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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江南地区的城市大同小异,不管在哪个角落,都透着三分古朴深厚的意味,一弯细长的河穿城而过,白墙黑瓦映在水面上,船夫撑着长杆,乌篷船撞开水流,于是水面上的景物破碎,碎成了零星的梦。
曾绪秋本性难移,半夜又开始祸祸朋友圈,她挑出今天机场的照片,圈上许宁和江世安,配的字是“请好好招待我,机会不多。”
两分钟后江世安回了句“送你一张回去的机票,不谢。”
曾绪秋指着屏幕,气愤难当,“她这是人话?”
林方晴笑着揉她的头发,“等着,许宁会收拾她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许宁也回复了。
“管教无方,告辞。”
曾绪秋满意了,搂着林方晴的脖子亲了一口,然后睡去。
第二天早上,大家在酒店用过了早饭,天有些阴沉,半路上开始飘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一恍神,草叶上早已结了霜。
林方晴当年离开这所城市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
方父离世,举目无亲的时候,遭人刁难,进退维谷的时候,都在草木结霜中,离开这里。
年幼别无选择,对母亲还留有一丝幻想,长大学会顾及,不想牵连他人,她从小到大都在问自己,作为林方晴,她做错了什么?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所有的错果却要她来偿,这公平吗?
还是说,一句“人各有命”就能寥寥概括她的所有不幸,然后活在不幸里,痛苦麻木着,逼着自己屈服,逼着自己承认。
林方晴到今天还能成长成这样温暖的模样,简直花去了她一生的力气。
当年林母以学经济为条件,同意她在曾家再多留一段时间,于是高考前,填完模拟志愿之后,老师给安冉拨了电话。
林方晴在哪方面有才能谁都能看出来,老师问她,你跟家长商量过了吗?
林方晴那时是怎么答的?
她在笑。
她在为自己做出了选择而高兴,在她眼里,不是林母要挟她,而是她选择了自己想要的。
选择而已,人生的选择那么多,不能全靠对错来区分,林方晴是高兴的,她终于把这项权利握在了手上。
况且当年她才十八,是被折磨了多少年的十八岁,活在回忆里的十八年,她愿意往前看了,这是好事。
她这样认为,可曾绪秋不是。
她心里装着林方晴,也知道自己早已超出了关爱的范畴,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于是就有些急不可待。
林方晴活得太疏离,她的开心是疏离的,悲伤也是疏离的,她不想与谁牵上瓜葛,更要命的一点,她不信爱情。
曾绪秋第一次动心,于她来说,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她的热血时代,做事不留分毫,想要把林方晴划进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不难想象,如果林方晴真的不答应,曾绪秋会怎样纠缠。那天回家,她们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其实也算不上争吵,没人能跟林方晴吵架,她太平淡,她说:“就是想换个方向了”,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般,她表情极淡,显不出波澜来。
曾绪秋很快就把这件事与林母联系上,这不难猜,能撬开林方晴心防的人,只有林母一个。彼时的曾绪秋强势却不安,不敢确认自己在林方晴心里是什么位置。
于是她更加恼火。
冷战是无声爆发的。
没有人再说话,连面也难见到,林方晴有着异于平常的执着,曾绪秋掌控着强于往夕的压制,两个人暗暗交锋,一步都不肯让。
坚持下来之后,自己的选择会对对方有益,这是两人坚持的点。快高考了,曾绪秋下不了狠手,她默默忍受,默默蓄力,她希望林方晴走最轻松正确的那条路,却忘了这条路根本不该由她来定义。
然后,沉默是上了膛的子/弹,终将爆发,曾绪秋赴了一场饭局。
那天意志力忽然弱到低处,早上她主动开了口,林方晴却拉上了门,她心有不甘,觉得一番心意被辜负,思及此处,高脚杯已经见了底。
红酒后劲大,等曾绪秋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花了,安冉怕出事,赶紧把人送了回去,开门之后直接塞进林方晴怀里,她知道两个人在闹别扭,成败在此一举。车子打了个弯,驶了出去,卷起一点雾气。
曾绪秋醉倒在林方晴的臂弯里,林方晴身量纤细,有点扶不住她,然而她有极大的耐心,即使在冷战中,她还是扶好曾绪秋,一步一步往房间里带。
中途曾绪秋舔了舔唇,要喝水,林方晴只好先把她扶到餐桌前,她单手拉开椅子,把曾绪秋放了进去,然后转身去倒水。
