她怒道:“他怎么回事?又出去买醉?”
“我怎么知道?”凌安回答。
说完,他自己下了楼。
秦丝气得胸口疼,在他背后说:“难道他不是和你在一块跨年?你别带坏他。”
“你这个当妈的……教不好儿子,反倒怪我了。”
换做是以前,他不会和秦丝计较这种气头上的话,但酒劲上头,心里话就蹦出来了。
这会儿凌安已经走到门厅附近了,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量不高不低的,大厅门边小声说话的几个宾客已经听见了,都十分惊讶地看过去。只见秦丝一步一步从旋转楼梯走下来,她是高个子,踩着镶钻的高跟鞋,妆容精致的面孔上气愤极了:“程鄞遇见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是哪个,你说清楚我好分辨。”
“我希望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免得程鄞染上恶习性,抽烟、喝酒,同性恋……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这样还不是托你的福,”他笑了,“我回国了还能听见别人在我眼前说,唉,秦丝是个好妈妈,对儿女好得不得了,好恶心。生完孩子找已婚的情人拿钱走人的是你,妈妈,只有我在A国被遗弃,十六岁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在给程鄞办生日宴会吗?”
他点了根烟,继续说:“我跟程鄞清清白白,没和弟弟玩乱/伦。他喝酒不是我撺掇,关我什么事?”
整个门厅落针可闻,连刚才的议论都静止了。
几秒后,新年的钟声却突兀地响起。
这种寂静和纷杂,却让凌安倏然觉得无聊极了。
他没有再看眼前的秦丝一眼,转身从程家大门离开。
外面正在下雪,冷极了。
这就是新年的第一天。
凌安走到别墅区大道边上,他发现酒劲已经拽着路灯在眼睛里摇晃,远处刺来了一束暖光,一辆迈巴赫穿过大雪向他笔直驶来。
车门开了,走下来一个男人。
面若冰霜的一张脸,垂着眼睑,目光直直看向凌安,宛如屋檐下倒挂的冰凌尖锐。
一瞬间,应激状态之下的强烈思念翻腾倒海几乎令他晕眩不已。
凌安苍白地朝来人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严汝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虞道:“每次偶遇你都这么惨,上车吧,你在程鄞那里怎么了?”
凌安垂下睫毛,忽然有些失望。
这种回答就不像林淮雪了,毫无相似之处,实在乏味。
如果林淮雪在这里,在见到他时就会上前,先是拥抱,然后安慰他,从不过问他的伤心事。
他实在想念林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