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浅处》柴小九

5、往事不堪回首

　　霍子俊推开包厢的门进来，朝四周望了望，看到角落里的籽籽轻轻绽开了微笑，他朝着她慢慢走过去。
　　包厢里的音乐声轻声放着，几个精力好的人还在闹着，还有几个人沉沉地睡着，李斯辰他们几个围了个圈儿打扑克。籽籽眼皮打着架，她用手揉啊揉，却越揉越困了。
　　鼻子底下香香的，籽籽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拿着一杯咖啡在她面前晃啊晃，还冒着热气。
　　籽籽长吸了一口气，“好香啊！”随即抬起头来，一眼没瞅清，揉揉眼再看几眼。“你怎么在这儿？”
　　霍子俊看着她笑了下，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怎么没回家？”
　　籽籽拍拍脑袋，“那几个准备通宵呢！说是就要见不到了，今天要玩的尽兴！”“这么玩儿一天真比考试都累！”“游戏也简直是坑死了！害我都不敢回去，生怕我妈瞧出来我在外面喝酒了！”
　　霍子俊睁大了眼睛一脸诧异，“你喝酒了？”
　　籽籽揉着太阳穴慢悠悠回答，“是啊！脚底下的罐子都是我的！”
　　霍子俊看了看脚边，皱了眉。“这有十几罐啊，都是你喝的？”“怪不得醉成这个样子！这个顾若凡，我怎么交代他的，全给我扔一边去了！”“你不是不喝酒的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籽籽懵了，瞪大眼睛看着他。“跟小凡有什么关系？你交代他什么了？”“再说，我哪有喝十几罐，我脚这边不是四罐吗？我还没你想的那么能喝，我要敢我妈非剥我皮不可！”
　　霍子俊看了看籽籽左脚边，确实是四罐，但也不少了呀！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取过咖啡，用手背感觉了下温度递过去，“给，醒醒酒。”
　　籽籽皱眉，一脸正经，“我没醉！”
　　霍子俊无奈。“好好好你没醉，那给你提提神行不？”“看你那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
　　“你才要死！”
　　霍子俊抽过手“不喝算了！”
　　“哎，别别别，”籽籽一把抢过。
　　“待会儿我送你回家吧！”霍志刚问。
　　籽籽咽一口咖啡，“不了，说好的通宵的。”
　　“你撑得住吗？这会儿都困成这样！还玩的下去吗？”
　　“这不你给我拿咖啡提神了吗？”
　　霍子俊嗤笑，“小时候就属你精神最好，每年三十晚上放完烟火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就你非缠着大家陪你玩儿，怎么也不肯睡，最后大家都走了，你就丧着个脸，我记得最后就只有季阳在那儿被你缠着不放，然后陪你玩。没想到，你越长大越不如小时候了！”
　　霍子俊说着，籽籽开始愣神。
　　季阳，季阳……好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想什么呢？”
　　籽籽笑，“啊？没想什么？听你说小时候，就想起了自己当年多么的英勇。”
　　霍子俊黑脸，她当年是够英勇的，可当年，自己被籽籽揍得有多惨！要多惨有多惨！
　　那时候，籽籽可是一战成名。
　　六岁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呢，任谁说教的时候都是死咬着一句话不放。
　　“谁让他们欺负我弟弟了！”籽籽揉着青紫的脸，很是气愤道。
　　季阳叹了口气，用手摘掉小姑娘衣服上刚和一堆人摊在草丛里打架时粘上的草絮。“有事情可以找大人的，你还小，不要逞英雄，你看看你现在。”
　　籽籽甩过头，嘟起嘴，有点生气地看着他，“我没有，是他们太讨厌了！”
　　要不是季阳一个人四逛来到镇子后面的广场上，看到一群小孩儿“厮杀”在一起，拉着他们教育一番，劝了劝，加之哄了哄，哄不成的拉出家长来吓一吓，天知道这群屁大点的小孩能闹出什么动静来。不过，都是屁大点儿，怎么他说话就那么中听，早点出现嘛，哪儿还有这么惨！
　　不过归其源头，竟是他旁边这小姑娘暴脾气，一语不合就动手闹出来的。
　　不过几个小孩子一起玩闹，本是带着他弟弟一起的，但他弟弟一直弱弱的，玩什么都笨笨的，大家踢球分队的时候都不大愿意带着他。最后石头剪子布，谁输了归谁。输的那一队有个死心眼儿的，就推了他弟弟一把，很是嫌弃道，“你这么差，为什么要跟我们一队呀！”这一推可好，把这弱弱的孩子给推到了地上，旁边的人笑成一团。
　　这还不算，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分也就罢了，还补一句“我还没使力气呢，你就坐地上了，小凡你看嘛，我们还是不要带着他了！”
　　地上的孩子委屈地不行，你自己用了多大力自己心里没数吗？你摔地上试试。这下身心俱受损，眼珠子里的金豆子就开始翻涌而出。
