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锦》星炀

2、第 2 章

　　“法律顾问？”迟天漠的惊诧渐渐变成骇笑，“还是我们公司的？”
　　他骇然瞪着杜淑卿，看她毫不在意的只拿手支着下巴点了下头，不由勃然怒喝：“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淑卿像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惊愕在脸上一闪而逝，很快站起身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耸耸肩：
　　“就……我说了，逢场作戏，又不是来真的——你不也是个成年人了吗？都能做出□□老师的事了，成年人之间的事应该——”
　　“去他娘的‘成年人’！”迟天漠站起来怒不可遏，“你这也算是成年人？我□□老师是因为我喜欢他！你是什么？逢场作戏！逢场作戏也就罢了，还找个就在身边的！你是生怕爸发现不了还是就非得故意玩火？”
　　“对！我就是故意的！”杜淑卿身子一扭，转过来也拉长了脸，“他就算发现又怎么了？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能满世界玩那我也能！”
　　“嚯你这么能干考虑过我吗？你想死别带上我啊！我可不想跟着你，到时候被他像垃圾一样丢进垃圾场里！”
　　这下轮到杜淑卿瞪着他脸色发白，两秒后发出尖利叫骂：
　　“你这说的什么话？！有你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吗？我这么多年为你付出的，啊，你自己数数！现在还来嫌你妈连累你了！迟天漠，你有没有良心？早知道我当初生块叉烧也好过生你！”
　　“生块叉烧爸会把你扶正？”迟天漠冷笑，“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为我付出的，和现在我对你说的，根本就是一回事——都是为了绑住爸，让他不要抛弃我们！然后我们才能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才能像现在，有大房子有漂亮衣服有山珍海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哼！”杜淑卿无话可说，只能端着酒杯，把脸扭到一边。
　　迟天漠说着说着，脸上忽然滑过一丝难堪的沮丧，声音也低落下来：
　　“还能……在做了坏事之后，安然躲过……”
　　杜淑卿蹙起眉，娇声说：
　　“行了行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还用着你来提醒？再说我们刚才还什么都没做，这事现在的知情人就我们三个。我不说，施律师也机警得很，只要你不说，你爸什么都不会知道。”
　　“什么都没做？”
　　“嗯啊！”杜淑卿还真坦然一点头，“就是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睡了他才上来的……谁知道你到得这么快……我们才刚一起喝了点小酒，连亲都没亲上！”
　　她说得这么真切，迟天漠刚才又见过那个人，就算她说什么都没做他现在在这房间里也还是很有画面感。
　　迟天漠依然像吃了苍蝇，禁不住地直皱眉，并且依然不怎么信：
　　“你骗谁呢？都没亲上他能光成那样？”
　　杜淑卿难得地老脸一红，大概脑海里也浮现出了施光寒方才的景象：
　　“他说他习惯裸睡，所以洗完澡就只穿了件睡袍……哎呀，那是人家的习惯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反正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爱信不信。”
　　这种诅咒发誓解不了迟天漠所有的疑虑，他犹是狐疑：
　　“那之前呢？”
　　“什么之前？”
　　“今天之前，你们也没有过？”
　　“没有。我也是最近才认识他。”杜淑卿娇嗔地白他一眼，扭开脸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嘀咕，“反正……好事都让你给搅了。”
　　“妈！”
　　“哎呀行了行了，知道了。没有下次，以后也不会有了。”
　　迟天漠无语问苍天，他真服了！
　　他这么水深火热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妈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去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玩出轨！
　　他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我明天就让大哥把这个什么法务给辞了！”
　　杜淑卿吓了一大跳，惊愕地问：
　　“你犯什么病？”
　　“你们都到这份上了，还把他留在那当定时炸弹？”
　　杜淑卿顿时烦恼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不是跟你说了没有下次了吗？人家做得好好的，又没犯工作上的错，你凭什么辞人家？再说你拿什么理由跟你大哥说？你大哥那么精明，你一个才刚回来的人怎么会认识公司的法务？……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迟天漠被说得也跟着一愣，不禁讪讪的也没话说。
　　这对吵得跟斗鸡似的母子俩一时都安静下来，各自心里都有一番怨言，都也都不想再提这事。
