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异种》平素春心

16、严重了

　　到了万家一星期，龙斐住在客房，吃是和几个照顾万老爷子的人一起吃的，一个老管事的，一个老妈子负责做饭，两个年轻的下人负责其他的事情，房子里的洗衣杂物都定时有专人来打理，所以不需要太多人，这几个都是贴身照顾万老爷子的人。

　　房子外面的花园，鱼池，都是有专人照顾，其他人的住所也离老爷子的住处有一定距离，所以总的说还是很安静的，是一个十分适合养老的地方。

　　龙斐和万老爷的交集也不算多，万老爷平时看上去没什么威严，知道龙斐是万世戎带来的，也没表示出喜爱或者厌恶，就是淡淡的点点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总之她到万家，除了吃上面加了一双碗筷，其他的都照旧，衣服有人洗了，房间有人打扫，但是这对偌大一个家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虽然住在万家，但是她的内心依旧是不安的，一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二是自己的身体又有了新变化。

　　这日夜里，已经许久不睡觉的龙斐跑到阳台上坐着，她房间的窗是落地式的大窗，拉开之后外面就是阳台，铺着地板，还有桌椅。夜空中，一弯明月散着幽光，星光若隐若现。

　　从阳台看去，花园里精致的流水瀑布，亭台桥榭都映入眼中，远处的山树，在深深的夜空下，也映出模糊的轮廓。

　　清风徐来，空气中流动着泥土和花的香气，这样的景色，不禁让人神经放松，眉头舒展。她已经好几个晚上都不睡觉了，安眠药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之前她还逼迫自己即便睡不着，也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晚上。

　　现在她干脆就不上床了，一天下来，除了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她会稍微精神萎靡，其他时候她都是精神抖擞的，尤其是夜里，更是无比振奋，就连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十分清晰，五感都变得十分敏锐。

　　她还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皮肤越来越苍白，嘴唇都毫无血色。头发经常一掉一大把，因为这个她不得不时常带个帽子。

　　身上的暗红色血丝正渐渐增多，有时候她闭上眼睛，似乎都能感受到“它们”正在自己的身体里，势如破竹的生长，伸展，缠绕着自己的躯体，钻进她每一个细胞，盘在每一根血管上，在她每一寸皮肤下，都是它们所触及到的的区域。

　　她知道，这或许正是“钥匙”寄生的方式，就像她看到的那些自然界的寄生虫一样，它们将自己和被寄生的生命体紧紧融合在一起，然后掏空被它寄生的生命体，将其据为己有。

　　除了身体的变化，她的精神也在变化，她忍不住想，或许是寄生体已经侵入了她的大脑了，她渐渐的变得不像人，更像是那个寄生体的生活习性，除了睡不着觉，总是保持精神高度振奋，她还变得不喜欢温暖，阳光，反而对黑暗阴冷潮湿的地方更感兴趣。
　　或许是寄生体正在慢慢取代她，变成她，如果一个月以后的手术不成功，那么她还能坚持多久？再过多久，她就不是她了呢？也许，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就这么一连几日待在房间里，她食不下咽，因为这几天她发现，自己的一只眼睛开始疼起来，右眼的视力正在减退，看见的东西变得模糊了。

　　她知道是寄生体生长到眼睛了，她能感受到眼睛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延伸，使整片眼周围的区域都剧烈的疼痛，有时候一闭眼睛，就是一阵恍惚，眼前浮现出白茫茫一片。

　　她开始期盼起万世戎赶紧带她去做手术了，如果不尽早，她会变成什么样她都不知道。

　　老管事见她整个人都消沉，就跟万老爷子提及了她最近的状况，第二天，万老爷子就叫来了陈生。

　　陈生之前来的时候，龙斐是不知道的，这是第一次在万家见到陈生本人，她被老管事强制请出房间吃饭，再不吃饭老管事怕她饿死在里面，就这样，隔着厨房，见到了走进来的陈生。

　　陈生还是那副又糙又帅的样子，没什么变化，穿了一身休闲西装，看上去到颇为正经，就是气质还是不正经的气质。

　　陈生也看见了她，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也没机会说话，就被请到楼上书房了，万老爷子在书房。

　　龙斐没想到陈生居然是万老爷子的座上宾，而且看样子是经常来，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她想起上回在万家酒会，他被万世戎叫走，万世戎似乎就说过，老爷子有请之类的话，参见万世臻万世皓两兄弟对他又很熟悉的样子，不难猜到，他一定和万家有什么关系。

