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朋朋不蒸朋》十灰十

11、Chapter 11

　　李纳星牟足劲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皮鞋与之奏出激昂的声响，宛如他快要迸发的怒火。他迅速穿过走廊，对清晨打扫宅邸的仆人置之不理，仆人们也都纳闷又是什么事情惹到他们敏感的少爷了,看来受伤也只是能让他安分几天罢了。
　　李纳星大步来到书房门前，根本不跟里面的人客气，一脚就踹上门板。可惜他力气太小，门只是发出了巨响，却没有丝毫被踹开的意思。这个发展让他更为愠怒，他耐着性子将门打开，冲着里面整理教案的女人大喊：“郑朋朋——！！”
　　郑朋朋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就已经判断是李纳星找上门了，所以只是很自然地看了眼时间，便转身说道：“比往常来得更早呢，二少。”
　　“你他妈还真好意思说！”李纳星攥紧双拳上前，想抓住她衣领好好呵斥一番，又遇到了来自一字领的阻挠，他只得绕到书桌后面，狠狠地把椅子踹倒，椅子夸张的倒地声总算为他挽回了些面子。他踩着椅侧踏上桌面，弓下腰与这个仍旧神情自若的女人喊道，“让我返校的是你，让我退学的也是你！你他妈玩我呢！”
　　郑朋朋望着朝气蓬勃的李纳星，很放心地抬手拂开他的刘海，观察额上缝针的地方，“恢复得很好，再过两天就能拆线了。”
　　李纳星打开她的手又开始嚷起来，“谁跟你说这个了！倒是回答我啊，为什么我被退学了？！”
　　郑朋朋故作为难地抱臂，歪歪脑袋思索起来，“唔，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清楚你在学校的表现怎样，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结果却不尽人意，”她轻笑着推推墨镜，“至于退学的原因，是认为我可以把你教得更好。”
　　李纳星对她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想出来的说辞，抱以怀疑的态度，“什么鬼，你不是因为杜浩的鬼话才跟我哥吹的风吗？”
　　“杜浩并不能左右我的想法，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顺便卖个人情罢了。”
　　“你们这群大人太势利眼了，把我摆来摆去很好玩吗……”
　　郑朋朋笑出声，把手上的教案放下，转而伸手揽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将他从桌上抱了下来，“我跟你说说更多关于大人的事吧。”
　　“呸，谁要听你说废话。”还没落地，李纳星就开始挣扎，挣脱她不算还要退几步保持距离。
　　看到他那么精神，她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才行，这也方便她完成李项明交待的事。
　　“如果你上学只是为了跟那些朋友见面的话，完全没必要去，晚上驻唱也能见到他们吧。”
　　“话是这么说，但那是工作……上学的话能更……”李纳星发现这个类比没法自圆其说后立马闭嘴了，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她。
　　见他犯难，她心情也不错，“我实在想不通，那些人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你为了他们来跟我周旋。”
　　他对此冷啧一声，拧紧眉瞪她，他跟杜浩打交道时微妙的失落都被这人看在眼里，会说出这种见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他实在听不进外人说自己好友的不是。
　　“就算他对我不好，能谴责他的只有我，还轮不到你。”
　　面对李纳星的发言，郑朋朋沉默了会儿便举手投降：“我道歉。”

　　李纳星的怒气在跟郑朋朋的谈话中渐渐平息。好似他无论发多大的火，她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这才使得他能平静下来。他轻叹道：“退学的事我姑且不究，但我每周要出门五次，不一定去酒吧驻唱，你不许跟着。”
　　“可以。”郑朋朋答得飞快。
　　李纳星狐疑地瞅着还在点头的她，再次强调：“真的不许跟着。”
　　她重复他的要求，跟他确定自己确实都听进去了，“我知道，每周出门五次，不一定去酒吧，不许我跟着。”
　　李纳星没想到她突然那么好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郑朋朋轻笑着收拾起书桌上的教案，问：“那我们能开始教学时间了吗？”
　　“哦哦。”李纳星应下就去把自己踢倒的椅子扶起，刚坐好就见她把一张试题摆在他面前。
　　“验收近期成果，请务必认真答题。”
　　“搞什么嘛，我没听课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纳闷地转笔，扫了眼题目还是硬着头皮写了，“你平时不也没什么要教我的心思。”
　　“那你需要换个更愿意教你的家教吗？”
　　“……不用。”
　　这话说完，李纳星自己都感到意外，他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什么家教，换个更好对付的也没什么不好。或许，他只是不想再跟不识相的人磨合吧。

