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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恶语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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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高岑见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玉沧溟鼻子骂道:“反了你了,居然还敢拔剑。”说着暗自运功,便要轰然一掌拍向玉沧溟。
“住手,”安黎元出声喝止了阎高岑,紧接着从高位上走了下来,对着玉沧溟说:“把剑收起来,你也太不懂事了,犯了错还敢当着师兄们拔剑。”
玉沧溟听安黎元的意思,是采纳了自己的说法,不会再让他们去找景淮了,这才收起了剑。
不知怎的,他对上暴脾气的阎高岑,就像针尖对上麦芒,非要硬碰硬才痛快。反而是面对着宽厚和善的安黎元,他才会收敛自己的锋芒。
“对不起,掌门师兄,是我错了。”
阎高岑:“掌门师兄,那你说怎么处理?”
安黎元:“三师弟先别发火,家丑不可外扬,此事不妨先按下,回去再处理。”
阎高岑一听安黎元又是这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说辞,气就不打一处来,“回去处理是怎么处理?”
“你非要现在说清楚吗?”安黎元也带上了几分怒意,他地位尊崇,近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冒犯他了。偏偏阎高岑是个炮仗脾气,被点着了六亲不认地也要爆炸。
“不错”阎高岑像是读不懂氛围一样,继续说:“师尊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你就这这么理事的?门中弟子犯了错,你就大被一盖掀过去?长此以往,律法不严,君山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阎高岑一番话惊得在场众人鸦雀无声,宁萱瞪大了眼睛,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三师兄,你过分了。”
安黎元:“师弟,我扪心自问对你们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从不曾偏坦任何人。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君山的将来考虑,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哼——”阎高岑冷哼一声,继续集火,“别装圣人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吗。你对我们这些师弟照顾有加,不过是因为我们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你罢了,若是有谁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师兄还会如此淡然吗?”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从前老七还在君山的时候,剑术高超深得师尊器重,当时你们二人关系不和,君山上下人尽皆知。后来他误落情网,自请离开了君山,你们俩的关系才逐渐缓和不是吗?”
宋无过没想到阎高岑把自己也牵扯了进去,赶忙道:“算了,别说了。”
“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难为安黎元修养极好,这种时候还能沉得住气,他怒急反笑道:“原来为兄在三师弟眼中,竟是个伪君子吗?老三,我真是没想到你心底里对我的意见这么深。”
阎高岑:“玉沧溟天生剑骨,剑道天赋极佳,他又最听你的话。你私心里把他当作一私兵利刃,所以对他百般维护……”
“够了,三师兄你非要如此借题发挥吗?”宁萱打断了他,生怕他再说下去令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先不说小九的是非,掌门师兄提议回山处理有何不对?你非要在白玉京闹得人尽皆知,让小九让君山名誉扫地吗?这到底是你的公正严明,还是你的私心作祟。”
宁萱截住阎高岑的话,劈头盖脸地把他数落了一顿,她伶牙俐齿远非几个师兄能比,又一针见血地戳到阎高岑的痛处,说得阎高岑哑了火。
阎高岑被小师妹痛批一顿,从亢奋的状态中醒过神来,回想起方才口不择言的那些话,他也深感懊悔。但他拉不下脸来马上跟安黎元道歉,便一拂袖转身离开了。
玉沧溟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平静的君山,内里居然有这么多纠葛。他们师兄弟间早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玉沧溟一无所知也插不上话,以至于争执虽是由他开启,但到了后面他却成了边缘人物了。
不过多亏了阎高岑无差别地开炮,吵到后来也没人理会玉沧溟了,反而一个个互相揭短起来,最终闹得不欢而散,怎么处置景淮也没商议出个结果。
阎高岑一走,议事厅方才吵得火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空气的温度似乎都降低到了冰点。
“大师兄……”宁萱想宽慰安黎元几句,但安黎元一抬手制止了她,旋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宁萱与宋无过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叹息一声双双紧随其后离开了。
玉沧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胡思乱想:或许宋无过说的不错,他就是个天生自带血雨腥风的体质,说得再直白点儿就是祸水。
段辛:“今日之事谁都不许透露半个字出去,在场之人都听明白了吗?”议事厅的一番争论,传出去可大可小,不明内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君山内部不和,若被有心人趁虚而入就更糟糕了。身为掌门首徒,段辛不得不防。
“是。”众人齐声作答。在场的全都是亲传弟子,哪个会没有分寸地出去乱说。他们倒是恨不得今日没有在此地,听到师长们之间这一番争吵呢。
“都散了吧。”
留在议事厅的弟子们闻言自行离去,很快便只剩下段辛和玉沧溟还留在原地。
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简直让玉沧溟心力交瘁。
“对不住,都是因为我,才连累掌门师兄被指责。”
段辛走过来,看着他年轻的小师叔,心里也充满了无奈。玉沧溟的血统和身份注定了他生来便在风暴的中心,即使他不犯错,也会有人恨他迁怒他,这并不是他能够选择的。
段辛:“玉师叔不必自责,无论何时师尊都不会怪您的。”
“幸亏有你这个妥当人收拾残局。”玉沧溟自己心神大乱,若非有段辛在,他才不记得叮嘱弟子们别乱说。
“这些都是小事,只是还请玉师叔往后不要轻言离开师门的话,”说到这里段辛顿了顿,似乎是在纠结他来对玉沧溟指指点点是否合适,“师祖的宠爱、师尊的回护还有师弟们的敬慕,难道在您的眼里都不值得眷恋吗?”
