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惹不起惹不起》tiji

23、第二十二章

　　这是方海雁第二次到鲲鹏岛，她穿着一身高灰为基调的浅蓝色薄纱裙，戴着白纱制成的帷帽，垂至脚跟的丝网将她整个人遮掩起来，附以轻便低奢的珍珠金器饰物，如不是背着一把泛着红光的锋利长刀，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贵族少女。

　　这样的小姑娘是很容易被盯上的。

　　方海雁平静的撕下贴在自己身后的一张纸，上面写着铁公鸡三个字，原因仅仅是她走进一家店，拒绝掌柜让她买一样价值五百两的所谓鲲鹏岛的特产玉佩。她优秀的记忆力飞快的回想在过去是否曾经听说过这种叫什么只有鲲鹏岛才会有的笼什么玉的玩意儿，她只知道这玉质还真差。

　　这不是最要紧的。几个穿黄戴金的藏剑弟子看到她手上拿的那张纸后，他们自顾自的走进那家店，买了好几样不同款式的玉佩，连同锦盒一起递给她，为首的一名十来岁的男弟子笑着说：“小妹妹，送给你玩。”

　　他全程没有任何嘲弄之类的贬低意味，好像只是路上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顺手买了串糖葫芦送给她，装作没看到她之前一脸渴望的盯着那串糖葫芦。

　　方海雁当然没有馋糖葫芦，她终于从脑海里翻出自己便宜徒弟曾经给她的一份鲲鹏岛旅游开发项目里面的写到的某些项目——这黑店该不会是自个儿徒弟弄出来的吧？

　　她没有接过玉佩，而是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淡定的解下刀，然后，一刀劈了那店。

　　“不通过，取缔。”她丢下这几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倒塌的店门突然窜出来一队执法列队，冲进去将掌柜和小二们都五花大绑带走了，掌柜喊着：“我们交了保护费的，我们要见知……”

　　被无情的用抹布堵了嘴拖走了。

　　上一次来鲲鹏岛是三年前，她八岁，坐在最好的位置，冷眼看完了自家师父是怎么虐过一片参赛者，在众人的惨哭声中接过擂台榜首的奖品，那时候鲲鹏岛还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比如：杂耍、贵又难吃的摊位、导游、特产店，各种支援参赛者的画像名牌之类的……

　　“小师叔，您觉得如何？”一直在暗地里跟着的方豪，在方海雁一个示意中走出来，略带讨好的问她，“您别小看这些东西，光是这个月就赚到了蓬莱十年的收入了，中原人是真有钱啊。”

　　提到中原人三个字，他的眼里就绽放着光彩，跟看到冤大头没两样。

　　方海雁觉得有些超纲，他师父给她列出的面对何种情况该回以何种态度的，足足有两人高的应对事项里，唯独没有提到遇到这种事情该如何应对。

　　她闭口不言，带着身后二十来个精英弟子，再一次重新走过这条新建立起来的旅行街，然后把自己看不过眼的明显骗外地人的摊位，都一一暴力取缔了。

　　在身后偷偷摸摸跟着的柳静海和唐书雁等人，默默的看完了全程。柳惊涛不免发出感慨：“幸亏我们还有琦菲……”

　　唐书雁冷哼：“大哥这话什么意思？”老娘嫁妆很丰厚！

　　柳静海打哈哈：“没事，咱们家大业大，十个百个都养得起。”我家贼有钱！

　　唐无乐不爽了：“我们唐家堡也不缺这点子钱。”我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好不！

　　唐无寻点头：“没错，不就是败家……”回去得跟无影提提多划分点产业给幺儿零花才行。

　　话没说完，脚上就挨了一脚，陪同的方知兮扬起一个非常虚伪的假笑：“我师父只是不通俗物，还不到败家的程度。就算是败家，别说少门主，就是我一个人也养得起！”老子赚钱贼溜好不！

　　所以，别口口声声就是已经把我师父拐回家的语气，伞萝比刀萝炮萝更有前途好不！你们两家早被削了！

　　鲲鹏岛因为多了很多外地人，新建的客栈酒楼都座无虚席，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和凑热闹的平民多不胜数，方海雁还真见识到了不少以往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步伐有些虚浮，方知兮看在眼里，心里格外满意。

　　东海擂台赛是东海的一大盛事，举行的时间是不定的，有时候要十来年一次，有时候隔几年就能见，以往在擂台赛出名的魁首，基本上都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因此慕名而来的观客不少。

　　这些人也会对参赛者押注，若是押注的选手赢了，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赢资。

　　方海雁走到押注的摊位时，就看到被列出来的那一串串名字。

　　摊位前挤满了人，还能听到他们的喊声。

　　“我押方海雁！一百两！”
　　“我也押方海雁！三百两！”
　　“方海雁是何方高人，你们都这么看好她？”
　　“她的赌注比例都接近一比一了，赢了也没啥赚头，有那么厉害吗？”

　　有些外地人不懂，事实上东海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位非常神秘的人物，这不妨碍有些人给他们解惑。

　　一个大叔红光满面的说：“哎，你别看她只有十岁，以前也没啥名气传出来，可她来历不小啊。”

　　“哦？难不成是方家本家弟子？”一位年轻的姑娘好奇问道。

　　“何止啊，她可是蓬莱少门主唯一的徒弟！”大叔说道。

　　一阵哗然。

　　“那个蓬莱少门主方珩之？”
　　“十二岁就夺冠的，连续三场擂台赛的魁首？”
　　“那个死要当人家爸爸的牲口！”