　　那时候小凡是那队的队长，看此景不免犹豫了下，留着没什么用，不留又少个人。但一抬眼忽的看到了远处带着怒气而来的籽籽，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蹲下来把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孩子拉起来。“我们加上他人数才刚刚好。”
　　籽籽是出了名的小女霸王，这一切都是从有了他弟弟开始的，籽籽的保护欲极强。她六岁，弟弟比他小两岁而已，可是再小都是她的弟弟，她都要保护他，这几乎成了她的人生信条。
　　籽籽扔了手中正在和一众小女孩儿踢的毽子，气冲冲地跑了过去。她伸手抓了“肇事者”的衣领，照头就是一拳。
　　“肇事者”一个趔趄倒了地，旁的小孩都吓一跳，籽籽这一拳可没留情。
　　小凡忙扑过去挡住籽籽再次伸出的拳脚，喊了周围几个孩子联合拉住了奋力向前踢打的籽籽。但籽籽仍是不依不饶，厉声质问着“谁让你欺负他的？”
　　地上的孩子揉了揉酸痛的脸颊，半扶起身子斜着眼幽怨地看着籽籽，语气中仍是无理的姿态，“是他自己没站稳，谁知道他那么没用。”
　　这厢可好，本来一句道歉籽籽也就能饶了的事儿，这会儿一腔怒火烧到了天灵盖，直蹿而出。
　　籽籽撒脱了众人，又一个拳头就砸了过去，“肇事者”脸上立刻对称着青了一块，只是护着头哎呦哎呦地叫着，籽籽却不依不饶，又抓又打。
　　旁边的孩子吓坏了，一起去拉，拉不住还反挨一拳，带的一屁股坐地上，真真是冤枉。
　　总有人觉得心里亏，我拉着你你怎么还误伤我呢！不光这样，还有的在拉的途中被队友给误伤的，于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大眼和小眼皆不认输。小孩子都不吃亏，斤斤计较，你碰着我了我就要碰回去。然后，一堆孩子缠在一起，乱成一团。
　　与其说是孩子，倒不如说是猴子，一分钟不到各个灰头土脸的，蓬着头，活脱脱野生动物园猴子打架的景象。
　　小阳看着自己姐姐和男孩女孩打成一团，记得跳脚哭。直到看到走过来的季阳才看到了希望，哭着跑着蹭着一大坨鼻涕泪花连连抱着季阳往猴子堆里去。
　　季阳看到那副情景，吓了一跳，这些个小孩子怎么那么生猛，特别是籽籽。
　　他跑过去把一个个纠缠着的孩子拉开，个个鼻青脸肿。有挂着泪珠子抱着自己刚换的新衣服哭的，有嘴里还在怨念着“他多打了我一拳什么时候还会来的”还有庆幸“我多踢了他一脚”转而又化为悲痛“他要是记着什么时候还回来该怎么办”的，哭的，楞的，气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这些个小孩儿，够他累的，特别是那个拉都拉不住的，不依不饶的籽籽，废了季阳好大的功夫。
　　这些个小孩虽然常“厮杀”在一起，但低头不见抬头见，情谊却随日子益发深固了。
　　“你听话点儿，你，你是一个女孩子呀！”
　　籽籽想到这里捂住脸笑起来。
　　那时候季阳也不知道该给这个小姑娘说些什么，也根本不能保证她能听懂，所以本来预备好的一堆大道理到了嘴边却只好作罢，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籽籽难受，抬起脏乎乎的脸蛋，“我今天是做错了吗？”
　　他简单利落地回答了“是”，但转身又对着小阳说，“小阳，你以后要慢慢长大，要自己学会一些东西，不要老是让你姐姐帮你，明白吗？”“不管什么东西慢慢学着都会的，不用怕！”
　　籽籽瞬间懵逼了，他比我还小呢，你给他说啥？交给我不就好了！
　　季阳显然没理她，继续望着旁边的小男孩儿等着回答。
　　“嗯，知道了，我一定会长大的，到时候就是我来保护姐姐了！”小阳眼中仍然蕴着雾色，可语气却是坚定的。
　　季阳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小娃娃的脑袋。此子可教。
　　“咦？但是阳阳哥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跟我说的！”籽籽觉得自己怎么被区别对待了呢？
　　“他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季阳无奈地语气又深了几分。
　　“有什么不一样的？”籽籽还是很疑惑，后面的好多年里她都很疑惑。
　　直到弟弟比他高出了一个头，搂着她的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大气地对她说“我现在这么高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吧！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你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她木楞了，一瞬间感到好暖，又一瞬间知道了季阳说的那句话的意义。
　　女孩子，她是个女孩子啊，虽然一直表现得无所畏惧，可是终究她也需要有个人保护，越长大，这个信念就越强烈了。
　　她似乎，有点想他了。
　　小时候没意识到那么多，想了就想了，多年以后这种挥之不去的思想慢慢地让她脸红了。

作者有话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