“我……”玉沧溟被噎住了。他本非此间中人,误入人世与这些人产生了纠葛,但心里还总存着一丝自己是局外人的念头。段辛这一问,直接问到了玉沧溟自己也说不清的点子上。
“我方才只是气话,以后不会再说了。”
想到方才阎高岑口不择言地对师尊大加挞伐,段辛摇了摇头,“恶语伤人六月寒,虽是气话也难免令闻者伤心。”
玉沧溟听了这话,心中微动,不知怎地又想到了景淮。他先前对着景淮,似乎也说了十分严重的狠话,以至于他那天之骄子的徒弟听了,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也不知道是被骂的,还是因为受伤失血的缘故。
玉沧溟想着出了议事厅,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景淮的房间前,他在游廊的一侧,隔着茏葱的花木瞧见那房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轻轻地在木门上叩了几下。
很快门打开了,玉沧溟还没组织好应对的语言,发现出来的却是青梧。
“师尊?!”青梧布满血丝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对玉沧溟的到来十分惊喜,“我就知道师尊不会当真与我们动气。”
“谁说为师不生气了?为师来看看你们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死了没。”玉沧溟嘴硬心软,还不肯坦然承认自己对两个徒弟的关心。
青梧笑了笑,没有拆穿他口是心非的师尊。
“那个呢?”
“师弟吃了药,刚刚昏睡过去了,师尊快请进来。”青梧让开门口,请玉沧溟进了屋。
“师尊别怪师弟,他也是急于证明自己,想要讨师尊的欢心,所以才会一时糊涂犯下大错。”青梧喋喋不休地替景淮说好话,“师弟是敬爱师尊至极,所以能为师尊做到这种地步,弟子扪心发问,自愧不如。”
玉沧溟心想:得了吧,有一个景淮还不够我折腾的吗?
“你别这么想,你是个老实孩子,别被他的牛心左性带偏了。”
玉沧溟嘴上责备着景淮,却还是踱步到了床边,察看起了景淮的情况。少年在睡梦中也不安慰,眉头紧蹙一脸难受的样子,玉沧溟伸手抚平景淮眉间的忧愁,又拿起他一直手腕来摸他的灵脉,发现并无大碍才放下心。
“你一直都在守着他?”玉沧溟看向青梧,发现他眼底乌青,想来也疲乏极了。
“弟子睡不着,干脆照看一下师弟。”
他们两个犯下大错,被宋师伯抓个正着,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惩处。也许是罚戒神鞭,也许是要关禁闭,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好受的。青梧一向老实,从来没犯过戒律,想要这次要受惩罚,不禁提心吊胆难以安歇。
“师尊,三师伯知道了吗?他打算如何处理我们?”
不知道三师伯会不会因为师尊的关系从重处罚?要真是罚戒神鞭,师弟刚受过重伤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住?
玉沧溟:“你不用管,此事与你没什么干系,你也快回去休息吧。”玉沧溟清楚青梧是个墨守成规的孩子,这从先前他与自己一起除邪祟时为王员外夫妇求情便可见一斑,所以他被牵扯进来,十成是受景淮的影响。
“是,”有了玉沧溟这句话做定心丸,青梧安心不少。他转身要离开,看玉沧溟仍旧站在景淮床边,忍不住多嘴,“师尊不去休息吗?”
“我一会儿就走。”玉沧溟说完又补充“别告诉他我来看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