　　过了一会儿杜淑卿瞥他看了好几眼，看他眉间仿佛压了一座山，愁得像是再也解不开了似的，到底还是体悟到他大晚上专门跑来这里的心情，于是放下酒杯走过去，轻轻把他揽入怀里：
　　“这阵子日子不好过吧？”
　　迟天漠本来撇着头生闷气，忽然就获得了期待已久的母亲温暖的怀抱，那久违的熟悉的体温和馨香，他用力回抱住她，刚刚平复的泪水又一下涌了上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不哭了啊。”
　　杜淑卿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抚，边说又从旁边的茶几上抽出纸巾边给他擦眼泪。
　　“这不都回来了吗？回来了就好，凡事有爸爸妈妈给你做主。”
　　“妈……”迟天漠埋头在她怀里哭咽，“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做的，我当时就后悔了……现在更后悔得不得了……”
　　“嗯，我们小漠是好孩子，自己就知道错了。没事啊，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半大不小的，犯点错也很正常。偶尔的事，又不是不可原谅了。既然知道错了，那我们以后不再犯了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梁教授会原谅我吗？”
　　“为什么不会？你跟他道歉的时候，他怎么说？”
　　“他反正……很生气……”
　　“是吗？——没事，气也正常。生气是不怕的，只要不追究不把事情闹大就行。我们不是答应可以给他一点精神赔偿吗？你明天把他的账号给我，我到时候多给一点就是了。”
　　迟天漠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我说了要给他，他不要。”
　　“哦？”杜淑卿有些没想到，直觉就问，“你跟他说了多少？是不是嫌少？”
　　迟天漠迟疑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说立刻能的就是15-20万……他就很生气的样子。”
　　杜淑卿立刻像是找到了根源所在：
　　“哦，那确实有点少。十五二十万的人家不说你小气，只会以为你是看不起他。”
　　迟天漠顿时也着急了：
　　“我没有说只给这么多，我的意思是我的账上只有这么多可以先给他，剩下的你来给。可是他一听就生气，不仅说不要，还一直赶我走。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杜淑卿想了想：
　　“多半他们这样的文化人，一说到钱就觉得俗气。早知道这样，你应该问他喜欢什么，我们不送钱，直接送东西也是可以的。”
　　迟天漠摇摇头：
　　“不……我看得出来他不是这个意思……算了，补偿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以后，有机会的……”
　　“行，”既然他这么说，杜淑卿也就此打住，只摸摸他的头发，“还有记住，你喜欢老师，不是，喜欢男人这事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传到你爸耳朵里，我们两个都得完蛋。”
　　迟天漠在母亲怀里哭过了，多少心里也舒服了一些，也不跟他妈顶嘴了，只乖乖点头：
　　“我知道，放心。”
　　杜淑卿又摸摸他的后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今天才刚到，先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谈。要是遇到有人问起，一定不能说这次来美国是因为惹了麻烦……”
　　“为爸爸生日嘛。我知道。”
　　杜淑卿赞许地一笑，摸摸他的脸：
　　“乖儿子，去睡吧。”
　　转眼迟天漠在埃尔芬——这栋房子的名字叫埃尔芬——已经呆了近一个月了。
　　这个月他起初过得还是胆战心惊。每天关注国内的舆论平台，看到大众对反被栽了赃猥亵学生的梁袈言的口诛笔伐是何等的群情激愤，他就内疚得只能躲在房间里一直流眼泪。
　　渐渐的网上的舆论他自己都不忍心再看，又担心梁袈言重压之下会再去报警，于是只能紧张地跟学校里知情的老师、领导保持联系。光是email他都嫌慢，有时甚至一天都要给许立群打好几次电话。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梁袈言已经被停课的情况下，一直再没有别的动静，许立群认为应该是他已认命，就此作罢了，让迟天漠不必再担心了。
　　迟天漠这才慢慢把悬着的心放下。但放下之后那颗心上就像长了根拔不出的刺，亘久地抵着他的心口，让他就算企图去自我催眠地遗忘，也难以忽略随着呼吸，胸口起伏，那尖刺便在腔壁上划出的见血的刺痛。
　　而他母亲那边，似乎也如她所说的那样，和施光寒并没有多么深厚而持久的关系。
　　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开迟天漠，那个施光寒在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甚至天都还没亮。
　　迟天漠对他这种好似灰溜溜逃跑的行径只报以不屑的一嗤。
　　——当然，不必再跟这人打照面，他也因此得以大大地松了口气。
　　然而他没想到，仅仅一个月后，他们又见面了。
　　施光寒，原来并不只是他生命中的路人甲。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要调整的方向比较多，会写得慢，做不到日更，等到十章以后，基本上就能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