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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灭门地仙师斗残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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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仙全力应对黑烟人时,林相倾从身后掏出一只玉箫,深吸一口长气,纵身入到宅院上空黑云之中,将箫送到唇边,双目紧闭,随意吹出一首曲子。
林瑥这等人,不管身在何处,都是最耀眼的存在,晓彤远远见郭家宅院上方一道红光腾起,箫声入耳,不由赞道:
“不愧是广凌子,随便什么曲子从他嘴里吹出,情意恁的幽远绵长,真好听!”
赵同尘僵笑了笑,不作评价。
林相倾收了真气,身边黑烟越来越重,在他四周快速流转,南荣仙久未出手,好容易遇到个棘手的邪祟,正打得兴奋,谁想黑衣人渐渐体力不支,受了他几剑便软绵绵倒在地上,南荣仙摸不着头脑,冲头顶喊道:
“什么情况?”
林相倾半句不答,只闭目吹箫,箫声比先时略微急切,南荣仙随即会意,对几个弟子道:
“阿燮,摆傅魂网!”
晓彤不知院中情形,疑惑道:“小姐,广凌子身边为什么有那么多黑烟,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就是要吃了他,这可是招魂曲啊。”
赵同尘看得清楚,林相倾吹的乃是招魂曲,那一团黑烟意识混沌,即便上了人身或尸身,除却能打,其余一概不知,尸身总不如人身,听到这样的箫声,自然要急急要进入林相倾体内,类似于夺舍,取他人身子为自己所用。
林相倾看出黑烟乃残魂所化,才以身体为饵,使得残魂先在他身边聚成一团,再让南荣仙以傅魂网将其收服。
这想法是好,赵同尘却不置可否,残魂之形太散,一旦有人对其发起攻击,十分容易四散开来。
傅魂网只有收住其大半,才能真正控制魂魄,否则徒劳无用。天亮在即,残魂天亮后会自动散去,情势实在是急。
赵同尘忽而想起,清风堂的人都会随身带些除祟所用符纸,她将晓彤的背包拉开,挑了几张符纸扔到地上,这残魂原是她招惹而来,只要她稍加引诱,不怕它难上钩。
天亮在即,林相倾再等不得,将真气汇聚于右手,对着黑烟一掌拍下,与此同时,南荣仙则向上催动傅魂网,黑烟大半已被网住,发觉情形不妙,便向周围四散开来。
大势将去时,赵同尘割破手指,快速在手中画了个低阶的血盟书,黑烟忽而掉头,齐齐冲着赵同尘飞来。
她正是求之不得,眼看黑烟离她不到一尺,地上忽而金光大作,黑烟骤然受惊,只得原路返回,南荣仙的傅魂网却严阵以待,趁机将其一网打尽,牢牢锁在锁灵袋中。
林相倾一手执剑,一首捧箫,从半空飘然而下,方才那么一场恶斗,他身上竟无一丝纤尘。那邪祟在锁灵袋中扑腾了几下,再不见响动,风雨初歇时,雄鸡破晓的声音自远方传来,众人皆松了口气,这夜总算平安过去了。
南荣氏的几个少年观战一整夜,终是不晓得与南荣仙、林相倾斗了的是什么东西,南荣仙草草解释了几句,转头问道:
“如此凶恶的残魂世间少见,四郎,它是被什么东西招来的?”
“血盟书。”
……
众少年如同听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俱沉默不作声,林相倾翻看着郭志手心红色血线,神色比先前还要肃然,幽幽道:
“只是画这血盟书的人功力不够,杀完了人,却招来了这残魂。”
南荣仙道:“毕竟不是谁都能如她一般,这么懂得魔道分寸的。”
林相倾缓缓起身,手抚上方才赵同尘在门楹上抚过之处,道:
“我实在想不明白,徐菁拿夺魂扇杀人还不够么?为何还要再用血盟书?”
