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藤再胜 漫不过江》兰日

54、鞭子

　　就在梦影为自己的计划大大成功而自鸣得意的时候，宜玄冰却一个人将自己锁在中楼里，熄灭所有的灯。
　　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所有的一切，看似来的突然，其实却是必然要发生的。江湖中人，本来就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便是无佞楼的楼主，也难保有那一天不会身首异处。宋叔叔应该是看透了的，所以，走时，才没有死不瞑目的神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可知道，她这么做，无疑是让自己在一天之内，失去了自己最重视的两个人？也让自己完全地成为了孤家寡人？
　　你不是曾经说过，高处不胜寒吗？你不是曾经让我打开心扉吗？那么，你为什么又狠狠将锁扣上了？
　　宜玄冰以手抵额，案桌上放着宋青云为他做的最有一个案子。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隐隐透过月光，看见有个晶莹的东西，在里面闪烁着。
　　熟悉的牢房，一样的锁链。秦樱庭早料到自己会在来到这里，可是，确是在这种情况下……
　　“宋伯伯……”秦樱庭哽咽地呼唤着这个曾经给与自己无数温暖的称谓，将脸埋在双膝中。

　　晨光一如以往有一次升起。可是，对于无佞楼内院的人来说，这个夜晚特别的难熬。
　　宜玄冰没有注意外界的变化。他将自己的思绪一直锁定在自己搜寻的画面中，直到四位坛主的到来。
　　四位坛主好像对于宜玄冰来说，是空气一样。进入中楼快半个时辰，宜玄冰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虽然，对于昨天的变数，大家都很难抽离情绪，可是，宜玄冰的反应，也未免太反常。难道，爱情对于宜玄冰的伤害，可以让这个叱诧武林多时的人物，就此消失？
　　大家心中没有个数，但是，还是保持沉默。因为，他们明白宋青云在无佞楼里扮演的角色，也明白秦樱庭在他心里的地位。宜玄冰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
　　“孟源，问出事情的始末了吗？”一个时辰后，宜玄冰突然问了一句。
　　孟源沉稳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宜玄冰抬起头来，不带感情地问。
　　四个人看到宜玄冰的神情，心里倒吸一口冷气。那样冷的眼神，好像可以将世上一切鲜活的事物都冻结一般，就连无佞楼四大坛主，都被这样的眼神镇住了。因为，那已经不像是人类拥有的威慑。
　　“因为秦樱庭的身份特殊，属下不敢擅自作主。”孟源不敢直视宜玄冰的眼睛。
　　“无佞楼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的？”还是一样没有感情。
　　“属下失职。”孟源心里一沉：看来，楼主这次是动真格的了！秦樱庭恐怕凶多吉少了。
　　说真的，秦樱庭刚进无佞楼的时候，孟源从来都不愿意正眼看她一下。特别是觉得楼主对她有特别的感觉之后，更是敌视她。可是，在这一年多来，经过了赵村疫病；收药王谷；洛阳事变等事情之后，秦樱庭的习性，人品已经让孟源折服，推出了对于楼主的情感战争。不可否认，秦樱庭如今已经成为无佞楼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其他三位坛主都不由自主地看着石木青。毕竟，在楼里，石木青与秦樱庭的交情非比一般。可是，自从秦樱庭出事后，石木青却出奇地冷淡，让人捉摸不透。
　　宜玄冰当然看出了四人的心思，但他并不点破：“也罢，孟源，你现在就回朱雀门准备一切，本座稍后亲自去审这位‘尊贵’的副楼主。”
　　孟源只有领命。
　　孟源走后，宜玄冰将宋青云身前留下的工作，简单地分配了：万圣门的监视及追踪，当然是交给对于邪门异数由相当了解的石木青；各地药庄的新药房的守卫布置，交给了谢云飞；而无佞楼的资源采购，及生意来往，则全都交给了南宫楚；而与朝廷的礼仪□□往，则交给了孟源。
　　分配完毕，宜玄冰就前往朱雀楼。三位坛主自然跟随。