一直贴在后背的依靠没有了,曾绪秋迷迷瞪瞪睁开眼,撞见的是林方晴离开的背影。
其实哪里看得清,只是头发细软,腰身修长,走路时端着半臂,发丛中露出一小截耳朵,这些拼凑起来,是她认识的林方晴。
那个倔强到底的林方晴。
曾绪秋猛然站起身,她有一瞬的头晕眼花,可是心中执念太深,竟然生生把花白迷雾拨开了,留下中心一点鲜红的清明。
椅子被带倒,头发落到耳后,曾绪秋的神情显露出来,薄唇勾着笑意,带到眼里,停在浅处,眉头中间皱出一条细纹,写的是曾绪秋的狂妄和痴想,眼里的笑意不深,却揉到一处,像是淬了光的箭簇,把林方晴定在原地。
这是水到渠成,势在必得。
林方晴被抓住肩膀,她的瞳孔一瞬放大,还没思虑清楚,就已经被翻过身,腰抵着桌沿,细皮嫩肉撞上实木,林方晴吸了一口倒气,闷哼出声。
灯光直晃晃照下来,橘色掩不住林方晴的肤色,反倒显出逼人的白,她有些躲闪,微微侧开头,脖子温和流畅的曲线弯折,隐没在衣领里,分明的锁骨露出隐约的形状,那碍事的衣领,遮住了多少好风景,曾绪秋抬起头,盯住林方晴的眼。
视线有一瞬间相碰,太热烈,仿佛多盯一秒就能烧着,林方晴匆匆避开,半垂眼皮,浓密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巧与鼻根连接,于是曾绪秋的目光又顺着那管鼻梁滑落,最终停在了绯红的唇上。
柔软、温热、血色。
曾绪秋一低头,吻了上来。
从此,林方晴知道了曾绪秋心里隐秘的感情,知道自己被卷进最最虚假的爱情里,她克制着,把曾绪秋放到沙发上,给她盖上被子,调好温度,关上多余的灯。
灯光灭的一瞬间,她蹲下身,在黑暗里抱住了自己。
信念在一瞬间崩溃。
如果是别人,林方晴能安心地告诉自己,这是多么恶心粘人的情感,可是这是曾绪秋,她要怎么去讨厌曾绪秋?
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不曾有过好感,可如今已经习惯,改就像割肉,钻心的痛。
眼睛很干,干得热痛,林方晴忍着,不想让自己太脆弱,不想让眼泪随意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林方晴站起身,腿已经麻了,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回房间。这个房间还是曾绪秋收拾出来的,她终于下定决心,她要离开。
离开像逃跑,混乱又匆忙,她只收拾了贴身证件和衣物,怎么来怎么走,趁着零星夜色赶到机场之后,回了A市。
她不信爱情,但追其根本,是她没有信心。她怕自己坚持不住,应付不来,怕自己毫无情/趣,让曾绪秋凉了心,怕曾绪秋觉得她疏离淡漠,两人愈走愈远。
害怕,于是逃避,逃到远处,把所有纠结留给自己。
可有些困惑和伤痛她根本带不走,曾绪秋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她想找,又想林方晴自己回来,于是她等着,等了整整六年。
林方晴在A市的两年,林母曾经找到过她。
林方晴逃了,不联系,坚持读了文学,出落得越来越不好掌控。
那次争吵中,林方晴得知了自己身世的所有真相。
这是一种解脱,比起想不通自己为何不幸,一开始被抛弃更容易接受,她那天晚上思索再三,给曾绪秋拨了电话。
电话铃响了十三声,无人接听,曾绪秋那天在拍夜戏,等她拿到手机的时候,林方晴的心意已经散了。
“阿姐,我后悔了。”
她对着空气,对着自己,终于承认,她是一个失败者。
后来她去伯克利上学,她没骗曾绪秋,在遇见许宁之前,日子过得很难。
学校只承担一部分学费,她自己累积的资产和后来的稿费勉强够上,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要靠打工来获得,第一个学期开始,奖学金最快也要一年后才能拿到手,她在快餐店里穿梭,拿着微薄的工资。
人生地不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林方晴随时小心注意着,国内的烂摊子,对曾绪秋模糊的思念,都在折磨她。
如果没有许宁,她也许真的就走不出来了。
而让她坚定决心的,还是大洋彼岸、不知现状如何的曾绪秋。
今天考听力的时候,教学楼的电路突然烧了,不仅没灯,还有一股感觉随时能爆炸的焦香
然后,四五个工人非常粗犷地来检修
于是我今天的听力,全程除了英语battle,还有师傅的“哎哎哎,错了,接那根线”
祝大家都能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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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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