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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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杨骤然想起，九八年这会儿街上根本没有夜宵店，还是国道经过，车流量和人流量都变大了以后这些店子才开起来的，跟着慢慢有了旅馆、客栈、KTV、小酒馆儿.........不过这会儿还早着呢，这头还只是几条萧条的不能再萧条的村镇街道，谁又能想到后来会发展的那么好呢。
他仔细想了想，以前自己就有想过在匀州市开一家大排档，但后来林初一出事后他过得浑浑噩噩的，这件事情就被他搁置下来，再往后他就在大排档里的后厨当厨子，孤零零的一个人也就没再想折腾这些。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不仅要养活自己，还得把林初一照顾好，没有钱是不行的。既然有过开店的打算，趁着现在早点把店子做起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心里隐隐有了盘算以后，他也没急着就拍板下来。
就眼下来说，门市他不用愁，自家门前就有个坝子，小桌子摆个七八桌不是问题，屋里也能放五六个圆桌。
其二是手艺，毕竟现在镇上还没有发展起来，想在小地方有生意还得看味道，不然吃了第二次就不会再来了，现在还只能做回头客的生意，当然这方面谢杨还是很有信心，毕竟在大排档干过那么多年。
这些都不是他所顾虑的，他愁的是本钱，时下手里不足一千块，早两年倒是一笔巨款，但现在已经九零年代末了，物价上涨，一千块实在算不了什么，回来陆陆续续又花销了快一百出去，买些肉啊菜的，调料还有工具零零散散就要花费一大笔，那都还是小钱，最主要的是电器，夏天东西很容易变味，必须要有冰柜才行。
冰柜这样的电器要用的钱就多了，随随便便一两千块，这不是一下就能拿出来的。
理智思考下，他还是决定先干点别的，等手上攒了点钱以后陆续把东西添置上再做进一步的打算。现在最好先开个面馆儿，家里有锅有灶，开面馆儿的成本比夜宵店小得多，而且也更容易上手........
川桥村里，天彻底暗下来后不像街上的灯火光亮，也不如街上热闹。
月光铺满泥巴小道的时候，林初一才刚刚割满一大背猪草，将近他体重的一大背篓猪草把清瘦的背压成了个月弧。
他提着镰刀踩在月光下的小路一步步往回走，谷子田和菜土里全是蛐蛐青蛙的叫声，月光如水，明儿肯定是个大晴天。
其实林初一是希望明天下雨的，下雨天需要做的活儿要少些，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的去赶场了。但是按照这样的天色是不可能下雨的，不过即使这样，那他还是想上街，大不了明天早上起的更早些，早点把活儿给做了，等中午点天热了再去街上。
心里默默打算着，草丛里簌的一声，林初一顿住脚，看了一眼草丛动的地方，见到一条细长的尾巴摆过，像是条菜花蛇，他松了口气，还好是没毒的蛇。夏天蛇虫多，前几天他们村里有个男人晚上去赶鸭子回来被蛇咬了，现在那脚还肿的跟桃子一样大。
夏天免不了晚上还在外头忙活，他想要是有把手电筒就好了，照着路看得也清楚，可惜手电筒最便宜的也要十五块一把。
回到家，林初折了一把豇豆丢在锅里，又把中午剩下的冷饭装了一碗进锅，在灶里放根木柴，等豇豆煮熟的时候，饭也蒸烫了。晚饭他吃的简单，一碗米饭加上一碗白水豇豆，然后再从泡菜坛里捞一块生姜或者是萝卜大辣椒就是很好的一顿了。
等着饭的功夫他也没闲着，把割回来的猪草给剁了，今晚上把猪草煮了明天早上就不用那么麻烦。
乡下养的猪一般一天喂两顿，快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林初一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负责伺候家里的猪，割猪草、剁猪草、煮猪草、然后喂猪，隔三差五还得给猪铲屎，除却这些，他还要下地种瓜果蔬菜，到季节了打谷子掰玉米........反正村里所有的琐碎农活儿一样都是逃不脱的。
上初中以后，放学的时间要晚些，下地比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少些了，但是圈里的猪还是他伺候着。
其实他不是个怕辛苦怕累的，只是现在他下学期就上初三，学业明显的感觉加重了，他心里是想放学回来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学习的，另外老师说初三有晚自习，家里隔得远的最好搬去住校。
去学校住了意味着只有周末才能回来，这样就不能帮家里做活儿了，再者住校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住宿舍都得花钱，他听班上住校的同学说一个周最少也要三十块钱生活费才够用，住宿费老师说了一学期一百。
家里的钱都是他后妈捏着，他爸又不管这些，要想又不干活儿又拿钱，这事儿他真不知道怎么跟他后妈开口。
他没法子赚钱，只希望在暑假的时候多干些活儿，到时候跟他后妈开口也好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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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钱溪镇就热闹起来了，赶场的日子镇上的人是最多的，钱溪镇每个月逢一三七赶场，今儿十七，正好是赶场的时间。谢杨也起来的早，他吃了点早饭，匆匆就去了菜市场。
