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
“安全防御已被突破，请同学速去指定地点避难。”
与警报声同时响起的是冰冷的机械音。
很快，原本闹哄哄的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动。然而，当那广播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后，众人这才猛然醒悟过来，陷入了骚动之中，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地朝餐厅大门涌去。
由于警报声将绿谷脖子上颈环所发出的声响盖了过去，所以他一开始以为只是喝得太急才导致自己有点被呛到，却不料张口就是一嘴血，还是当着饭田和丽日的面。
他手足无措地不敢看两人的表情，而一低头就看到剩下还未开动的猪排被自己的血糟蹋不能吃了。
一时间，绿谷竟不知道是该可惜那猪排，还是心疼自己。
“校舍被人入侵了！你们动作快点！！”
旁边有人在振臂高呼，但很快就消失在人推人搡之中。
相比于震惊到不知作何表情的丽日，饭田的反应迅速。
他扔掉手中的筷子，一手抓着一个，马上就紧跟上人流大军，朝出口的方向移动。
因为三个人的起身动作慢了半拍，导致他们不得不紧紧抓住彼此的胳膊，才避免了被庞大的人流挤散。
毕竟都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学生，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感到惊慌进而暂时失去判断形势的能力是在所难免的。
在这所教职员工多数为职业英雄，防御措施的安全指数更是高得足以匹敌国防部的名校，如今却被不明来历的人轻而易举地击破了防线，这更加剧了学生心中的恐慌。
“这是究竟怎么一回事……”饭田望着前面乌泱泱地一片，几乎看不到出口。他望着嘴角还残留着淤血的绿谷，眉宇间紧皱的痕迹就愈发得深邃。
从饭田身侧变成紧挨着绿谷旁边的丽日也同样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绿谷……”
“小久君……”
两人几乎是不谋而合地同时开了口。
丽日脸上一热，为了避免走散而抓着绿谷胳膊的手都像是触电般猛地回缩了一下。对方的胳膊看起来不必自己要粗上多少，但肌肉却出人意外的结实有力。
一个不留神她就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绿谷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他们三人夹杂在中间，寸步难行。
无法前进的同时，后路也被全部堵死。不光是他们，周围的学生同样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慌正如瘟疫的传染速度入侵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大脑。
这时，一直在欲言又止的饭田终于开了口：“我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在意。绿谷，你的嘴边……”
由于他的双手因为拥挤的人群而无法动弹，行动受阻的他只能用眼神示意对方。
绿谷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铁锈味顺着舌尖很快就蔓延在口腔内。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丽日担忧的神情，他自知瞒不下去，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开口道：“那个，你们听我解释……”
“果然绿谷你也是吗？”
周围环境嘈杂，饭田不得已抬高音量，这让在他身侧的绿谷耳膜一震。
“看来大家都吓了一跳啊，毕竟这里可是雄英啊，竟然被突破防线什么的……简直前所未闻。”饭田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全然无视了绿谷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微妙的神情。
“不过绿谷你下次喝番茄汁的时候还是得注意点。要是让别人误会你是在吐血，那必定又会引起新一轮的恐慌。”
他其实老早就想指出这一点，只不过当时的条件不允许罢了。
“是、是这样吗，小久君？”相比于饭田的“自欺欺人”，丽日明显一脸的不信。
她反扣住绿谷低于常人温度的手。
虽然有点心虚，但绿谷还是顺着饭田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表面坚定内心则心虚得要死：“没、没错……哈哈哈，你们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呢。”他还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果然自己的身体很配合地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丽日欲言又止，旋即长舒一口气，她如释重负地笑道：“什么啊，是番茄酱么。”
绿谷内心也松了口气。虽然欺瞒对自己真诚以待的两名同学着实在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善意谎言吧。
不过……饭田君真好使啊。
没过多久，人流大军开始移动了。
前进的速度开始变快，出口近在眼前，大家都看到了一线希望。
这时，绿谷才发现——他和另外两个人走散了。在身高上不占优势的绿谷无论怎么仰头张望，都没办法在各形各色的面容中寻找到他熟悉的两个人。
他试着呼叫饭田和丽日的名字，但在这吵嚷聒噪的环境中却如同石沉大海，连浪花都溅不起来。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绿谷，只能一边祈祷着局势尽快稳定下来，一边随波逐流地被人群推着前进。
经过一番磕头碰脑，比肩接踵，绿谷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被挤压得咯吱作响时，一双冰冷的手毫无征兆地一把抓住了他。
绿谷无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绿谷任由对方牵引着自己艰难地穿行在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之中，在费了一番功夫之后，他们成功脱逃出了那股沸沸扬扬的巨流，挤到了和餐厅出口反方向的走廊上。
总算解脱出来的绿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双手搭在大腿上轻喘。
