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轶事》韩七酒

17、第 17 章

　　霍金郡一步三回头的极其不愿意去书房，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爸爸可没有妈妈那么好说话，要是违逆了他的意思，只怕又得挨一通打。
　　她走到门前，竖了竖领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抬手敲响了门。
　　“爸爸，你找我。”霍金郡一推开门就看见挺着肚子的红妙，薄衣轻纱的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狐狸精的味道，腰下边的屁股不停的扭来扭去，生怕少扭一下，让人看的好不自在。
　　“哟！是金郡来了啊。”红妙掐着尖细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就跟唱戏似的阴阳怪气“你可不知道，昨天你一夜未归，把你爸爸急坏了，以后就算是去堂子也不能不跟家里打声招呼，万一又碰上个歹人可怎么办啊。”
　　霍金郡就知道她要为难自己，撇了撇嘴，沉着声音“妙姨娘有心了，不过我昨天没去堂子。”
　　“哈哈哈哈....”红妙掩着嘴不怀好意的调笑着“你这英雄救美怕是整个苏城都传遍了吧。”
　　霍金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瞪了瞪眼，她就纳了闷，像红妙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他爸爸喜欢她什么？宠的小心肝儿一样，这要是放在她面前，第一个不喜欢！第一个轰出去！！
　　“好了。”霍德山拿茶水漱了漱口后又咽了下去，粗大的手掌搓了搓后脑“英雄救美也是好事，毕竟男人喜欢女人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说完他竟不自觉的撇了一眼身旁的红妙，方又转过头对着霍金郡笑道：“你爹我半生戎马，见过的女人自然是数不胜数，不过外头的女人再好也不过是些野花野草不能种在家里，娶妻嘛！自然要贤，要能守得住的。”
　　霍金郡没吭声，依旧低着头。
　　“我看与其让你一天到晚魂不守舍，不如趁早找个人来管你。”霍德山舔了舔嘴唇“高家小姐就很不错嘛！”
　　“谁？！”霍金郡猛的抬起头“哪家的？”
　　“高家啊！”
　　“不会是高少东他们家吧？”
　　“就是他们家。”
　　霍金郡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高少东那个德行我最清楚不过了！她妹妹能好到哪里去？！不行不行！”
　　“胡说！”霍德山拧着眉头“高家家规甚为严厉，高家小姐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熟读女德，恪守妇道，最最要紧的事，高家小姐可是三寸金莲呢！要知道现在这样肯裹脚的女子已经不多了。”
　　“那就更不行了！”霍金郡又连忙摆手“那小脚我见过，弯曲变形的不成样子，光是想想都害怕，要是娶了她，一天到晚的看着，那我还不得吓死。”
　　“还有什么东西能吓死你？！”霍德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叫妇道，裹了小脚的女人才懂三从四德，才会心甘情愿的守着你。”
　　“那妙姨娘不裹小脚，爸爸你还不是娶了她。”
　　“混球！”霍德山手里握着的核桃扬起胳膊就砸了过去“老子在说你的事！你给老子东绕西绕的！”
　　“就问你一句！高家小姐你娶还是不娶！”
　　“我不娶！”霍金郡拧着眉头撑着脖子，一副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我也不娶妻“反正我就是不娶！”
　　“混球！”霍德山胡子一吹眼睛一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由的你做主！”
　　“都什么时代了！你那老封建的一套，早都不时新了！”
　　“你他娘的！敢骂老子！”霍德山的脾气从来都是一点就炸，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手边有什么东西他都抄起来砸过去，边砸边骂“反了天了！老子是老封建，你是什么！没有老子你算个球！”
　　霍金郡不敢还口，只敢左右躲闪着，砸过来的茶碗就四碎在自己脚尖前，泼到地上的水还冒着热气。
　　屋子里这样吵闹，屋子外头只要是长耳朵的都能听见。
　　张玉婉一刻没敢耽误，下人一来报，她立马就快步走去了书房。
　　“你骂什么骂！”张玉婉猛地推开房门，就看到正在喊打喊杀的霍德山，一旁还站着似笑非笑的红妙。
　　“哎呦！大奶奶！这可不能怪大帅....”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张玉婉压根就瞧不上红妙，瞪了她一眼连话都没让她说完，便厉声喝道：“大帅跟少爷说话，你插哪门子的嘴，出去！”
　　“你！”红妙虽然有霍德山作依仗可本事还没能大到跟张玉婉顶嘴的，只能嗔怪的在霍德山旁边一扭再扭“大帅！我也是为了金郡好啊！”
　　“金郡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会处理！用不着你的假惺惺！”张玉婉一句都不饶她。
　　“我才不稀罕管这些破事呢！”红妙嘴上讨不到便宜，只得把肚子挺的越发突出“既然大奶奶不让我在这儿，我走就是了。”
　　红妙一边挺着肚子，一边往外走，心里暗自愤恨，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嘛！等我的儿子生出来！要你好看！！
