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缱绻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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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向前迈一步，却又怕是黄粱梦一场，他轻轻地伸手，不敢一下就抚上她的脸庞，怕她于此刻消散。
只是轻轻地摸着她发髻上冰凉又夺目的珠翠，目光却片刻不离她的脸。
他双眼热切，那一腔热意，要将他的胸膛灼烧出一个空空的巨口，要叫他炙热到只能望着她聊以缓解那炙热到疼痛的灼意。
他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又缓缓地抚上她黑凉的发，轻轻地抚上那高高的髻……
缓缓地，缓缓地，又从那高高的髻上滑下来。
他抚过她冰凉的耳，之后轻轻地，如触珍宝般地贴在有狐七的脸上。
他方才的清隽洒脱只留余烬于眉宇间，眼中只有如梦似幻般地痴迷。
他轻颤了一下唇，喃喃地问，“这是在梦里吗？”
但之后却又自问自答似地接了一句，“不，不是在梦里……就算是在梦里，也从未有过此刻……”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断似地，苍白的手划过她的唇角，落在了她的肩上，然后不复之前那般的小心翼翼，用力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埋在她的肩上，他的脸上是似欢喜似痛苦的怅痛，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的女郎……”
“你是我的女郎……”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你为什么连我的梦里都不来？”
“我从二十岁……从那一天起，就一直在等这么一天啊……”
“我的女郎……我的……我的七娘……”
“可是我知道……”他声音里带着深恸地哽咽，“可是我知道啊……”
“我永远等不到这么一天了……”
“我永远看不到我的七娘……她穿着唐裙嫁予我的那一日了……”
“为什么我还不死呢……为什么我永远在这里……”
“为什么我还等不到你啊……我连想都不敢想……”
“……是我活该。”
他埋在她的肩上，没有哭，甚至不是歇斯底里，只是那样平静又那样痛苦地一句一句说着，说给自己听。
但她的女郎，从梦里走了出来，面容瑰丽又鲜妍，却冷漠地像是要将他的血液都凝固，她说，“你是活该。”
“你永远都娶不到我了。”
“你永远都不会等到我……”
我恨你……我绝不会怜悯于你。
这句话本是要说出口，却又像是有什么粘住了她的双唇，让她胸口闷痛到说不出话来。
这句话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她的心口，正在为他的话闷闷发痛，酸痛到，她咬着下齿，不敢言语，害怕这热意涌上眼角。
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不是触动，这不是酸楚，这不是……因为悸动而生的痛苦……
她被迫直面她的愤恨与酸楚。
一面怨恨到想叫他痛不欲生，一面又忍不住将怜意递度于他。
于是她又走回了他的梦里。
他的神女，终于伸出了她纤长的柔荑抚上他的眼尾，她的指尖染上了灼灼如狐尾般艳烈的红色，染红了舒泩的眼。
他忍不住贪恋这份梦里才会有的温柔与纵容。
他望着面前庄严艳丽的神女，她的眼中的光一时似水潺潺温柔，一时似冰坚硬刻骨，但她在他面前，她伸出了手……
他的女郎向他伸出了手，他不知道这般的行为是不是应允，愈或只是一种教他心如火烧的引诱。
但此刻他本就已是神迷意乱，他的理智，他的哀恸，他的自厌，他的心神都在他的女郎正磨砂着他的眼尾的掌前。
忽地，他的女郎停止了动作，但手却没有从他的脸上离开，只是静静地停滞在那里。
舒泩茫茫地望着她，觉得喉间干涩，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呼吸声都尽量轻不可闻，怕极了打碎他的美梦。
但她动也不动太久了，教他有些惶恐。
舒泩两次抬起了他的手，却又放下了。
但最后一次，他还是轻轻地将手放在了抚着自己脸颊的手上，像捧着似地环住，小心翼翼地磨砂了一下。
好像终于确定了她是真实存在的。
舒泩才悄悄地舒展开了紧皱着的眉宇，然后环着手中的柔荑移至自己的唇边，无比珍重地轻吻了一记。
他的眉眼柔和又纯粹，不是狂热迷恋的痴枉，也不是怀疚沉重的歉意，也不复平日里沉敛的一汪深墨。
只有那样，一望即知的，沉淀得纯粹又透亮的爱意。
她的心，被这样的目光，浸泡得软作一团，皱巴巴的，一面是酸涩，一面是……她不愿承认却没有办法否认的……压抑的爱意与悸动。
有狐七顺着他的动作，拂过舒泩薄薄的两片唇瓣。
舒泩没有动，只是任她动作。
他此刻不知为何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梦，这是真真切切的七娘。
他还愣愣地。
有狐七的手从他的唇边滑上来，拂过他的鼻翼，擦过他的额间。
她向前一步，贴近他，繁重却轻薄的衣衫依着他的胸口，仿若听见了心跳声如鼓。
舒泩的呼吸声都深重了起来，他被拂开的手捏紧了自己袖口，却不敢拥住近在咫尺的女郎。
有狐七不管他怎么想的，她的手最后落在舒泩黑直的发间，他束了一个玉冠，余发散落肩上，更是显得他清隽如长风入怀，一派潇洒公子模样。
她的手只是一顿，便即刻扯下他这冠，随意地任它掉落在地上。
舒泩任她动作，长发散乱落下，依旧投以爱意浸染的缱绻目光 。
有狐七的手忽地滑落至他的脑后，她与他直棱棱地对视着，然后踮起了脚，吻在了他的唇间。
舒泩完全没有预料到，呼吸迅速地急促起来，几乎是本能般的回吻，像是品尝此生仅有一次的珍馐那般，狼吞虎咽地入侵不属于他的领地，却又小心翼翼地卷缠住，掠夺着，又珍视着。
一只手终是没忍住，环住有狐七的腰，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旁若无人地接吻。
此情此景，爱意无需多言。
有狐七轻轻推了推舒泩的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却被他更紧地搂住。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吻毕，有狐七伏在他胸前急促地喘气，而舒泩拥着她，好像不知餍足地吮吻着有狐七粉嫩透红的耳尖。
一边吻着，一只手一下又一下轻轻顺着有狐七的脊背抚下，安抚着就要呼吸不过来的她。
有狐七听见他胸腔内那几近要跳出来的疾鼓声，感受他控制不住地贴近着她，摩砂着她。
她不顾自己即将失控的心跳，再次踮起脚，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将他的心直接勾了出来，“书生，今日我们不谈前事，此时此刻，你我贴近若此，心如擂鼓，便只论今朝。”
舒泩与她对视，久久地，好像忘记了该如何言语，最后，紧紧地拥住她，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得而复失般的，从她的额间，一路绵延吻至下颔。
之后，再次吻住她殷红艳丽的唇瓣。
喘息着分开，再一次想吻住时，却被有狐七的手挡住，她吐息缠绵，落在他的鼻翼与唇边，萦绕在他的耳尖，“艳姬这里有我专门的一个房间……”
闻弦音便知雅意。
舒泩移开她的手，低头又吻了一下，与她十指相扣，想要松开她，却又忍不住流连她的唇舌。
最后他环着她的肩，揽着她的膝横抱起她，不敢让她的脚挨上地面，生怕她挣开他忽而清醒地离远去，去了艳姬早便准备好的房间。
心如浪涌，爱无止息。
拍过了滚滚坎坷的前路，流向了遍寻终见的新路上。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缱绻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