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然然不能佛

31、第 31 章

　　杰森和麦瑟先生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洛克。
　　麦瑟先生原本打算开口说一些安慰的话的——但他很快的看到杰森摇了摇头。于是，他将自己那些话重新塞进了嘴巴里。
　　洛克没有在意这些——他久久的凝视着自己逝去的母亲身上的衣物，看着对方那熟悉的红发，还有平静的面容。
　　那颗被他放在母亲胸前的宝石发着温暖的光辉，一如当年它被交付给洛克时的那样。

　　不过，似乎也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个跃动着的黑点，似乎出现在了那颗不大的墨绿色石头表面。
　　那是……

　　洛克意识到这正是来自下水管道里某处光线的反射，他抬起头，看向四周，却刚好看到一个灰黑色的影子从某个角落一闪而过。

　　“杰森！”他喊道，但还没等他说完，杰森却早已放开了步子冲着那个黑影跑去。
　　洛克看着杰森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将自己的母亲交由麦瑟先生看管，随后便飞快地冲着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那只乌乌安，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而随着他的跑动，这种预感也变得愈发强烈起来。就像是迎合着他怦怦直跳的心脏，这个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

　　在哪？在哪？

　　洛克跑向深处，却发现眼前是一个迷宫般的十字路口，漆黑的下水道里再也没有先前影子和杰森的身影，他甚至听不到任何的脚步声。

　　他们在哪？

　　他咬了咬嘴唇。
　　冷静，洛克，他对自己说道，仔细听，仔细感受——这里肯定会有什么线索的不是吗？
　　果然，在他这个念头产生的同时，几乎是一瞬间，洛克闻到了来自鼻腔里的那种熟悉的水果腐烂气息——
　　该死的！他就知道！这就是那只乌乌安的气息！怪不得他会在回家的时候被这种气息熏的头昏脑胀，这只乌乌安绝对闯入过他的家里！

　　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
　　洛克跟随着气息飞快地走进了右手边的下水管道里，破旧的鞋子踩在下水管道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对，是这里没错！一拐入这间下水管道，那种水果腐烂的酒精味就变得更加明显，他被这种熟悉的刺鼻气息激励，忍不住放开了步子迈向黑色管道的深处。
　　“杰森！”他不忘呼唤着自己伙伴的名字，“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空荡荡的管道就好像是无人访问一样。
　　这不对劲——他们分明没差多远的，怎么会彼此连声音都听不到？
　　难道他走错了地方？
　　不，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走错了管道——这里的臭味都快溢出自己的鼻腔了。那是属于乌乌安的味道，不会错的。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洛克皱了皱眉。
　　杰森和那个黑影不可能无故的消失……他紧紧的看着眼前黑暗的一切。

　　犹豫了一下，他挥了挥手，让附近稀薄的光明元素快速汇集，形成一个不大的火炬式光柱。
　　但这样微弱的光芒似乎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一切还是黑暗的，黑暗的下水管道，还有静谧的空间。
　　怎么会呢？他们怎么会就这么消失呢？洛克紧紧盯着远处，那里却除了黑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除非……
　　他下意识地靠近了墙壁。
　　果然，果然如他所料。
　　他摸了摸这黏糊糊的，像是被涂上了某种石油一样的介质的下水管道。
　　这里……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向肮脏的管道壁。
　　这里有崭新的痕迹，竖条状的。他眨了眨眼睛。
　　这似乎是一道门——一道不怎么大的门。这个念头在一瞬间蹦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要打开这道门。

　　在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他摸索着墙壁，却不出意料的发现这里并没有那些能打开大门的暗格。
　　既然这样，那他只能…只能用魔法试试了。
　　想到这，洛克飞快地默念着那些熟悉的黑暗魔法——一道巨大的光束随着他的吟唱在他的面前缓缓形成，他握紧了这束不大的光束，然后——
　　就像是发射一枝箭矢那样，他指挥着这束光飞快地冲向那被黑色污迹覆盖着的下水管道壁。
　　“砰！”光束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下水管道壁，最后像是插入了什么厚重有力的物体里，而随着光束的跃入，洛克不作声的控制着光束上的黑暗元素，让它们飞快地蔓延在整个墙壁的周围，像是一道黑色的腐朽的大门。
　　黑夜里的黑暗元素们因此收到了主人的激励，它们不要命似的包裹住了暗门。

　　“咚——”终于，在黑暗元素的腐蚀下，这扇隐藏在下水管道里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发出一声厚重的巨响。

　　门打开了。
　　洛克看向大门。
　　那里似乎依旧是黑暗。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进去看看——乌乌安和杰森有很大的可能就在这扇门的背后。
　　更何况他是真的想亲手抓到那只可恶的乌乌安，然后用最残忍的手段手刃这只卑劣的乌乌安。毕竟，它可是杀害整个小镇居民和自己亲人的真凶。
　　一想到这，愤怒占据了洛克的整个头脑，他忽视了自己心底那小小的恐惧，深呼一口气，飞速迈入了那扇黑色的大门。

