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新叶》浅斟慢酌

3、第三章 新叶的朋友

　　尽管所有人都对新叶的狐狸精童话嗤之以鼻，新叶却一直不相信自己放的东西是被其它鸟兽吃掉了，她固执地认为一定是狐狸悄悄拿走了，所以仍然常常去那个树林等狐狸，即便是冬天也不忘给她的狐狸精送点吃的。有好吃的偷偷藏下一份，现在成了新叶的习惯。许是怜她孤独无伴，或是怕饿着她，乳娘除了偶尔唠叨两句，并没禁止新叶这么做。
　　新叶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
　　在一个雪后的傍晚，新叶终于再次看到了那只美丽的红狐。这次它没有马上跑掉，而是亲热的挤挨着新叶，吃完她手上的点心，又听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
　　新叶小小的心里满是喜悦，但这次她却只是独自偷偷地高兴着，不再和人分享，她怕别人又笑话她，也怕母亲和乳娘不让她和狐狸一起玩。
　　新叶到树林去的更勤了。她发现每次遇到狐狸时候都是在傍晚，就经常在半下午带着吃的去树林里玩，然后在天快黑时再回家。或许是冬天的树林少有人来，不必担心被抓住，也或许是冬天不容易捕到猎物，红狐特别需要新叶带来的食物，反正新叶有差不多一半的时候都能等到狐狸。她絮絮叨叨地向狐狸讲自己的喜悦和烦恼，讲自己遇到的事、听来话等等一切，一点都不担心狐狸听不懂，因为新叶说话的时候，红狐总是用它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她，它的眼神表达出的感情很丰富，新叶常常在它眼中看到笑意。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到了春天以后，新叶就很少再遇到红狐了，不过这时她已经偷偷和大明、细细玩在一起了，倒也没有太难过。
　　“新叶，我哥找到一个鸟窝，面里的小鸟就快出壳了，你去不去看？”细细看见新叶的身影，远远的喊。
　　“去啊！去啊！在哪里？”新叶一边迎过去一边快乐的答道。
　　三人碰面，大明说：“鸟窝在树上，你不会爬树，怕是看不见哩.”
　　新叶半是命令半是恳求地说：“那你把鸟窝端下来给我看！”
　　大明说：“端下来老鸟就不要小鸟哩，小鸟会饿死的。”
　　“我们捉虫给它吃不就成了，细细你说是吧？”新叶有着乳娘的伶牙俐齿，是个小小的“常有理”。
　　细细也和新叶一样不会爬树，赶紧点头附和道：“是哩是哩，哥，你端下来吧，咱们来养它。”
　　来到一棵挂着鸟窝的树下，大明蹭蹭爬上去，大鸟被惊飞。他伸头往鸟窝里看了一下往树下喊道：“还没出来哩，等明天再来吧。”
　　新叶在树下跺脚道：“要是明天还不出来怎么办？”
　　大明保证道：“明天稳出来，蛋壳上裂了缝哩。”
　　“那你拿下来一个给我们看看啊！”
　　“哥，拿一个给我们看！”
　　新叶和细细听说蛋壳裂了缝，心里更急了，都想看看裂了缝的鸟蛋什么样儿，更想亲眼看看小鸟是怎么出壳的，便在下面一叠声地嚷。
　　大明拿了一颗鸟蛋揣进怀里，“哧溜哧溜”溜下树来，有些炫耀地把鸟蛋放在新叶手上。
　　新叶和细细惊奇地瞪着那枚蛋，心急地等着小鸟破壳而出，但等了好久都没一点动静。
　　“要暖哩。”大明很在行地说。
　　“我来暖！”细细快手快脚地从新叶手上抓过鸟蛋塞进自己怀里，然后用很坚定的目光看着新叶。
　　新叶傻眼地看着细细，没料到她动作那么快。“我也要暖。”新叶可怜巴巴地说。
　　大明就说：“过一会就归你暖。”
　　三人轮流暖了一天也没把小鸟孵出来，新叶和细细都有些泄气，大明却保证说：“明天肯定能出来。”
　　鸟蛋被大明和细细带回家过夜，分手前新叶再三叮嘱：“明天要早点到树林去哦！”
　　“知道知道。”大明和细细满口答应着回家去了。
