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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索魂崖上轮回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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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
一道道闪电划过天际,轰隆隆地春雷滚滚砸了下来,滂沱大雨倾盆而至,不消片刻,满地都是鸡蛋大小的水泡泡。
险峻陡峭的索魂崖上空无一人,那传旨钦差早已经领着五百护卫,劈荆斩棘地开道前往索魂崖崖底。
传旨钦差当真是追悔莫及,早知道这趟差事如此糟心,当初就该装病推拒才是!
即便当时惹得圣上不喜,那也只是暂时的,如今倒好,无端端的天降横祸,差使就这么给办砸了。
庆安县主乃是北凉国点名要的和亲人选,现下人坠崖了,回京当如何向圣上交代?
传旨钦差越想心越凉,已经做好了洗干净脖颈待宰的准备!若不是担心圣上会迁怒家人,传旨钦差当真想从索魂崖上跳下去,来个一了百了!
可怜一介礼部文官,现下也顾不得雨势如何,全身湿漉漉的跟在五百护卫后面,满脑子只想快些到崖底寻到庆安县主的遗体!
然而,上天就是这么无情,站在半崖处,瞧着崖底白浪滚滚的大河,五百号人顿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而传旨钦差如遭雷击,只来得及对手下人说了句“回京!”,就一口血喷出老远,彻底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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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半个时辰前雨停了,此时风雨过后,柳枝上新吐露的嫩芽,散发出不一样的生命气息。
在武平镇外不远处,一个罕有人迹的山坳里,有一间雅静的小院子,现下院子外停放着三辆马车。
小院东厢房内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房内桌前围坐着六人,分别是莫子期、阿姿、庞紫、萍儿、云一,以及千如墨。
“千大哥,真是对不住,我这几日疏忽了,竟不曾察觉你的眼睛......”莫子期一脸愧疚。
千如墨捂着伤口处,朝莫子期所处方向微微摇摇头道:“这几日子期也累坏了,说起来,那日迎亲遇袭,全是因为我的缘故,该致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迎亲的事怪不得千大哥,千大哥也是受害者,要怪也得怪那些背地里使坏了恶人!”顿了顿,莫子期担心地道:“千大哥有伤在身,不宜久坐,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无碍。”千如墨喘了口气接着道:“你们待会儿就要远行了,我想亲自送送你们,再者,烟儿还昏迷着,我有些放心不下。”
阿姿叹了口气道:“唉,也不知道寒烟妹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莫子期诚恳地道:“我欠寒烟妹妹良多,她的恩情,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没齿难忘!”
庞紫接过话头:“寒烟妹子昨日嘱咐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去请大夫,说特殊时期,不宜暴露行藏,现在想来,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事。”
千如墨长眉微蹙问:“既然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那烟儿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姿望着床上昏睡的水寒烟,吸了吸鼻子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那日几人商定好计策,由庞紫以逛街购买土特产带回京城为由,领着一大票人再街上晃荡。
水寒烟等人便趁机转移到了这个小院,千如墨还在养伤期间,眼睛不方便,云一必须留下来照看。
其余几人按照计划行事,丝毫不露破绽,因此暗处之人并无异动!一切都很顺利!
其实前两日莫子期以踏春出游的名头,领着水寒烟提前去踩点,最终选定在索魂崖动手!
索魂崖崖高数百丈,两旁地势险要,密林丛深,正适合隐匿行藏!
今日,水寒烟一身浅绿色衣裙,早早便同萍儿在索魂崖寻了一棵大树藏身。
庞紫打着怜惜下人的名头,对外宣称丫头们年纪大了,到了适婚年龄,指了婚配,以此提前遣散了一些亲信,只留了萍儿伴在身侧。
萍儿并不是普通小丫鬟,她是影卫三号的女儿,影卫三号被庞德偷偷藏在一个小村子里,改名为卫三,凑巧同村里一名猎户的女儿相互看对了眼。
于是请人说媒,三书六礼成了亲,便有了现在的卫萍儿!
卫萍儿容貌清丽,身材匀称,性子纯真无比!
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十几岁,那一身武功,比卫三还要好上三分,卫三为了答谢当年庞德的恩情,自愿将女儿送到庞府,让她给阿姿和庞紫做护卫!
萍儿的任务是拔除落魂崖附近隐藏的暗卫。而后给水寒烟把风!