　　因为试卷上的题目李纳星大多都不会，所以很快就写完了。他无所事事地转着笔，瞅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郑朋朋，就等她什么时候能注意到他。
　　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头发长长了不少，发根处有一层原本的发色，这在白发里很显眼，也让他的头发整体看起来有点滑稽，他就想着拆线后把头发染好。可再看看她，绿毛寸还是绿毛寸，没有一点原发色长出，发长也没变，可想而知她每天都把头发修染得一丝不苟，比他对待头发还要认真。
　　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动静，他只好不快地敲敲桌子，示意她过来。
　　郑朋朋抬首看去，合上书走了过去，拿起李纳星的卷子看了会儿基本能算出他的分数。
　　“真糟糕啊。”
　　“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李纳星反以为荣地翘起二郎腿，观察起她的反应，奈何墨镜真的将太多能捕捉到的情绪挡住。
　　“我想你是还没调整好状态吧。”
　　“不，我就是不想学。”
　　“不如出个远门透透气会好些？”
　　“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
　　郑朋朋从教案里扔出一沓资料，“项兰近期有个短途运输的项目，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喂喂，郑朋朋，你他妈有在听我说话吗？”李纳星拍桌而立。
　　他算是看出今天的重点是什么了。铺垫了半天，让他退学不过是为了让他直接继承家里的生意罢了，还不如让他继续待在学校厮混。
　　“我认为，与其直接拒绝，不如听听我的想法吧。”郑朋朋放下手里的教案靠近些与他对视。
　　李纳星面对墨镜上映照出的自己的双眼，不适地靠后些，“你说。”
　　“你的成绩真的很差劲啊，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哥哥，他们其实都不看好你能继承项兰的产业，”她把货物信息的资料拿起，直接怼到他脸上，“这是一次证明你实力的机会。告诉他们，我有能力做好，甚至比你们更好，但你们的破玩意我不屑一顾。”
　　郑朋朋嚣张的言辞，无疑是让李纳星心动了。他看着资料上详尽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这次短途运输只要他在蒸汽飞艇上就算是他完成的货运，机师什么的都会配给，根本就不用他操心。说白了就是场短期旅游，便能拿到的名誉。
　　他挣扎着想要无视眼前的诱惑，但她的提议实在太过诱人，能把老爹老哥耍得团团转，何乐而不为。
　　他蹙眉瞪道：“……郑朋朋，你到底帮谁啊？”
　　郑朋朋见这事稳了，跟着笑出声，抬手抵着胸口，“我既然是二少的家教，自然替二少着想。”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李纳星基本是不信的，权当自己是白问了。
　　不过在谈退学条件上他吃到了甜头，认为在这件事说不定也能给自己争取些好处。
　　“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件事。”
　　“请讲。”
　　“你这副墨镜我看着就烦，不许再戴了。”
　　“唔，这很让我为难啊。”郑朋朋烦恼地歪歪脑袋，扶了扶墨镜道，“我眼睛对光有些敏感，不能不戴墨镜呢，二少能换个条件吗？”
　　“哈哈哈，什么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装逼才戴的呢，”李纳星没想到竟然能意外收获郑朋朋的弱点，毫不克制地大笑、嘲弄，“喂喂，该不会是干眼症吧，少看些书啊，郑老师。”
　　“二少说的是。”
　　他发现就算取笑都没能让她羞恼，或许她本人就不介意这点，继续抓着说下去也没意思。这么想来，他真的对眼前这个女人一无所知。开始是对她真的没有想要了解的兴趣，如今想知道了，却又不能保证她不会用那种大人的浮夸说辞来应对自己。

　　“你得向我保证，对我说的都是实话，也就是不许欺骗我，这样我就会如你的意，去证明自己的实力。”
　　郑朋朋没有立即应下，甚至沉默了良久。这个反应让李纳星确信，自己赌对了。
　　她耸肩莞尔，“真是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呢。”
　　他紧追不放，“真的没有吗？”
　　她顿了下，“有的。”
　　李纳星没有就着所谓的“好处”往下问，要是惹急了郑朋朋，反而得不偿失。
　　他再次爬上书桌，跪坐着将双手重重搭在她的双肩，故作和蔼可亲问：“那么就来行使下我的权力吧。郑老师，我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后，真的能摆脱项兰吗？”
　　他看到她的浅笑扩大，是很满意他的做法吧。
　　“身体是你的，想法是你的，没有人能用任何现实因素捆绑你。”
　　他得意地笑出声，顺势抱住了她，轻拍她的背脊拖着尾音说道：“嗯，那我就信你的话了。”

　　郑朋朋没有推开李纳星，而是将被他跪着的资料抽出，抵在两人之间，“请二少务必在今晚记住资料上所有信息。”
　　“啥？”
　　“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对吧？”
　　“……”
　　李纳星不确定这场交易中，自己到底有没有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