　　新叶掂记着那颗鸟蛋，一夜都没睡踏实，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跑到树林里等大明和细细了。
　　大明和细细可想而知不会这么早来。不过新叶却在晨雾中看到三爷爷。
　　“三爷爷。”新叶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人。三爷爷脾气有些怪，新叶有点怕他。
　　“唔。小娃家怎么恁早起来？”
　　“我等大明和细细哩。”新叶怯生生地说。
　　“唔。”三爷爷倒没有像母亲和乳娘一样训斥她。
　　新叶的胆子就大了些，对他说：“我们发现一个鸟窝哩，大明说，小鸟今天就能出来。”
　　“唔。”三爷爷的态度还是很冷淡，不过还没有不耐烦。
　　“三爷爷，这林子里有狐狸精哩。”小孩子都是蹬鼻子上脸顺杆爬的，新叶见三爷爷态度宽容，便继续找话题来说。孩子们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嗯，有精怪哩。”三爷爷点头道。
　　“呀！三爷爷，原来你也知道！我说遇到狐狸精，他们都不信哩！”新叶像是终于遇到知音似的兴奋起来。
　　“哦？你真遇到狐狸精啦？什么样？”三爷爷眼里闪过兴奋的亮光，弯下身来问。
　　“是一个很好看很聪明的红狐，我和它说话它都听得懂哩。”
　　“哦，那不是狐狸精哩，那是一头狐狸。狐狸精会化人哩。”
　　“乳娘也这么说。”新叶的兴奋劲消了大半，却仍然争辩道：“可是三爷爷，它能听懂我说话哩，怎么不是狐狸精？只是它好久没来了。”
　　“唔，如此说来它大概也快成精怪了。”
　　“是哩，一定是这样！”新叶又高兴起来，“说不定很快就会化人呢。”
　　三爷爷笑一笑说：“我走啦。新叶啊，一会儿别忘了回家吃饭。”
　　“哦，知道了。三爷爷好走。”
　　不久大明和细细和来了，不过那颗鸟蛋却仍然没有任何变化。新叶说大明吹牛，大明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气呼呼地爬到树上去看鸟窝，见窝里的小鸟都出壳了，就拎出一只小鸟给树下的新叶看，得意地夸口说：“看吧，我说今天出来就是今天出来！小鸟要老鸟来暖才会出来哩，人暖没用！”
　　新叶不肯认错，嘴硬道：“谁说一定要老鸟暖的？说不定这只也能出壳了，只要把它剥出来就成。”
　　细细也觉得有理，两人小心地把蛋壳从裂缝处剥开，却发现里面的小鸟已经死了，两人心虚地对视一眼，弃了那只死鸟，一起去看大明端下来的鸟窝了。
　　三只丑丑的小鸟直着脖子扭来扭去的，三人无视老鸟的聒噪忙捉来虫子给小鸟吃，谁知小鸟却笨笨的连吃都不会，他们只好一人扬长掰开小鸟的嘴，一人把虫子塞进去，三人都忙了个不亦乐乎。
　　三只小鸟正好一人一只，倒没什么可争的。新叶那只被她精心地养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第二天一早，新叶看到的已经是只死鸟。
　　大明和细细的鸟也是相同的命运。
　　大明说：“我爹说小鸟要老鸟才养得活，人是养不活的。”
　　“哦。”新叶无精打采地应道。
　　然后新叶就说：“我要学爬树，大明你教我！”
　　大明会意地一笑说：“好，过几天我再找个鸟窝，等你和细细学会爬树了才一起去看。小鸟刚出壳的时候有点丑，长几天就好看了，黄黄的绒毛，还会叽叽喳喳地叫，才有趣哩。”
　　三个人很快就又高高兴兴地了。
　　好景不长。有天赵氏看见新叶用袖子抹鼻涕，忽然沉下脸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又和村里的野孩子一起玩了？嗯？是不是？！以后再不许和他们玩听见没有！不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新叶就又孤单单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