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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岁岁朝朝花行秋,空山落雨人不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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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京城好是繁华,小俾倒是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左温良入京时,正值元宵佳节。他瞧见了素水河上飘着的荷花灯,河畔的火树银花,天是黑的,可被这京城的灯光一照,红火的很,霞红的灯光染上了漫天的云,好看的过分。
从离开这京城那天起,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这般红火的景象。
两个小丫头穿的厚实,是北域的短褂,脖颈间围了条极暖和的兔绒,扎着小辫儿,可爱的倒不像是丫鬟。
左温良瞧见她们那般欢快,倒也来了兴致,从腰间袋子里掏出几个碎银子,放在小丫鬟手上,指着这红火的街,笑着对这两个丫头说:
“可得省着点用,你家公子可是没钱的主顾。”
两个小丫头欢笑着像两只小兔子朝远处蹦去了。
左温良转了身子,朝最近的一个茶楼走去。
寒风微凉,天上的烟花一声炸起,行人纷纷抬头观看,明黄的色彩炸开,点燃了星空,火光星星点点落下,他扭头。
瞥到了茶楼门口,一个呆站着看烟花的少年。
他纯黑的瞳孔中,闪着漫天星河。
好看的像一位故人,眉眼如初。
不知何时起,他见人的第一眼,看的便是眼睛。各种各样的眼睛,闪着各种的光泽。
跟随着那位少年进了这家茶楼,看的出来,那公子是这茶楼的常客了,和店小二颇为熟络。
未多言,便把这公子引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明亮的灯光下,才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精致。牙白的绸缎褂子,闪着银色的刺绣,莫约是朵牡丹的模样。腰间挂了只玉貔貅,是极好的成色,碧中沁着水。。长得怪好看,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他注意到左温良的眼神,朝左温良温和的笑了一下。然后笑语盈盈的和那位置上的其他几位富家公子搭话。
离的有点远,只听见其中一位打趣那少年:
“话说瞧瞧你这伤春悲秋的样子,也别叫行南了,改叫行秋多好,岁岁朝朝花行秋,空山落雨人不归。”
“姓名之事!是父母给的,如同切发,怎能说改就改!阿陆休要开玩笑了”那个少年瞬间涨红了脸,朝说话之人解释。
那个叫阿陆的青年也不恼,只是倚着手调笑着看着脸红的行南。
“曲公子,不过是个玩笑话嘛,莫生气莫生气。”阿陆笑呵呵的摸了摸少年的头,给他倒了盏茶。
“再说世上哪有叫行秋的,你瞅瞅,这一听便是不吉利的。”
是不吉利。
这世上哪有叫这种名儿的。
左温良端着茶盏的手顿时放下了。
说来也好笑,他一个血战沙场的堂堂将儿,也有回忆起过去的时候。婆婆妈妈,妇人之仁是大忌。
只是,这种回忆是浸透在骨子里的春秋。
他从这繁华的京城走出,走在北漠,割舍了这温润城池的繁华,割舍了富贵如玉的公子生活。
却割舍不掉,记忆里那个早已该淡化的人。
他站在春夏的槐花下,抬头看着花束。阳光如璀璨的金子般闪耀,穿过飘荡的尘埃,穿过零碎的落花,抵达他的璀璨的眼。
一瞬间的回忆被无限拉长,明媚的笑容是镌刻在时间缝隙里的纹路。
“那人是谁?”
“好看吧,他是花家老三儿,花重锦,字行秋。”
“好看!”
现在想来,哪有人叫这种苍凉的名儿。
左温良沾了沾杯中茶水,在深色的木桌上写着:
“花城满重锦,玉人儿何处寻春槐。”
“哪个重锦?”
“花重锦官城的重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