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礼仪教科书》洛书寒

21、第 21 章

　　三月十五一早上，英国公府的汀兰院便忙活了起来——这可是小姐第一次和未来婆婆一起出行，必须打扮地好看一些，好让小姐早早收服未来婆婆。

　　得，整个汀兰院的丫鬟婆子都把永宁侯夫人当成了洪水猛兽——或者说，当成了她们小姐要打败的对象。
　　而这次上香，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因此，整个汀兰院，从粗使婆子到近身伺候的丫鬟们，每一个人都严阵以待，势必要让自己小姐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场战斗。

　　看着给自己梳头的丫头一脸紧绷的样子，王沐熙忍不住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呀，小小年纪的，怎么整日绷着张脸。来，笑一个”

　　边说边用手捏了捏这丫头的脸蛋儿。
　　嗯，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梳头的丫鬟名叫串儿，是王沐熙乳娘的小女儿，今年不过九岁。
　　王沐熙的乳娘生了三个成日里上房揭瓦的泼猴儿，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孩儿。再加上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又不好，因而很是娇养。

　　等到这女孩儿六岁的时候，便厚着脸给这小女儿在王沐熙房里谋了一份差事。
　　这丫头虽然娇养却不娇气，虽然刚来的时候总是怯怯的，但是却总是悄悄地就把各种活计给干了，意外地招人喜欢，很快就成了这屋里从王沐熙到各个丫头们的心头肉。

　　等到后来，绮罗发现这丫头年纪虽小和她母亲一样，有一头梳头的好手艺，便让她专门负责给王沐熙梳头了。

　　这活儿轻省，再加上在汀兰院吃的比家里好太多，因此不过三年，
　　就从瘦巴巴吧的样子变成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脸蛋看起来肉嘟嘟的，连带着身子骨儿都好了不少。

　　当然，这么做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除了绮罗之外，所有的人见到她之后，总想捏捏她的脸，犹以王沐熙为甚。

　　小丫头被王沐熙捏着脸蛋，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行，绮绣姐姐说了，今天必须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王沐熙一脸无奈：“所以你就想给我梳双环望仙髻？”

　　看着镜子里那高耸的发髻，王沐熙哭笑不得：“我是去上香，梳这头算怎么回事，和菩萨比谁的发髻更高吗？再说了，等这头梳完，大昭寺都要关门谢客了。”

　　串儿听完王沐熙的话，一脸无措，呆呆地拿着梳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绮绣姐姐说要给小姐梳个最好看的发髻的呀！

　　在小丫头的脑子里，最好看的等于最复杂的，目前小丫头会的最好看的也是最复杂的，就是这双环望仙髻了。
　　可是小姐好像不喜欢。
　　小丫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等到绮罗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头上顶着半个高耸的发髻，串儿手里拿着梳子，一脸呆滞的样子。

　　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串儿的额头，“怎么了这是？也没生病啊。”
　　然后转向王沐熙，一脸谴责：“是不是小姐您又欺负串儿了？串儿这么乖，您怎么就老喜欢欺负她呢！”

　　串儿听到这里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摆手道：“不、不是，小姐没欺负我，小姐也、也没欺负过我。”
　　“真的？你绮罗姐姐可说了，整个汀兰院，就我总是欺负你。你绮罗姐姐难道是瞎说的不成？”

　　串儿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小姐那不是欺负，小姐是喜、喜欢我才逗我的。”
　　说到最后，就连脖子根都红了，却还是硬撑着说完。

　　王沐熙看她这样，越发地起了逗弄的心思，戳着小丫头的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喜欢你，不是讨厌你啊。”
　　小丫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是梗着脖子干巴巴道：“我就是、就是是知道，小姐才不讨厌我！”

　　王沐熙终于憋不住了，使劲儿搓了一把小丫头的头发，又在她红扑扑的脸蛋儿上使劲捏了一把，然后才对上小丫头虽然努力压抑着，却还是盛着慢慢的期待的眼神，笑着说道：“串儿说对了，我最喜欢串儿了！”

　　绮罗简直都要没眼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院子里，对着小丫头好的数都数不过来，就小姐一个整日里变着法儿的欺负小丫头玩儿，可偏生这小丫头最喜欢的就是小姐。

　　知道这小丫头真的没被小姐欺负，绮罗这才有功夫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绮绣那丫头，说要梳个最好看的发髻，结果串儿就给我梳了这么个双环望仙髻。顶着这么个发髻去上香，改明儿就成了笑话了。”

　　绮罗忍着笑说道：“哪儿就至于了，不过这发髻确实是复杂了点儿……”
　　王沐熙用眼瞥她：是复杂了“点儿”吗？

　　绮罗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帮着串儿把梳了一半儿的发髻给拆掉，问道：“那小姐您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又不是跟人比美去，随便梳个什么发髻吧。”
　　转头对着小丫头说道：“我记得串儿的盘桓髻梳的最好看了，串儿今天给我梳个盘桓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