　　透过铁栏外射入的微弱阳光，可以知道天已大亮。平常这时候，大家应该在晨议吧。今天的晨议会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好像问的很愚蠢。秦樱庭自嘲。
　　这时，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秦樱庭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是谁？是楼主吗？他来放了我，和我说他错怪我了？还是让我给宋伯伯填命？一个个问号，在秦樱庭的脑中闪现。
　　铁门打开了，秦樱庭看清了来人。
　　“孟坛主。”秦樱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孟源没有回应她，只是示意手下将秦樱庭带出牢房。
　　孟源当然看的出秦樱庭的心思。她从不认为秦樱庭是个可以掩饰自己情绪的无佞楼副楼主。可是，她的脸色，比秦樱庭还难看。
　　秦樱庭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当孟源亲自来牢房带人时，秦樱庭却不能抑制地害怕。武林中人对待犯人，是何等残酷，她是见过的。
　　不过，秦樱庭心里，还残有一丝幻想：会不会宜玄冰还不知道孟源要提人，说不定就像上次一样，在关键时刻就会出现？
　　就这样胡思乱想之间，秦樱庭被两个壮汉架到了刑房。
　　刑房里，被火光找的鲜红的亮。秦樱庭被紧紧地绑在了十字木架上，动弹不得。
　　“樱姑娘，属下职责所在，得罪了。”孟源说：“宋领主是谁杀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秦樱庭一个劲地摇头。
　　“你如何解释在未名湖中找到的血包裹？”
　　“我不知道！我没有丢那样的包裹进湖！真的！”
　　“那么，宋领主遇害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未名湖边。”
　　“有人证吗？”
　　“没有……”
　　“那你在未名湖边做什么？”
　　“这个……我……”
　　在秦樱庭犹豫着是否要说出实情时，宜玄冰一行人进来了。
　　“问出什么了？”没有理会秦樱庭求救的眼神，宜玄冰冷漠地问孟源。
　　看到宜玄冰这般光景，秦樱庭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这次，没有人可以救他了。决心陪伴在这样一个武林霸主身边，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吧！可是，秦樱庭不甘心，她什么也没有做啊！
　　“楼主，”秦樱庭带着哭腔说：“我宋领主真的不是我杀的，请你相信我！”
　　宜玄冰草草看了一下刚才的笔录，眼也没有抬，对孟源说：“对这种嘴硬的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是。”孟源面无表情地拿起了一条浸了油的皮鞭。
　　石木青在一旁，看得心都要烧起来了。
　　“楼主，三思啊！”
　　“加十鞭！”宜玄冰冷冷地吩咐，转过头，对石木青说：“还有什么要说吗？”
　　看到宜玄冰这么冷漠的反应，石木青彻底没辙了。他一个敌投的坛主，如何救秦樱庭？
　　石木青的眼神四周流离，冷不丁，在门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是万圣门的梦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无佞楼不是一个什么人都可以入如无人之境的地方？除非……是楼主故意的！？
　　就在众人的疑惑中，孟源的第一鞭落在了秦樱庭身上。皮鞭划破了秦樱庭的衣裳，但是却没有预料中那样恐怖的疼痛。秦樱庭知道，是孟源的手下留情，秦樱庭用含着泪的眼光，看了孟源一眼，却被石木青给阻止了。秦樱庭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让一个不相关的人遭殃。于是，干脆闭上眼睛。
　　就这样，孟源技巧性地打了秦樱庭几鞭，凛厉的鞭声让人毛骨悚然,但却没有很大的伤害。突然，宜玄冰开口了：“孟源，你以为你耍的那点手段，会骗得过我吗？”说着，就一掌，将孟源扫到一旁。
　　孟源全身的动作顿住了，全身都僵在那里。
　　宜玄冰走上前去，接过了孟源手中的鞭子，走到秦樱庭的面前：“真是没有想到，你才无佞楼一年多，竟然可以这样笼络了人心。看来，我是饶你不得了！”说话间，一鞭就下来了。
　　“啊！”这一鞭可与孟源的不同，有着一种痛彻心肺的感觉，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随着鞭子滑落的轨迹，血滴画出了一条弧线。
　　所有人都惊呆了！
　　宜玄冰没有给秦樱庭喘息的机会，也没有给其他人开腔的时间，接着又是一鞭。
　　“啊！不要啊！”秦樱庭那里受得了这样的酷刑？疼的全身剧烈得抽搐，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宜玄冰。
　　第三鞭下来了，秦樱庭连痛呼的机会都没有，就晕厥过去了。
　　“这么不禁打。”宜玄冰轻蔑的将鞭子丢在一边。
　　南宫楚看不下去了，说：“楼主，樱姑娘毕竟不是练武之人，今天这样够了。万一她受不住，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宋领主的事情就石沉大海。”
　　“也好，免得落个‘屈打成招’的恶名。”说完，宜玄冰看了一眼在木架上没有血色的秦樱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朱雀坛。
　　躲在一旁的梦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抹胜利的微笑爬上了脸庞：宜玄冰和秦樱庭这对武林奇葩算是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