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陈年旧文》青山瑟瑟

24、霸总（二十二）

　　“哎哟我的小可怜，可得慢着点儿，让奶奶看看腿上的伤扯到没有。”

　　回来之前沈至还在想怎么跟关筱菻解释网上的事情，结果一进门就看见紧跟着扑腾的月老身后，不断叫唤心疼的人，就知道她怕是一点儿都不知情。

　　“一说吃药跑得比猴儿还快，你这又是干什么去……”关筱菻话没说完就见这皮狗踉踉跄跄的跑到门口，十分乖巧地蹭起来人的裤腿，就有些气，“我就说这皮猴儿躺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起来了，听见门响耳朵倒是灵。”

　　“可不是谁推门他都会跑过来，”沈至蹲下身搓了搓月老的下脖颈，“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九点多，车坐久了一上午都不怎么精神，刚喂他吃了点儿饭，现在正不肯吃药呢。”关筱菻摇了摇手里的药瓶。

　　“什么药？”腿上好得差不多了，还包着是为了怕他乱舔，只是脸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却留下了一道略带狰狞的疤痕。

　　“补钙的。”关筱菻看儿子抚摸着月老脸上的伤痕，知道他心里难过，安慰到：“我觉得，这疤看着其实挺英武的……”

　　“也是。”沈至说着站起身：“我来喂吧。”

　　这次倒是听话，吃完就趴在沙发旁边瞌睡起来。

　　“我刚刚听你叫自己什么，奶奶？”见月老安静下来沈至才脱掉外套：“什么时候这么有觉悟了？”

　　关筱菻闻言睨了儿子一眼：“我这年纪也是该做奶奶了人了，没人这么叫我，在月老面前过过嘴瘾不过分吧？”

　　“不过分。”沈至勾勾嘴并不接茬儿，忽然问起茵茵：“对了妈，茵茵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这一算已经两个多月了。

　　“还早呢。”

　　“快回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去接她。”说完就转身打算上楼，走两步忽然看见厨房里出来个端着菜的中年男人，很是面生，心里纳闷。对他点点头又问了身后的关筱菻：“妈，玉婶不在家？”

　　“哦，我让她照顾茵茵去了，她最近有些吃不好。”关筱菻随口回到。

　　沈至听她这么一说轻蹙了眉：“她怎么了？”

　　关筱菻顿了顿，笑道：“还不是节食给闹得，吃什么吐什么。不过你放心，玉婶这一去保证给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回来。”

　　虽然让玉婶跑这么远去照顾实在不怎么合适，但这话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倒不好反驳什么。肯定是这丫头胡闹，回来非得好好教育。

　　***

　　第二天早上。

　　轻抬下巴抹上剃须膏，熟练地用刮刀沿着泡沫轻刮，直到下颌重归光滑，沈至才洗脸换衣。

　　两个月前还不甚了解剃须是个什么过程，好几次都刮破了脸，而现在，却是连什么牌子的剃刀体验感最好，泡沫软化多久最合适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习惯。

　　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早些时候每每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都不禁有些恍惚，现在却是对这幅身体从内而外的熟悉。

　　只是熟悉之外，偶尔独处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分迷茫。在外人面前自己是沈总，在家里自己是儿子、哥哥，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是张一童。而现在，随着这份日渐适应的熟悉，反而是张一童这个名字变得陌生。

　　她也曾想过去调查自己究竟为何会变成另一个人，毫无头绪，这就是结果。现在看来，自己比想象的还更能适应别人的身份，或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张一童了。

　　沈至少见的叹了口气，平复片刻后下了楼，她从来都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

　　关筱菻晨练回来，手里捧着几只刚剪下来的白玫瑰，正要去插放到书房里，就见餐厅里的儿子一身居家服，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

　　“儿子，今天不去公司了？”平常这时候沈至早就不在了，今天/衣服都没换可见是不打算去公司。

　　“对，今天在家休息，”沈至闻声点点头，“也好陪你说说话啊。”

　　谁知关筱菻一听居然反常的摇头拒绝：“我今天可没空陪你，和人约好了去看首饰。”说着脚下不停往书房里去。

　　虽然讨了个没趣，可等到关筱菻下来，沈至还是建议到：“我记得咱们百货的柜台新入驻了一个珠宝品牌，主推彩钻，就在五江路口，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要什么彩钻，我这次可是去看玉器和金器，最好有些看着可爱戴着又舒服的链子。”关筱菻草草的吃了两口就作势要出门。

　　“这个点商场怕是还没开门。”

　　“谁说我去商场，就不能约个设计师造点儿不一样的？”

　　“……”莽撞了莽撞了。

　　“你要是缺个领针啊袖扣的我也可以一块儿给你看了，有什么要求？”

　　“没有，您挑的必然是好的。”沈至刻意念重了您字。

　　“行，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关筱菻一走沈至也放下了碗筷，想着她平时也是这样目送自己离开独自面对宽敞的桌面，心里就有些闷。看了眼时间，离九点不到五分钟了。

　　捡起平板坐到沙发上，看起了股市行情。不到一会儿收到一条手机短信：已就绪，九点整发。来自李楚。

　　回了一个好字，便再没有理会。

　　***

　　微来科技。

　　“李楚，怎么样了现在？沈至人呢？”楚瑜刚做完市场分析手里还拿着报表，去找沈至却发现他居然没在，转头就见李楚从外边进来。

　　“沈总说今天在家休息，不过来了。”李楚拉开座椅打开网页。

　　“休息？这是都安排好了的意思？”