“实在是太感谢了……”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刚想着冲对方道谢，抬头就对上了那张刻有伤疤的的脸。
一时间，席卷而来的惊愕如同对方的半边个性一般，仿佛连同绿谷的面部肌肉都一并冰封住。
“嗯。”
性情冷淡，甚至脸上表情都鲜少有波动的轰焦冻对他的道谢做出了简单的反应。
“……那、那个，轰君有看到饭田君和丽日同学吗……”
绿谷略显拘谨地问道。由于平时两人交流并不多，加上对方的寡言少语和时不时会露出阴沉的目光，总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酷感。
绿谷经常听到班里的女生背后小声地议论着对方出众的相貌，说着要是没有那道可怖的疤痕可能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她们口中的那道伤疤从对方的左眼一直延伸到额头，几乎覆盖了半张脸。
绿谷倒觉得这丝毫不影响对方俊俏的容貌。
真正令人费解的是，他有时候的确看不太明白轰在想些什么。
比如为什么要给除了必要的问候语之外，几乎没有讲过话的自己投票。
……又比如，他究竟是怎么在那乌泱泱的人流大军中找到自己的。
然而，轰焦冻并不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绿谷已经暗搓搓地定义自己为“帅哥都是难懂的”，只是感觉对方好像很畏惧他的样子。
“没看到。”轰摇了摇头，看着绿谷因他的话瞬间变了脸色，立刻补充了一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件，只是校外的记者暴动了而已。”
方才，他已经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班主任相泽和大嗓门的布雷森特·麦克前去阻止那群总是无法采访到欧尔麦特而破罐破摔的记者媒体们。
压根就没有什么敌人的踪影。
原来是记者么，话说真不愧是欧尔麦特啊。就连这种时候，身为首席迷弟的绿谷都还不忘感慨着一下自己偶像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力。
“等等！”视线扫过依旧处于慌乱状态的人群，绿谷猛地反应过来，“如果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被困在食堂里的学生对目前的情况还一无所知，这种恐慌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局面将更难控制。
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的好同学，好班长——饭田天哉正靠着自己脚下的引擎，站在最引人瞩目的安全通道上方。他手脚并用，以洪亮的声音反复地宣布：“没有人入侵校园！！”
在众目睽睽之下，饭田没有分毫畏惧，他目光如炬地直视前方，再一次重复道：“没有人入侵校园！没有大事！”
安静的人群中先是传出了细碎的声音，随后已经明确这是虚惊一场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开。
危机解除。
绿谷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缓缓地松弛了下来。无论是行动力还是应变能力，饭田做得都无可挑剔，成功地解决了本次突发事件。这让绿谷更加认定了饭田是班长的不二人选。
待餐厅内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之后，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轰突然转过头，异色的双瞳古井无波。
“你不用去医务室吗？”
“诶？”绿谷愣了一下，他对于轰完全没有任何铺垫的话语感到困惑，甚至有些摸不着头脑。
轰显然错把绿谷的反应当成了一种企图蒙混过关的装傻充愣，他不悦地皱起眉，直言道：“你刚才吐血了。”并非疑问句。
绿谷有一瞬被戳穿后的慌乱，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毕竟都已经有成功蒙过两个人的例子在先，再糊弄一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果然轰君也误会了么。”他特意强调了“也”，故作轻松地说道，“那只是番茄汁啦，喝得太急不小心把自己呛到了。”
他套用了饭田的说辞，企图蒙混过关。
绿谷本以为对方最起码会先思考一下真实性，可不料轰直接全盘否定了他的说辞：“想撒谎也得高明点吧。”
……被、被拆穿了！
内心已经乱作一团，但绿谷表面上依旧装出一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他都想好了若是自己是一口咬定那是番茄汁，就算对方是轰焦冻，应该也拿他没办法。
可当绿谷对上那双静如深潭般的双眸时，他所想的一切托词瞬间溃不成军。
绿谷终于能明白夜岚在短信中所说[不像是个英雄的眼神]中蕴含的深意。
对方的左眼深蓝似海，海平面的中央却业火暗燃，鸽灰色的右眼像是某个深邃洞穴的入口，像是藏匿着他的过去，灰暗且孤寂。
“……轰君。”绿谷叹了口气，不再垂死挣扎，“能不能拜托你假装没看见？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他干脆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能。”轰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姑且人还在英雄科，总不能坐视不管。”
……竟然是因为这种理由吗？
绿谷有些诧异，对方看上去冷冰冰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却意外得热心肠呢。
“真的，没有关系。咳……”话说到一半，绿谷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明明今天一次个性的使用都没有，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他百思不得其解。
“走吧。”轰注视着他，伸出手，“我带你去瑞卡芭尼格尔那里。”
绿谷望着那只手，好像自己不给出回应就会永远固执地悬在半空。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露出了一抹苦笑，然后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抱歉，还得麻烦你。”他讷讷道。
沉默了半晌，他才听见对方的回应。
“我不会说出去的。”
绿谷怔楞了一下，抬头却只能看见轰半红半白的后脑勺。
……果然，他还是弄不懂轰焦冻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