　　说出最后一句的人消失在某些狂热分子的拳打脚踢之中。

　　方豪暗搓搓的在方海雁耳边说：“小师叔你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您的手下败将不跪在您脚下喊姑奶奶，这事没完！他休想走出这个岛半步！”

　　方海雁目光无神的盯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的师侄，她还是觉得这情况超纲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珩之姗姗来迟，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向来排场很大的他，这回还带来一个陌生人物，周遭人看到他们过来纷纷让开条路，瞪大着眼睛看着体格偏瘦的蓬莱少门主，右肩上坐着一个穿着蓝衣披着貂皮的世家公子，那世家公子好似很羞耻的捂着张脸，耳朵脸蛋都红透了。

　　“蓬莱少门主，力气真大。”
　　“那男的是谁？娘——我失恋了！”
　　“这不是真的！凭什么被外地人抢了我们东海之珠！”

　　哭天喊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路传到了方海雁的耳边，她僵着身子转过身，就看到了师父和未来师爹那辣眼睛的身影，还有他们身后一干欲言又止的同门或霸刀明教弟子。

　　方珩之面无表情，心里美滋滋，他的手强硬的按在柳浮云的腰骨上，任由对方怎么挣扎都下不来。看到自家徒弟，他问：“怎么了？徒弟弟。”

　　方海雁沉默一会，声音没有半点起伏的道：“不知该如何回应。”

　　方珩之道：“说，师父和师爹真般配。”

　　方海雁点头复述，柳浮云大声抗议：“明明是二伯跟二伯娘！”

　　方珩之冷笑一声：“是师父跟师娘！”

　　柳浮云秒怂：“我错了。”

　　方海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不想说话。方珩之挥了挥手，方知兮立马离开大部队，几乎是瞬间到了方珩之面前。方珩之道：“不是你说会有新奇的开幕表演吗？什么时候开始？”

　　明日便是东海擂台赛，方知兮这钱篓子闹一个什么开幕表演，宣传得大街小巷，是个人都听说了，就连方珩之都有些好奇。他这个给徒弟找的左右手，在赚钱方面可是从来没让他失望，光是看这几个月的账本就够他心里偷笑的了。

　　方知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道：“请少门主、少门主夫人、师父放心，今天这场开幕表演，不把他们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咳咳，我是说，不把他们老婆本、呃……总之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众人：= =得了，我们都知道你目的是啥了。

　　今日到场的不仅是来自各国的武林人士，中原的浩气盟和恶人谷也派了代表来参赛，其中王遗风就带了自己新收的徒弟莫雨来见世面，莫雨如今和王遗风习红尘诀不久，他也还没有因血洗自在厅被冠上‘小疯子’的名号，被恶人谷上下所有人所畏惧。

　　他现在遇到了一个窘迫的小问题，正站在一个卖布娃娃的摊位前，盯着一个胖乎乎的蓝衣服梳着角辫的布娃娃发呆。这布娃娃明显是刻画一个小男童的模样，他一身煞气眉头紧锁，看起来就是个脾气不好的小少年，偏偏非常违和的，眼睛直盯着这布娃娃不放。

　　比他更无奈的是奉谷主之命贴身保护莫雨的不灭烟，他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裙，涂着厚厚的符合中原审美的女仕浓妆，身后看起来就是个婀娜多姿的美妇，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就连他身后的几名随从都抱满了东西。

　　他一开口，就是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真没钱了。”所以你别看了。

　　莫雨很坚持，他转而目光专注暗藏威胁的盯着不灭烟，目光移到他头上戴着的金钗。

　　不灭烟很有危机感，他抽着嘴角说：“这是我最稀罕的金钗，不可能拿出来给你换个破娃娃。”

　　莫雨不理，继续盯。一大一小在街道上就展开了拉锯战。

　　莫雨是喜欢布娃娃的人吗？他不是啊！可是这摊位上的布娃娃，长得跟他的毛毛太像了！他家毛毛就是这么一个憨态可掬的胖乎乎的小模样，可惹人疼了！

　　不灭烟是缺钱的人吗？不，他其实兜里还有钱。可是，这趟明明是公差，莫雨把谷主交给他的钱袋子都掏光了，难不成还要他自个儿垫付？不可能！他都当了一路扛货小弟了，他才不是惯着这熊孩子！

　　“啊！那是莫雨哥哥的布娃娃！”一道清冽的童声带着明显欢呼喜悦，蓝色的小身影冲到了摊位前，抓起了方才莫雨看重的蓝色布娃娃旁边的，红色布娃娃。这红娃娃的眼神很凶，看起来就是个不讨喜的，偏偏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就抱着这布娃娃不放。

　　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随从道：“阿桑姐姐你给我买这个吧？我就要这个！”

　　阿桑等人不说话，小少年疑惑的转头，看到不远处那个同样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少年，他愣住了，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带着哭腔的喊着扑进了莫雨怀里。

　　“莫雨哥哥——！！”
　　“毛毛！！”
　　“莫雨哥哥我好想你！”
　　“毛毛我也是——！”

　　不灭烟等人，跟对面明显是浩气盟的人在互相飚杀气，这一通少年认亲的场面喊下来，默了。

　　他们齐齐的看向了那两个抱得像一体似的少年，不只是眉头在抽，嘴角小腿也在抽搐个不停。

　　他们还能听到旁观者在惊呼。

　　“哎！恶人谷和浩气盟的，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这两娃娃感情真好，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
　　“中原南风真盛行，两个小男娃这么小就谈恋爱了。”

　　中原人：不！这是污蔑！我们很保守的！
　　恶人谷：我们和耗子才不是感情好！
　　浩气盟：怎么办？今日要浩气无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