　　“嗯。你现在有空的话可以去微博上守着，”李楚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有大爆料哦。”

　　“哦？”楚瑜被勾起了好奇索性随手拉了个座椅在一旁坐下，掏出手机来。

　　刚打开微博就被推送了个热点话题：九点见。是微来官微昨天晚上发的，说是临近下班老板舍不得加班费，明日早上九点再正式答复。

　　这个事楚瑜是知道的，吐槽了某个无良老板一句回头问李楚：“然后呢？这都已经九点了，东西呢？”

　　李楚头也没回：“热搜还在来的路上，不会自己先去官微看？”

　　也不计较这小子的没大没小，楚瑜得了提醒果真去自家官微里找真相。

　　置顶的是九点整发布的一段视频，点开一看，这段剪辑过的cctv录像居然十分清晰。看场景似乎是某个私人会所，从大厅到楼道再到房间走廊，装潢得十分古色，但视频的重点显然不是独具一格的装修，而是里面的人。

　　前半段里有的是两个人，有的是三四个人，一同进了某个房间，而后第二天再从房里出来。无论哪个时间段哪个视角，里头都有同一个人的身影，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得体的常服，气质儒雅。

　　后半段却是非正常视角拍的房间里的景象，视角才刚转变，几道难以言说的呻/吟声便响了起来，多是年轻男人的声音，其中有一道明显与其他人不一样，年长许多。画面刻意有调暗过，即使如此也能看到里头几个男人过于亲密的动作。

　　放出的视频并没有多余的配文，只是@了晨耀的董事长赵峰。

　　“这是怎么回事？里头的人是赵峰？”楚瑜拍了拍李楚的肩膀，有些不敢相信。

　　“是画面不够清晰还是咱们意图不够明显？你居然这样问。”李楚不以为意：“这才刚开始，有的忙呢，你别吵我。”

　　“行行行，您忙，我也去捡捡漏。”楚瑜收了手机站起身活动两下，自语道：“这么大的丑闻，怎么着也得撕晨耀几块肉下来。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没过多久，微来的这条微博果然成了热搜第一，这次做足了准备，才刚出来舆论走向就已经被微来公关团队掌控，一步步引出赵峰强人琐男还倒打一耙的真相。

　　九点半，微来又发布一条消息。

　　是赵峰盗取微来908产品信息的数据分析，连同与吴能的账务往来。

　　微来这边手段直接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有人看晨耀大势已去恐难翻身便相继附和。倒是因此爆出不少赵峰的腌臜旧事，大到暗箱操作厂区事故，小到早年起家时欠了合伙人几块钱，竟是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就在全民ky晨耀的时候，又有人爆出赵峰之女赵羽翎私生活混乱的不雅视频和照片。晨耀一时雪上加霜股价近乎跌停。

　　这父女俩从身正德高到身败名裂，后半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过一上午的时间。而这一上午对沈茵茵而言，也是过得很是艰难。

　　“茵茵，好些没有？”沈茵茵刚刚吐完，脸色还有些不好，徐诱之递过来一杯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沈茵茵喝了一口摇摇头：“没事，我有些饿了。”

　　徐诱之闻言蹙了眉：“不是我不让，你才吃完两大碗面，医生说你要适当控制，这样下去消化跟不上的。”

　　“我也知道，可就是想啊。”沈茵茵叹了口气指了指肚子：“她说的。就吃一点嘛，三分饱行不行？”

　　“不行。”徐诱之坚定拒绝。

　　沈茵茵见势还要再说，就听见客厅里的手机铃声，正要去接却被徐诱之抢了先。

　　“你干嘛！”

　　“辐射。”徐诱之淡然地回了一句捡起来接听：“大舅哥，有什么事吗？”

　　沈至一听这个声音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屏幕，发现并没有打错才开口问到：“你接茵茵电话干什么？她在你那儿？”

　　“错，是我在她这儿。”徐诱之看了眼一旁生闷气的某人，笑道。

　　“你在她那儿干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男女朋友独处的时候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把电话给茵茵。”沈至强忍着爆脏话冲动打断道。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她现在不方便接。”

　　“你，”刚要怼他沈至忽然联想到最近家里人奇怪的举动，转口问到：“茵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你想多了。”

　　“那现在立刻让她接电话，或者你想让我待会儿亲自来确认？”

　　徐诱之噎了噎，还是选择了妥协。

　　“喂哥，怎么了？”沈茵茵横了徐诱之一眼接过问到。

　　“茵茵，你没事吧现在？”沈至听茵茵的声音并没有异样，心就放了一半。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刚在厕所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没事？我听妈说你最近吃不好？是不又瘦了？”

　　“就消化不怎么好，没什么大事儿，玉婶不是在吗，已经好多了。”确实有这回事。

　　“那就好。”沈至看了眼平板上微博，说起了正事：“伤害月老的人我已经找出来了，你可以去微博上看看。”

　　“真的吗？是谁？”

　　“赵羽翎，”沈至不愿多说只是嘱咐到，“她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但你下次再跟人有什么过不去一定要先让我知道，明白吗？”

　　“嗯，知道了。”沈茵茵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沈茵茵才在徐诱之不断催促中挂断了电话。

　　“我想跟我哥坦白了。”沈茵茵听完微博上的事情，情绪忽然有些低落。

　　徐诱之安慰地揽住她的肩：“早该给我个名分了，早挨揍早上位，现在也不晚，我明天就回去。”

　　“不行！”沈茵茵抬头阻拦：“你一个人肯定打不过他。”

　　徐诱之轻笑一声，试探道：“那我，找几个人一起去？”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