赶场的时候不仅有长期驻扎在街上卖菜的摊子，还有很多乡下的人会带菜来卖，这天的菜种类是最多最新鲜的，很多住在镇上的人都会一大早去菜市里挑菜。
谢杨在村里没有种菜，要吃只能靠买，再者他想在早市上看看肉，想买两斤中午留林初一吃饭。昨儿他问了一下街上的邻居，都说钱溪镇这头的玉米还没什么人掰，想来他应该是要来的。
大棚子盖的农贸市场有卖菜的，卖肉的，还有卖锅碗瓢盆杂货的调料生鲜的，各个摊子都占满了，很多摊贩都是逢着赶场的时间才来摆摊，反正就是各个镇上跑。
谢扬先去肉摊子那边转悠了一趟，他去的早，什么肉都好买。
记得林初一以前喜欢吃内脏，他买了一对猪腰子五块钱，又提了一笼心肺，一大笼才六块钱，非常划算，村里很多人家想开开荤都会拿上一笼回去吃。
买的人多也就抢手，来迟了一般都没有。
他买的东西样数多，买边油熬制油的时候就好讲价了，一斤猪边油大概能出六七两油脂，他买了六斤边油。他将这些东西放进背篓里先背了回去。
谢杨回去后一看才八点，时间还早，他便着手把边油给清洗了一番，先填了一瓢水到铁锅里，然后把边油切成块儿放进去，锅里放了水可以防止锅底部分的边油块儿受热太快发糊，到时候熬制出来的猪油会发黑，但是加了水有一层隔热的，这样熬制出来猪油就非常洁白，并且锅底的水会慢慢的被烧干，十分省事儿。
猪油熬的过程油香四溢，肥厚大块儿的猪油慢慢炸开了油水变成小块儿的油渣，这油渣块儿沾点白糖吃可香。
今天赶场热闹，老街也有不少人拿了些杂货玩意儿出来到自家门前摆摊儿，有卖小玩具小吃食的，还有修鞋补鞋的，打缝衣裳的；还有简制的两元剪发屋，只在赶场天开，或者摆了小桌子做茶馆儿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喜欢过来喝茶打会儿牌，左右什么都有，有时候比底下的新街还热闹。
大伙儿各有各的忙活，倒是没什么人跑到谢杨这头来，但是他在厨房里弄的香，还是有两个滚铁环的小孩儿在坝子里闻到了香味儿，偷偷摸摸的扒在窗子口偷瞧厨房里在做什么好吃食。
谢杨把油渣捞到盆子里，装了大半盆，一眼扫到窗口的两个脑袋，他道了一声：“进来玩儿吧。”
两个小孩儿吓得赶紧埋下了头，谢杨长得又高又大，比这边寻常人的体格都要好，而且因为常年没有回来，很多小孩儿都觉得是生面孔，这两年不算太平，总是传出小孩儿失踪的消息，被拐卖的，被杀了拿走器官的，虽不知真假，但是说的人很多，闹得人心惶惶。
老街上的小孩儿看见他很多都害怕，两人在墙角根儿下对视了一眼后，做鸟兽状赶紧跑开了。
林初一刚到谢家门口就看到惊慌失措跑开的小孩儿，讶异的看了屋里一下，正巧碰见出来的谢杨。
谢杨见着林初一来了，还没顾得上高兴，笑着解释道：“我可没有说他们啊，这两个家伙看到我就跑了。”
林初眼睛微弯笑了起来。
“怎么背了背篓，上街有要买的东西？”
谢杨顺手把林初一背上的小背篓给接了下来，一提发现还挺重的。
“不是，我背了点菜来。”
林初一掀开背篓上头盖着的灰布，里头装了辣椒和当季的蔬菜，都是今儿一早从地里摘的，还沾着些露水，特别新鲜。
“怎么背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吃的下。”
谢杨苦笑，林初即使现在年纪还不大，性子还是跟以前那样，别人对他一点好就一直记挂着，想方设法的去回报，巴不得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人家。
当初林初一举目无亲到匀州市去打工，没有住处又没有人脉，百般无奈下通过他表哥找到了他那儿去，那时候他正在和狐朋狗友开酒吧，混的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看在了林初一表哥的面子上把他收留了下来，林初一对他是千恩万谢，白天去工地打工，晚上回来的再晚都要给他打扫卫生，洗衣收拾，简直比请的保姆还尽职尽责。
后头没有过多久他在酒吧出了事情，朋友又卷款跑路，他躺在医院没钱做手术，还是林初一到处借钱用了他的积蓄把他送进手术室的，虽然后头因为送去医院不及时而高低脚了，但到底是保住了腿。
往后在家里休养的日子，他坐在轮椅上动不得，全靠着林初一吃喝拉撒的耐心照顾，期间从来没有给他摆过脸色，也没有一回不耐烦，反倒是一直宽慰鼓励他早点好起来，否则他哪里能活到几十岁的光景。
思及此，谢杨眼睛就发热。
“不多，这里好些都是可以泡菜的。底下的小萝卜菜煮汤炒都好吃。”
“行。”谢杨转过头把背篓拿进屋里：“你这过来又是帮忙又是送菜的，得在我这儿午饭吃了才准回去哈。”
林初一跟着进去，还没进厨房在堂屋里就闻到了油香味：“谢杨哥中午要请客吃饭吗？”
“不请客，我熬了点猪油。”谢杨舀了一勺子白糖到碗里，又装了半碗油渣端给林初一：“刚刚熬完，尝尝看。”
林初一受宠若惊的端住了碗，他们家杀猪的时候也会熬猪油，也是得吃过油渣的，但是像这种能沾白糖的待遇还是他亲妈以前在世的时候才有的，后来他亲妈过世以后，这种快乐的事情就再也没有过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后妈给妹妹白糖沾油渣。
“怎么不吃？要趁着热沾糖才香。”
谢杨沾了一块儿递到林初一的嘴边上，林初一惊的嘴巴微张，谢杨乘机把油渣塞到了他嘴里。
林初一捂着嘴怕嘴里的油渣掉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谢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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