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光》樱沉

11、誓言

　　和开学那天一样，大家的学习状态和初一初二大相径庭。除了少部分对学习真不感兴趣的同学之外，大部分都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

　　初三学校安排了周末补课，陈颖从以前的每个礼拜回一次家变成了半个月回一次。逐渐心无旁骛的学习，偶尔发发呆。跟同桌华容的关系越来越好，但陈颖总觉得差点什么。

　　可能是因为在她看来华容跟另一个女生的关系更好一些，叫董洁。她们是同村，小学一直是一个班，初中又在一个班，关系自然跟陈颖比起来更亲切。就算偶尔发牢骚也能从言语中窥出其亲密。

　　陈颖理解这样的友谊，不自觉的就把自己放在了后来者的位子。华容经常拉着陈颖跟董洁一起起床去教室，吃饭，课间去买零食或者上厕所。在一起她总不自觉的话少了很多。

　　三个人的友谊，总会显得太拥挤。无论开始多么和谐，最后总有一个会被多余。友情其实和爱情是一样的，都具有排他性。就像之前初一时她和凤相处，她对娇的心里。推己及人她也在想，董洁是不是对自己也有自己当时对娇的那些心里。所以她尽可能地避免三个人一起。

　　她想着，不是自己小心眼的计较。偶然有一次自己系鞋带，两个人已经旁若无人的谈论着走远了。小跑着赶过去也没有人有任何发现。她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跟着往前走去。

　　她没有很难过，这是不可避免的经历。她相信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在当前那些无心的忽视自己可以视而不见。但由此产生的潜移默化的改变却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人一辈子能有几个至交好友，她并不打算成为一个孤僻怪异的独行者。对于华容的相交保持着不拒绝的态度。所以两个人加上董洁还算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年时光。

　　开学第一次月考，因为一个月以来陈颖上课认真听讲，独立完成课后作业，月考成绩还算理想。月考后重新排了座位，这次的新同桌变成了开学那天打招呼的高个子男生-陆勤。他的理科很好，文科却差的一塌糊涂，导致最后总成绩跟陈颖不相上下。

　　做了同桌陈颖才注意到他的长相，平淡无奇的脸上挂着一幅眼镜。很健谈，说话声音较大。每次陈颖向他请教问题他解答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会转过来看。每到这个时候陈颖都会低着头红了脸。太让人窘迫了。她总是不习惯来自周围人的眼光。

　　尽管这样，有问题她还是会请教这个新同桌，就是每次都会提醒他一会讲题的时候声音小点儿。但他每次都忘，在陈颖皱了眉头之后就会放低声音，但没过几秒钟又故态复出。她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忽视周围的视线专心听他的讲解。

　　偶尔陆勤也会请教她文科方面的一些问题。陈颖认为那些阅读理解什么的根本没有准确答案。只要写的不是太离谱，字再好看一点，就不会有大问题。可每次看了陆勤的答案都有种上帝是公平的。他的答案总是能够离谱的让老师想给个辛苦分都不好意思。

　　所以每次他问问题都让人有转身就走的冲动，偏这人还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你为什么这样理解？”“你怎么看出来主人公表达这样的思想？”“文章里面哪一句话有这样的体现？”

　　当你指出来其中相关的段落或者句子，常常会被反问“是这个意思吗？”陈颖表达能力不好，只能拿着自己的答案让他看，直接说：“你抄这个就行了”。后来想起来也是自己不负责任。

　　就这样在对新同桌有时不满，有时无奈，相互帮助（这是陆勤的定义，他认为他教她物理化学，她教她文科那些匪夷所思的阅读理解），至于陆勤有没有被帮到，陈颖不知道，但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陈颖知道自己切切实实被帮到了。

　　成绩出来那周周五学校安排初三开家长会，就老师和家长参加，当天下午学生把家长带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离开了。陈颖把爸爸带到座位上走出教室下楼看见操场上坐在篮框下的陆勤。

　　走了过去坐在陆勤身边，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陈颖也没有说话。陆勤身上有着一丝深沉。不若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有点重量。平常他让人感觉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整个人是轻松愉快的。这会看着他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只是懒得开口。就像是之前的欢快突然被抽离，又被注入这些莫名的情绪。