南荣仙面上一凛,拍了拍林相倾的肩,林相倾垂首,神色半响才恢复如常:
“方才多谢仙卿。”
传闻林相倾近年来郁郁寡欢,南荣氏小辈们见状皆面面厮觑,不懂他这般失神所为何事。南荣仙长身玉立,微微笑着:
“抓住这邪祟,四郎才是首功。”
南荣燮正带人搬运屋内死尸,角落里忽有人凄厉喊了一声,他猛然回首,竟见一死尸满脸血污,张牙舞爪朝一少年扑去,那少年以佩剑防身,还是被死尸在胳膊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南荣燮正想过去营救,只听耳边嗖地一声,素练动如闪电,将那凶尸钉在地上,林相倾沉沉道:
“方才没点火,不知此处还藏着一具凶尸,是我失误。”
众人这才发觉,这些死尸身上都多了一道用剑划开的血痕,林相倾面无表情道:
“方才那残魂在屋内,这些死尸,瞬间都回魂了。”
他没再往下说,众人也猜得到,林相倾进入屋内,面对的不仅是附身在郭志身上的残魂,众人只听得他与残魂相斗,丝毫未察觉这些死尸的存在,难道林相倾竟是在入屋的瞬间,便将二三十余死尸了结?
众少年忍不住窃窃私语,修为如此了得,真不愧是仙门之中最富声誉的广凌子啊。
南荣仙则蹙眉,抓紧了手上锁灵袋,这样一团魂魄不清的邪物,竟会如此难缠,足见这邪祟生前修为不在他二人之下,多半,还是出自玄门同宗。
林相倾则大步出了院门,沿着方才金光大作的方向细细探察,赵同尘扔在地上的符纸甚是醒目,林相倾从中挑出几张销魂符,也只有销魂符遇到邪祟,会自动放出金光。
南荣仙跟在他身后,方才是谁帮他们,他已然心知肚明,笑呵呵摇着金扇子道:
“这销魂符是清风堂那两个小仙子丢下的?歪打正着,竟帮了我们大忙,哈哈。”
林相倾却道:
“这事不对,她们怎知晓残魂往哪里逃,太巧了。”
赵同尘早拉着晓彤溜之大吉,林相倾正要去追二人,只见一队车马招摇而来,一盛年男子冠冕衮服,满头是汗从轿辇上下来,径直奔向二人,南荣仙等正要行礼,这男子连连握住南荣仙的手,急切道:
“国师和广凌子不必多礼,听说郭志一家都死了?”
南荣仙道:“总共二十六人,没有活口。”
冠服男子乃是今上第七子信王殿下,他神色慌张,丝毫没有王爷的气度,拉着南荣仙的衣襟苦苦道:
“郭志在西北战绩颇丰,父皇前几日还说要重用他,怎么回乡嫁妹,竟遇上了这事?此处是本王管辖,这要我如何向父皇交代?”
南荣仙收了扇子,温声道:“灭郭志满门的是青鸾台余孽,陛下断不会责怪殿下的。”
信王哪里肯听,视南荣仙如同救命稻草一般,不顾身份拽着他道:
“不到一个月,我的辖地内就出了三桩大案,父皇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骂我无能了。国师啊,要不你在父皇面前替我说说话,就说我不堪大任,让我做回郡王,别管这么多事了成么?”
南荣仙有些无奈:“殿下还是不辜负陛下宸衷的好。”
信王却急得要哭出来:“国师不知道,我那二哥齐王,成日骂我辱没皇家威名,我实在受够了。”
南荣燮等见惯了信王如此,面上闪过轻蔑之意。这位殿下从郡王升至王爷没几年,一大半时间都在四处求人,求宰执处理政事,求将士戍守边疆,求仙家斩除邪祟,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有辱皇家声誉。
信王见南荣仙不理他,转而去求林相倾:
“广凌子,咱可是一起修过道的好友,要不你去跟我父皇说,我想跟着你修道,成么?”
林相倾自信王出现之后,便抱臂立于南荣仙身后,垂首不发一言,将其拒之千里:
“昭阳坛寒鄙之地,容不得殿下这金尊玉贵的贵人。”
信王垂头丧气,显然没了辙,复对林相倾道:“我上次去昭阳坛拜见,不小心将长命锁遗落,广凌子可带来了?”
“殿下写信要我来送,在下岂会忘。”
林相倾取下腰间行囊,拿出一檀木小盒,正欲交给信王,眉心略微一蹙,还是笑着将木盒递给信王,信王将一枚银光闪闪的长命锁自盒中拿出:
“这是我母妃之物,多谢四郎。”
众人皆知,信王母子在宫中并不受宠,林相倾不再说什么,信王大概问清了细节,便对众人一揖,哭丧着脸道:
“我回宫复命去了,就此拜别,各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