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六十五 马氏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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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果后，他们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馆舍。
少年那拨人已经不在堂内，老板见他们返回，笑盈盈凑了过来。
“郎君们许是碰壁了吧，凑巧我这还有客房，不如将就下。”
他眼冒精光，贪婪地望着俞华。
俞华冷哂，“老板怕是看中我手中的钱袋吧。住也可以，他们先选了房间，我们只能住剩下的，两倍钱是不可能付的。”
老板摸了摸额头，抱怨道:“他们呀，挑了几间角落的客房，阳光都晒不到，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若真如他所说，那么剩下的客房皆向阳，光线充沛，正好可以将粮食搬出来晒晒。
刘辩递了个眼神，俞华领命走到老板跟前，将钱袋塞到他手中，“先付两日的，若续再说。”
老板乐呵呵数了钱，而后谄媚道:“郎君们可用晚食？现今粮食吃紧，舍后种了些菜，还算丰盛。”
平民百姓一日只有两食，也就只有皇廷权贵奢侈得一日三餐，甚至更多餐了。俞华点点头，再掏出一串五铢钱给他，“午时也送些饭菜上来，我们连夜赶路，几日都未饱腹。”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告谢而去。
刘辩当即命他们将箱子搬上去，那拨人在楼梯西面背阴处落脚，刘辩他们则住在东面向阳处。
客房内里还算干净，俞华润湿了抹布，手脚伶俐地为刘辩打扫出，边擦几案还边唠叨。
“陛下，这馆舍颇为蹊跷，还是小心为妙。”
刘辩自然也注意到了，全城馆舍都被征辟，为何徒留它屹立不倒？可能正如那少年所说，这是家黑店。
俞华蜷起袖口，又道:“而且，那两个小毛头穿着不凡，身后的十个侍卫也皆是猛士，不可小觑。”
刘辩颔首。
他们一行，刘辩单独一间，余下三十人五人一间，订了六间房，每间房内都搬进去两个箱子，暗中将粮食翻出来曝晒。
另外，他们两人为一组，一个时辰换一次班，在刘辩门外守卫。
直到夜深，都安然无事。
“什么人！”
门外突然传来守卫的高喝声，刘辩辗转难眠，闻声在暗中睁开双眼。白貂仰躺在另一侧，正呼呼大睡，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噜声，直穿透房门。
然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弱弱道:“是……是我，二位壮士高抬贵手，我只是起夜路过，无意叨扰。”
馆舍老板举起双臂，低下姿态解释，视线游移、两股战战。
深夜的馆舍已经没有亮光，走到门前他也只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呼噜声。哪曾想，还未靠近，就被两个“门神”也喝住了，他们呼吸浅显，若不是手中烛火瞬亮，他还差点以为撞见鬼了。
夜里守卫的都是虎贲精英，他沉着眸子收回利刃，冷声道:“我们商贾出身，只盼着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不免机警了些，还请老板海涵。”
老板哪敢反驳，讪笑着奔下了楼。
等到外面动静平复，刘辩才披衣起身，将二人唤了进来。
“他是从哪边来的？往哪边去？”
虎贲卫面面相觑，细想了下道:“回禀陛下，从西面来，往东面去。”
西河不比上党，九月下旬已经入了凉季，刘辩倒了杯温水，顿了顿，道:“老板房间在东面，起夜却起到西面去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刚才同老板说话的虎贲卫皱了皱眉，答:“陛下的意思是，他去那拨人住处了？”
刘辩弯唇，眉眼带笑，“而且，他还发现了什么，慌不择路撞到朕门前。”
支起下颚，他在二人讶异的眼神中，缓缓道:“寻个身手灵活的，明日早食间隙，命他前去探看探看。”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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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陡然阴沉，甚至还飘起了雨丝。
刘辩打了个呵欠，俞华来报，粮食皆整顿完毕，为了防潮还特地上街买了些木炭、干草，塞在粮食四周。
下楼时，少年一拨人已经在用早食。
“小郎君，又见面了。”
那少年眉若朗星，冷哼一声未理睬他，倒是另一个少年谦逊地向他问好。
刘辩一拐弯，径直落座到他们身边，一时间，四人座的几案便拥挤起来。
身后的侍卫集体噤声，将视线投了过来。刘辩假装看不见，揣起手朗声道:“你我同时入住一家馆舍，虽有些小摩擦，也算缘分深厚，在下崔昀，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一片寂静中，还是那谦逊少年回了他，“在下马岱，这是从兄马超。”
马超吃了一口葵菜，皱眉斥他，“仲岳，你和外人说那么多干嘛。”
刘辩若有所思地招了招手，唤俞华，“将我的饭食送过来。”
然后，他又转头望了望马岱空荡荡的漆碗，“仲岳兄尚未用食，莫非是不喜？”
俞华顺从地将食盘置到他面前，随后施施然回了原位。马岱颔首，“确实不喜，无碍，崔兄先用。”
刘辩见他面前分的都是葵菜、苜蓿和豆羹，顿时了然，随后熟稔地将自己盘中的蔬果推到他面前。
“仲岳兄不必客气。”
马岱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崔兄如何知晓仲岳爱吃这些？”