今日钦差队伍行到索魂崖时,水寒烟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好时机,取下紫玉短笛,拼尽全身内力吹奏起“轮回”曲。
轮回曲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当初乔清问水寒烟想学什么样的武功,六岁的水寒烟古灵精怪。
嫌刀太普通,不学。
嫌剑太长,不学。
嫌……
在乔清即将面临崩溃时,水寒烟屁颠颠的摇着乔清的胳膊撒娇,别的都不选,只学针法和音杀!
不过水寒烟问过乔清好几次,音杀的曲名是什么,乔清都顾左右而言他,死活就是不肯说,被水寒烟缠得烦了,乔清就说没名字,让水寒烟自己取一个。
曲调十分生僻难懂,水寒烟对这方面却是天赋异禀,一学就会。
这音杀其实是一种御兽曲,专门用来操控飞鸟走兽的。
水寒烟见识过音杀的威力,简直不要太暴力。想来想去,索性就取名“轮回”!
暗指—— 一曲轮回入轮回!
水寒烟一吹奏轮回的引雀篇,密密麻麻的雀鸟便蜂蛹二而来!
因为不想伤及无辜性命,水寒烟操控得有多用心,就有多艰辛,笛音一转,吹奏起驱雀篇,漫天黑压压的雀鸟循着音律开始结阵。
这时的水寒烟额角已经渗出浓密的细汗。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门黑色的雀鸟巨盾渐渐成型。
当雀鸟巨盾环绕在庆安县主的车驾旁时,说时迟那时快,豪华宽敞的马车内,庞紫趁机闪身躲到雀鸟巨盾后面,随即拔出匕首狠狠掷在马臀上。
这一切的发生只是瞬间,恰巧崖上的五百护正被水寒烟操控的雀鸟阵弄得手忙脚乱,竟无一人察觉。
待马儿哀鸣声起,众人目光都转移到坠崖的马车上时,借着雀鸟巨盾的遮掩,施展轻功藏进了密林。
说起庞紫的轻功,那也算是件稀罕事,庞紫从小就肩宽体胖,每每瞧见阿姿和萍儿身轻如燕,在屋顶上自由来去,就特别羡慕。
庞紫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样样都比不得旁人,在她所有情绪中,出现最频繁的就是羡慕。
兴许是自尊心作祟,终于有一天,十一岁的她下定决心,不学好轻功誓不罢休。
她去了卫三隐居的村子,拜卫三为师,由于起步晚,自身条件实在太差,吃过的苦数不胜数。
跌倒摔伤?——是家常便饭!
腰酸背痛?——实属平常!
当初阿姿她们基本功时,半个月就成了。
而庞紫足足练了两年!
两年里,除了沐浴和出恭,其余时间都绑着厚重的沙袋!
天道酬勤,终于有一天,她练成了,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轻功堪称踏水无波,远比阿姿和萍儿更上一层楼!
当庞紫循着笛声找到水寒烟时,委实吓得不轻,彼时的水寒烟七窍流血,却还在硬撑着吹奏轮回,完全是为了给庞紫制造足够的时间脱身!
水寒烟委实不好受,内力已经枯竭了,全凭一股意念支撑,她自己的身体状态如何,她比谁都清楚。
第一次吹奏这么长时间的轮回,强行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更是伤了内府元气,不休养个七八天,是复原不了的。
水寒烟吹奏完最后一个音调,说了句:“我们快走!”,便喷出一大口鲜血,险些从树上坠落下去,幸好身旁的萍儿动作快,一把搂住水寒烟轻轻一跃,稳稳落地!
水寒烟脸色苍白若纸,然事态紧急,根本容不得细探,庞紫一把将水寒烟背在背上,同萍儿一起几个闪身,消失在索魂崖!
千如墨柔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一串咳嗽声传来,除了千如墨和云一,其余人全都冲到了水寒烟床前。
被渴醒的水寒烟一睁开眼,目光还有些迷蒙涣散,就被眼前四张放大的脸吓得够呛!
猛地一下坐起身来,这才看清楚眼前众人面貌!
忍不住有点些结结巴巴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人吓人会是吓死人的!”
阿姿一把推开莫子期,凑到水寒烟面前道:“寒烟妹妹,你没事吧?”
水寒烟闻言一愣,这才察觉五脏六腑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但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没事!”心里却在末尾偷偷加了句——才怪……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疑惑地道:“哎,不对呀,你们怎地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们脱身后就赶紧离开么?”
庞紫道:“没亲眼瞧见你醒来,我们不放心!”
闻言,水寒烟心里暖暖的,眉眼弯弯,忍不住呢喃了一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