　　霍德山皱着眉头，重重的喘着气“这孩子全都是你惯坏的！”
　　张玉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捏着手里的帕子扬起胳膊“奇怪了！霍家就这一个命根，我也就这一个儿子，我不惯不宠还有天理吗！”
　　“可你也得管教管教她！”霍德山指着霍金郡“败家玩意儿！除了吃喝玩乐逛堂子！他还会什么！”
　　“儿子是我一个人啊！”张玉婉的气势丝毫不落后，抬高声音“你平时连家都不回，一年到头能见到你几次？我这孤儿寡母的！拉扯一个孩子容易吗！”
　　“怎么是孤儿寡母呢！老子这么大的家业！还要你费什么心思啊！”
　　“是啊！家大业大，事儿不少啊！这一个大宅子里里外外多少女人？有谁不盯着金郡？不盯着我！她们哪个心眼实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金郡出事呢！”
　　“放他娘的臭狗屁！”霍德山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谁他娘的敢！”
　　张玉婉看着他装腔作势的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今儿不想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霍德山问道。
　　“你不是要给金郡说婚事嘛。”
　　“对对对！这个才是正事！”于是霍德山把高家小姐的事情通通的又说了一遍，还是那些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闺秀、秀外慧中。
　　“不行。”张玉婉一口否决，犹豫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怎么不行！”霍德山瞪起眼睛“高家在苏城也是数一数二排得上号的，人家家里以前还出过贵妃呢！”
　　“贵妃值几个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这个。”
　　“要说钱高家也不少。”
　　“高家有钱，我们霍家就没有了吗？还不至于去巴结。”张玉婉抿着嘴摇了摇头“那个高家小姐我见过，见了人除了行礼作揖什么也不会，张口闭口都是我爹爹、我妈妈，听着就让人心烦，还有那个高少东一等一的败家子，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不是最要紧的？那最要紧的是什么？”
　　张玉婉嘴角一弯，笑道：“高家小姐，长得不好看。”
　　霍德山没见过高家小姐，只见过高少东，虽说美男子算不上，但也还高大挺拔，兄妹怎么样差距都不会太大吧。
　　“那个高家小姐，四方脸、细眯眼，别说金郡了，我都入不了眼。”张玉婉两只手搭在身前，有又道：“按理说我是个做长辈的不该以美丑论人，而且娶妻在贤，可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夫妻之间朝夕相对，总得找个顺眼的吧，不然日子久了，金郡还是在家里呆不住的。”
　　霍德山向来最喜爱美女，这种丑妇是他最最不能容忍的，让张玉婉这么一说，这门亲事算是死在了萌芽里。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金郡现在还小，就算让她再玩个两年也还都来得及，万一要是碰上更好的人，她自己也喜欢，也就省的我们费心了不是。”
　　霍德山撇了眼霍金郡“她的名声在苏城都坏透了。”
　　“男人年轻荒唐风流有什么关系？我相信，只要金郡肯，姑娘自然大把大把上门，不为别的，就为大帅的名号，都不能拒绝。”
　　霍德山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你说了这么多，我算是明白了，金郡的婚事你想自己管，不让我插手呗。”
　　张玉婉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霍德山手里的的烟灰掉落在地上，眯着眼睛“按理说我最属意的还是云家，可惜云家没有女儿，所以我只能把目光放在不及云家却也是拿的出手的高家。”说着又吸了口烟“可依照你的意思，不仅要找家世好、条件好还要求脸蛋也好，可苏城有这样的人家吗？”
　　“苏城是没有，可上海有啊！”
　　“嘶！”霍德山倒吸了口气“你有人选了？”
　　“人选还没有，不过我还有时间慢慢选。”
　　张玉婉是那种决定好了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不管谁都不能让她改变想法。
　　霍德山只得掐灭指间的烟头“行吧，你要是挑好了，就让我过目一下，可以的话就定下来。”
　　张玉婉知道霍德山这是同意自己做主了，转头瞧了眼霍金郡“还不快谢谢你爸爸！”
　　霍金郡抿着嘴心里算是松了口气，上前对着霍德山说道：“谢谢爸爸。”可话音还没落，她又说道：“到时候我也得看看吧。”
　　“你还敢讲条件！”霍德山抄起鞋子就又要扔过去，被张玉婉挡了下来。
　　“行了行了！”张玉婉拿食指点了点霍金郡的脑门“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
　　霍金郡低着头不再说话，跟着张玉婉出了书房。
　　可刚刚走出书房，霍金郡又沉不住气了，拧着眉头疑惑的问道：“妈，你不会真的要给我娶房媳妇吧？”
　　张玉婉斜了一眼霍金郡，伸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脸蛋“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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