刘辩挽起长袖。
道理很简单，因为李成经常给他汇报膳房伙食，而这些通常同时烹煮。都是寻常菜式，可各有所爱，但是爱吃的左不过这些。
“许是心有灵犀？”
他俩言笑晏晏，一旁的马超冷哼着放下碗筷，抱臂盯着他。
“你姓崔？”
刘辩舀了勺豆羹，不解地眨眨眼，“是啊，怎么了？”
“你与西河太守崔钧是何关系？”
刘辩蓦然一怔，崔州平名气这么大的嘛，不说那些太守平民，就连山贼、不知名少年都知晓他。
“钧乃吾兄。”
他照常回答，敛眸吞下豆羹，却又期待少年的回应。
然而，他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马岱迅速结束了用食，同他道:“我们此行，正是要去寻崔太守。”
刘辩奇道:“仲岳寻吾兄可有要事？”
马岱与马超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想必崔兄也知晓，匈奴九月来连犯清涧、石楼，我们怀疑不日后他们便会对付离石，因而有策献与崔太守。”
闻言，刘辩久久不能下咽。
他很想询问他们有何对策，可是这时相问太显失礼，而且马超明显对他抱有敌意，会不会回答他都不得而知。
“那仲岳兄怎么来平周了？”他只能换了个方向问道。
马超哂笑，“匈奴被汉廷压制多年，如今不如羌胡善勇好斗，处处皆小心，连攻二城并不会让他们膨胀，但若是连临近太原的平周都能攻下，那么攻下离石不是指日可待？”
他们对匈奴颇为了解，这倒让刘辩起了疑心。姓马？莫非是……
“二位对匈奴如此熟悉，却好像不是并州人士，莫非来自凉州？”
马超迅速起了身，啧道:“多管闲事。”
但刘辩暗中观察二人神情，心中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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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在里面！”
舍外突然嘈杂起来，马超刚准备上楼，闻声脚下一顿，便见馆舍老板领着县吏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就是他！”
他指着楼阶旁的马超，高喝道。
为首的县吏一挥手，顿时冲进二十几个吏卒，将马超团团围住。
马岱当即站起身，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后的侍卫们也掏出武器，围了过去。
老板擦了擦汗珠，怒道:“你们还有脸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房内绑了个人！看你们这凶神恶煞样，指不定是哪个山头的土匪！”
他们的着装确实奇特，用料上好，但是腰间坠着毛绒绒的长条，跟尾巴似的，也难怪老板将他们和山匪联系起来。
“你胡说什么！”一向稳重谦虚的马岱怒火中烧，握紧宽刀就要和他理论。
这时，刘辩才慢条斯理离了座，拱手道:“既然老板说他们房内绑了人，不如搜房，将那人带出来问个明白。”
“这匹夫胡言乱语！若是我们房内没有绑人，他该如何！”
刘辩略一思忖，用协商的语气同老板和县吏道:“若没有，老板当面致歉？”
他故意往轻处说，马氏一方果然不服，老板见状高声道:“若没有，我……我退还房钱。”
马超冷眼看他，阴恻恻道:“若没有，你跪下磕头赔罪。”
老板心下一慌，昨夜他明明瞅见来着，可马超语气笃定，倒让他惊惶起来。
县吏将马超推给二个吏卒看守，然后阔步上了楼。老板“欸”了一声，想要去拦他，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县吏没听他说话就一脚踹开房门，直将马超那边所有房门都洞开，也没瞅到一个人影。
“人呢！”
县吏转头质问他，老板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喃喃自语:“不可能！昨夜我明明看到他们房内绑了个人！”
这时候他的馆舍能照常迎客，还是因为抱上了县吏的大腿。他有一妹被县吏纳为妾，有了这层关系，他肆意妄为，也没有吏卒敢惹他。
县吏见他惊慌失措，也不禁犹豫起来，偏头命令，“将那边房间也打开查看！”
这一折腾就是半个时辰，刘辩淡定自若地坐下继续用食，马岱则悄悄捏紧了拳头。
然而，整个馆舍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他说的人。
这下县吏可没了耐心，他本来就嫌这小舅给他添乱，因而没有包庇的意思，直接将他拎到马超跟前，“该怎么，你们自己讨论，多事之秋本官没空跟你们闲闹。”
一干吏卒尽数退去，马超倾身捏住老板的脖子，“滚，从今往后，这个馆舍归我了。”
老板一听，这哪行，急忙膝行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这可不行！给您做牛做马我都愿意，馆舍可是祖传家产，不能给你。”
刘辩揩了揩嘴，笑道:“若我出一串五铢钱，如何？”
和土匪流氓般的马超一比，刘辩简直跟活神仙一样，纵然这价钱也不过牛毛，可马超仍是一脸不容置喙的霸道，老板只好点头，跑到房内将契找了出来。然后，简单收拾细软，他就拿起钱跑了。
马超挑眉，“他开舍多年作恶多端，臭名远扬，你还给他钱？”
刘辩拢了拢袖子，“若我像你一般霸道，可不也得被误认为山匪。”
马超喉头一哽，不再理他，召集侍卫说话。
俞华也率人去收拾馆舍，刘辩好整以暇换了个姿势正坐，朝楼上道:“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章六十五 马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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