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79、秘密（八）

　　“啊……”
　　我能发出的只有这样一个轻飘飘的单音节，脑袋里虚幻的平原倒是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被榴弹轰炸直到现在。
　　艾伦还在哭，抱着我不放手。
　　这种场面我哪里见过？
　　虽然……嗯，最近我已经可以直面自己奇怪的爱好了。不得不承认，我还挺喜欢看艾伦因为挫折变得眼眶湿润，偏偏又逞强拼命忍着的样子，但这次竟然直接哭出来了，作为距离他最近的人，我只觉得很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竟然还说什么“你终于恢复原样了”，发展到眼下的情况难道是我的错吗？
　　真是的，我不管了！要是三笠气疯了追着我削，大不了今晚就收拾行李回家。
　　明明只是把自己的手搭在艾伦背上，用拥抱回应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我却感觉到一股孤身面对墙外危险的悲怆。
　　老实说，我已经开始抖了，眼角好像也渗出了泪水。
　　“虽、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不要哭啊！我才是最想哭的人吧？”我忍耐着在心里补了一句“可恶”。
　　“对不起，对不起……”
　　“诶！？等……”
　　结果艾伦不仅哭得更厉害了，还把我抱得更紧，完全推不动，更不要说挣脱了。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内脏都被挤在一块，呼吸困难。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好·想·吐·啊！
　　和昨天跟让还有马可吃晚餐时的情况一样，在意识到艾伦也是男孩子后我就觉得浑身好像有几千只蚂蚁爬来爬去一样难受。而且让只是把手臂搭在我肩膀，在我表现出不适后很快就收回去了，艾伦却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到现在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其实把人推开就好了，就算推不开也算是一种提示。只是总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做，我的良心会更加过不去。
　　我的胃像个被调皮小孩抓住袋口拼命摇晃的水袋，随时都有可能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涌出些黏黏糊糊很可怕的东西。艾伦从肋下穿过的手臂，能明显感觉到起伏的胸膛都让我产生了一种被泥沼包围的错觉，呼吸急促加上头痛晕眩，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
　　不行了，已经是极限了。
　　要是真的能直接晕过去倒还好，但现实是我一直保持着清醒。于是我只好努力地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虚弱地再次尝试将艾伦推开。
　　“拜、拜托了，艾伦，放开我……唔呕——”
　　“林？”
　　终于，艾伦意识到情况不对把我扶起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的头晕也终于减缓了些许。
　　艾伦眼角红红的，左边脸颊上还沾着几滴泪水。他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担忧地将我打量了一遍，“怎么了？难道是刚才吃太饱了？”
　　“才不是！只是……呕！”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只好撇过脸去捂住嘴巴。
　　三笠还站在门口，只不过她的表情完全变了，神色茫然地面对着一场根本无法理解的闹剧。
　　对啊！这里不是还有三笠吗？刚才还不停冒冷气让我想当场跑路的三笠，现在我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颤抖着伸手向她求救，“三、三笠！救命！！快点把艾伦拉开！我要吐了！”
　　然而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艾伦非但没有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双手还变重了。
　　艾伦强行掰过我的肩膀让我和他对视，紧张地询问，“林？难道说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哪里都不舒服好吗？！我在心里把这句问话用力地丢了回去。
　　愣了好久，三笠终于如梦初醒地走过来，“艾伦！离林远一……”
　　“我哪里都不呕——”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啊！”
　　可惜一切都迟了，我稀拉哗啦地吐在艾伦的裤子上。艾伦的裤子变得一团糟，正好还能看到一小块刚才吃下去没来得及消化的面包。
　　艾伦脸色发青地跳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他想将这些乱七八糟黏黏糊糊的一团扫掉，然而沾了秽物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微妙，双手举起后就没有了其他动作，尴尬地停在腰的两侧。
　　“对、对不起！只是被你碰到让我觉得很恶心！”
　　“哈？！”
　　艾伦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在心里大叫不好，尽管这就是心声，事实上也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但我怎么能直接说出口呢？只好抓紧时间亡羊补牢，“不是的！我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我是说只要是男的我都觉得很恶心！”
　　“……”
　　“……”
　　短暂的沉默中，我回忆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内心的某处已经彻底放弃挣扎。
　　“那不是更过分了吗？！”艾伦激动地大声反问，“林！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
　　艾伦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化让我哑然，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我的喜好厌恶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但我还是觉得内疚，因为艾伦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
　　我注意到，艾伦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在颤抖，他说话的音量兀地降了下来，眼神也一同变得暗淡，就像户外的篝火被一阵风吹得只剩下薪柴底下的几点火星。
　　“至今为止我可是一直……”
　　“呕——”
　　强烈地想要呕吐的冲动再一次从喉咙深处涌出，我没能听清楚艾伦说的话。
　　有人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扭头一看，竟然是三笠。
　　她有些犹豫地问我，“林？你、你还好吗？”
　　我简直受宠若惊，原本还以为三笠会跑到艾伦那边的，这也是正常的发展嘛，没想到经过刚才的事情她还有心思来担心我的情况。
　　“呜呜，三笠……”
　　可是刚吐完，嘴巴里还残留有一股食物被消化到一半的酸味，我只好把她轻轻推开，低下头去不看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好……”
　　真是的，竟然在同期面前吐得一塌糊涂，根本就是已经社会性死亡了吧？
　　就算三笠不追究刚才的事情我也想收拾行李回家了，现在重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