　　“他不但不会阻止你，还会帮你”，老铁匠的话在耳边响起，难道她可以求助他去问问老铁匠吗？她揉了揉眼睛，心里不是十分确定，他应该会记恨她打晕了林粟逃出来的事情吧。

　　另一边，万老爷子见陈生来了，点了点头，让他坐下，万任昌正在盯着一盘棋看，看了半天都没说话，陈生也不急，就默默的在旁边坐着，点上了一根烟。

　　“咳咳……”万任昌一口二手烟吸进肚子，咳得一时上不来气，门外的老管事听到了，连忙走进来拍背，倒水，一番折腾之后，万任昌挥了挥手，示意管事的出去。

　　这下他也没再看那局棋了，转眼看向依旧在吞云吐雾的陈生。
　　“阿生啊……”万任昌开口。
　　陈生立马站起来，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是手里依旧夹着烟，万任昌见他夹着烟就这么走过来，连忙说：“不用站起来说话了，坐下说吧。”

　　陈生也不客气，转身又坐了回去。
　　“上次那批货按时间算也该到了。”万任昌开口道。
　　陈生吐了一个烟圈，说：
　　“出了点麻烦，可能要晚点到。”
　　“什么麻烦啊，严不严重，需不需要……？”万任昌比了个手势。

　　陈生摇摇头，说：“不用您费心，我能解决。”
　　万任昌点点头，说：“你办事我放心。”
　　“一会儿我叫老李给你拿点上好的茶砖，刚从缅甸送过来的，你尝尝。”提到茶，万任昌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

　　陈生这才掐了烟，也笑着说：“您知道我平时喝酒比喝茶多，也不怕我糟蹋了好东西。”
　　“不怕，好茶自然要送给懂茶的人，不像那些人，白长了肚子，喝进去也是白瞎。”万任昌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这胡子他留了许久，正是他的得意之作。

　　“进来的时候，看到人了？”万任昌问的正是龙斐，他叫陈生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看到了。”陈生一直知道龙斐被送到了万家，如今他才知道就是被万世戎给送到了万老爷子的眼皮底下。

　　“你怎么打算的？”万任昌说。
　　陈生沉吟片刻，说：“人既然都在这儿了，那就让她待在这儿吧。”
　　万任昌说：“这人是暂时送到我这儿的，我可通知了你，最后下场如何，你看着办吧。”
　　陈生点了点头。
　　“既然有人刻意放到您这儿，恐怕就是要我知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好轻易带回去了，会让人以为我是刻意作对，被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万任昌嘿嘿一笑，说：“老狐狸。”
　　陈生眯了眯眼睛，“彼此彼此。”

　　一番谈话过后，两人又是品茶，又是下棋，就这么消磨了一上午。等到了中午的时候，老管家下了楼，急匆匆的和做饭的张妈通气儿，原来是万老爷子今天要在花房吃饭，让张妈赶紧准备，张妈领了命赶紧招呼了几个下人忙活起来。

　　龙斐也被请了下来，说要和万老爷子一起用餐，她不明所以，万老爷子平日里挺淡然的，好似除了他的花鱼棋茶，别的人或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兴奋，平日就算来人拜访，也都花不了这么久，更别提留饭了，上次和万世戎一起来的时候，万老爷子对待万世戎也是淡淡的，没有特别的情绪。

　　如今陈生一来，就反应这么激烈，不仅留陈生一起去花房吃饭，还请她一起用餐，到比对自己亲孙子还用心，这简直要她对陈生的设定重新估计了。

　　花房是一个全是玻璃和木质结构的空间，阳光正好，空气流通，里面有地板和地毯，沙发座椅，棋盘茶具，一应俱全，其实是十分舒适的，万老爷子平时养一些名贵的花，需要些舒适的环境，苛刻的生存条件，也都移到这花房里面，所以这花房里外，都是万老爷子钟爱的植物。

　　平时万老爷子是不会轻易叫外人进入的，只有贴身伺候的老管家，和定时打扫卫生的专人才可以进出。

　　第一次到花园来，龙斐也是很兴奋的，她来到万家不满一星期，光窝在房间里了，顶多就是在客厅，最远不过在前院溜达，前院的剪裁更正式，规规整整的，并没有后院的景致好。

　　走在花园里，周围都是各种她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被精巧的设计到每一个你能看到的地方，一步一小景，十步一大景，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十分雅致秀美，龙斐关顾看景了，并没有注意到人来，所以当陈生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还在惊奇的看池子里的锦鲤。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陈生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龙斐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打伤了给你检查身体的林粟，自己跑出来，还到了万家，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他说着。

　　龙斐整个人不能呼吸，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