　　这里似乎像是什么密道。
　　这是洛克迈入这扇黑色大门以后的第一个想法。
　　总的来说，这里和外面的下水管道不太一样——没有那种滑溜溜的墙壁和黑色污渍，也没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这里干燥，温暖，周围是大理石做成的墙壁——那种摸上去凹凸有致，甚至是光滑的墙壁。比起下水道，这里显然更有可能是什么通往房间的密道。
　　正当洛克这么想着时，整个密道中光芒一闪。
　　火把，悬挂在整个密道的四周长廊上，冷冷的闪着幽光，不知被谁在一瞬间点亮了。
　　整个石壁长廊幽深的看不到尽头——视线所及之处，全部是那种被火把点亮的通道和冷冷的火焰光芒。
　　“杰森？”洛克轻声的喊了一句。
　　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他们显然应该在这里的……不然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来自乌乌安身上的那种腐烂味道。
　　洛克下意识地嗅了嗅鼻子。
　　该死……他们人去哪里了？他有些懊恼的想到。回过头，他试图从先前的那扇黑色大门里走出去，却发现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方法，甚至是魔法，这扇大门始终纹丝不动，完全不像先前被他用魔法打开时那般轻而易举。
　　没有办法，无奈的洛克只能继续摸索着石壁走向走廊的另一头看一看。

　　说起来，这墙壁…洛克感受着来自手掌的触觉感受。
　　这种熟悉的触感忍不住让他回忆起了在霍顿庄园里经历过的怪物事件——就是那晚他第一次遇到怪物时，抚摸着的来自霍顿庄园的墙壁。这里的墙壁和先前的那种质感几乎相同，这无疑带给了洛克一种不寒而栗的触觉。
　　他沉默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在地下通道里的时间似乎因为缺少了太阳的存在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除了火焰煽动着的声音，和眼前那些跃动着的小火苗，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存在。

　　直到他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走到走廊的尽头。
　　洛克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墙壁。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眼前的墙壁有些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他那该死的记忆正在告知他这一点。
　　洛克不自觉地摸了摸这光滑的墙壁。
　　这上面居然还粘着不少的水滴，甚至是黑色的污水，好像从墙壁的另一头渗进去了一样，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一路上的墙壁都是那么的整齐划一，布满灰尘，而这块不大的，有着不少水渍的墙壁则显得那么的不同……
　　怎么会觉得有些眼熟呢……洛克问自己。他头痛着的记忆却始终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无奈之下，又不能回头，洛克只能想办法用魔法攻击这面墙壁，试图从这里突破出去。
　　在尝试了无数黑暗魔法，并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后，洛克终于从这堵墙壁中凿出了一个小孔——
　　光，顺着这个不大的小孔，幽幽的照进了洛克的身边。
　　洛克顺着小孔向外望去——

　　这竟然是熟悉的一切！
　　这是……这是艾德里德大婶的家！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墙壁的另一侧的一切。
　　可艾德里德大婶的家怎么会在这里！和下水道还有这个石壁通道连在一起？他忍不住想到。
　　正想着，那个熟悉的肥胖的女人的背影跃入了洛克的眼帘。
　　“艾——”他下意识地喊道，却发现一双手，从自己的身后突然冒出，并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
　　洛克回过头，刚好看到杰森熟悉的，俊美的脸庞。
　　杰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用眼睛看向杰森，试图表达着心中的疑惑。你刚刚不是追着那个黑影过去了吗——我在这里怎么没看到你？
　　这又怎么会是艾德里德大婶家的墙壁？那块先前渗水的老旧墙壁？
　　杰森无声的摇了摇头。
　　先看这里。他用手指了指墙的另一侧。
　　顺着杰森的手指看去，洛克留意到了艾德里德大婶有些奇怪的举动——
　　按照他的记忆，艾德里德大婶，作为镇上退休已久的大婶，通常会坐在自己的摇椅上抚摸着自己的大猫，一面编一些毛线团之类的东西。
　　但是现在——
　　他的瞳孔缩了缩。
　　艾德里德大婶在做什么呢？

　　那个肥胖的女人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她跪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举起自己的手，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胸前，虔诚的默念着什么。
　　这一切看上去本来是那么的正常，毕竟小镇上信仰光明教的每一个教徒都会做这样的事。
　　但是——
　　洛克看到了她身前的那副巨大画像。
　　那个画像是……
　　他忍不住凑近了些。
　　那是……

　　“那是艾伯特，鲜血伯爵。”杰森在他耳边低语道。
　　艾伯特？
　　洛克看向那副巨大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就像是传说中最俊美的黑暗精灵，或是什么邪恶的恶魔一类的生物。他有着猩红色的眸子，银色的长发，还有那种复古的上个世纪的穿着。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掩盖他惊人的俊美，还有，更为引人注目的，他那种不可忽视的邪恶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邪恶怪物能有的，而是那种纯粹的邪恶，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即使是画像，那种邪恶的感觉依然能吸引不少黑暗元素跃动在艾伯特伯爵的周围，它们像是被这种纯粹的邪恶力量冲昏了头脑，发疯似的冲向那副巨大的画像。
　　洛克呆呆的看着这副画像。他吞了口口水。
　　不知怎的，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却能感受到那个画像中的艾伯特伯爵笑着的眼神——那种刺骨的眼神，尽管带着一丝丝蛊惑人心的鬼魅笑容，却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怕和邪恶。那笑容之下的冷漠和黑暗仿佛能跃出整幅作品。
　　他在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
　　那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遍布了洛克的每一个细胞。
　　它们大声地叫嚣着，警告着宿主眼前恶魔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