　　陈颖看着与平常不一样的他坐在那儿也不说话，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想着教室里面会事怎样的情形。

　　“你想过去哪所高中吗？”突然从耳边传来声音。

　　“没有”陈颖摇摇头。

　　又没有声音了。

　　“你俩在这干嘛呢？”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原来是低个子过来了。

　　安静的空间被打破，陆勤和低个子关系很好，两个人互损对方，笑笑闹闹，陈颖就在一边笑着听。过了一会转头看见楼上有家长下来，陈颖转过头说：“我们走吧，家长会结束了，不知道老班有没有告状。”

　　“她能说什么，你这次不是有进步，我语文成绩也有提高呢，下次排座位还坐一起啊？”

　　“可以啊，我先走了，我看到我爸了。”陈颖点点头快步往前走去。

　　走到爸爸身边，爸爸摸了摸她的头发，陈颖仰起头咧嘴笑了。从对爸爸的了解她知道爸爸这会心情不错，想来家长会总体还算不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拉着爸爸的手回去了。

　　爸爸没有直接回家二十拐去了车站，把摩托车放在一个食堂门口领着陈颖进去了。陈颖的家境不算差，但他和哥哥两个人读书，家境也不宽裕，以前没有下过馆子。陈颖疑惑。

　　爸爸拉着她走进食堂说：“这有两张羊肉泡馍的票，爸爸就等你这次回来带你一起来吃。”陈颖放下心跟着走进去。坐在进门的一张桌子旁边叫了两份羊肉泡馍。

　　两个人说着话，半个月没有见，每次回家爸妈都格外亲切。爸爸偶尔跟身边经过的熟人打个招呼。一会羊肉泡馍上来了，爸爸把自己碗里的肉都捞到她的碗里，她要捞回去爸爸把他的碗挪到一边说：“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颖作罢默不作声的吃完了整完羊肉泡馍。爸爸到柜台去买单。

　　陈颖等了半天不见回来就走去柜台，隔了一段距离听见爸爸的声音。

　　“茂，这是之前我们厂那谁结婚回的羊肉泡馍的票，你这人咋说用不了呢。”略带急切和疑惑的声音让陈颖快步走了过去。

　　从厨房那边正走过来管事模样的一个人说：“这票已经过期了。”

　　“过期，你这上面也没有期限，咋能说过期呢”？

　　陈颖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拉了拉爸爸的手。想让他付了钱就走。爸爸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下继续看着那个管事。

　　“一个礼拜前这批票就过期了，吃不起就不要吃，装什么大脸”。

　　“这上面没有期限，你说过期就过期”来来去去的就这两句辩解的话。

　　听着耳边羞辱的话语，陈颖浑身发抖，双拳紧握，瞪着那个管事模样的人。可能是注意到她的状态，爸爸快速掏了钱带着她走了出来。后面那个人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看那穷酸样。陈颖突然转过身大力踢了刚才坐的凳子，那个人愣了下没有再说话。爸爸才反应过来一手拉着她一手拍着她的头走了出去。

　　到外面摩托车旁边她抬头看着食堂外面的广告牌，暗暗想着，将来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拿钱砸在那个管事的脸上，一定要。这个心里暗下的想法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如果当时自己有钱一定会这样做。可是当时没有所以才被人这样看不起。后来有了这样的能力，那暗下的决心却又变得幼稚，没能付诸于行动。

　　这件事情陈颖一直记得，可是大人好像都是健忘的。那个食堂越做越大，宛然成了镇上最大的食堂。谁家请客吃饭都回去他们家。那时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都会请亲戚朋友，乡里乡亲吃饭。陈颖考上大学那年家里请吃饭还是在那家食堂。

　　陈颖非常不自在，可能是延续的自卑心理，也可能是好面子。但是好在没有碰到那个人，那顿饭顺顺利利的吃完了。

　　在食堂门口就刚才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爸爸只是推着摩托车到马路上转头说：“赶紧回，你妈还在家等着呢”。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快到家的时候爸爸说：“今天家长会你班主任说你这段时间有进步，记得要保持。不能骄傲。”

　　“嗯，知道了”她呐呐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