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28、谁解平生有此意(一)

　　青山如黛柳如眉，人入江湖岁月催。

　　历来武林风云变幻，人才层出不穷，消息亦灵通至极。第二日入夜之时，端木无忧一行人落崖的消息便传至了洛阳。

　　萧琴琴和林青锋到达风雨楼主楼之时，风雨芹正稳稳的作在檀木雕花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盯着大厅内的白衣人，在他面前，同时昂然站立的还有数十位黑衣杀手，冷刀冷枪出鞘，将那中间一袭白衣团团围住，隐约之间，可见门内桌椅四壁损裂，瓦房上尚有尘土簌簌下落，在场众人除稳坐于屋内的风雨芹外，或多或少皆有负伤，显然才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然被围之人白衣染血，身负数十刀剑，气势上仍未有丝毫弱势。

　　“呸！风雨小儿！你再不把端木无忧交出来，老子一刀一个把你们这群王八统统解决！”白衣人对着座椅之上的人破口大骂。他刚从玉门山庄回到卞京，便听到端木无忧失踪的消息，几乎怒极攻心，还未踏进端木府半步便片刻不停的奔赴洛阳，直挑风雨楼老窝。

　　“好张狂的口气！” 风雨芹冷冷的看着他，“你一来便挑我风雨楼数十人，口口声声小儿王八，你以为我风雨楼是容你如此放肆的地方！”白衣人扫眼冷笑，“难道不是？”风雨芹微微一顿，江夙云依旧大骂不停，“王八风雨芹，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收了端木无忧那禽兽老哥的花贴，你若不把端木无忧给老子活生生的弄出来，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你这风雨楼！”

　　风雨芹坐在椅子上冷眼相看，面色森然，原本几乎毫无光彩的瞬子里陡然迸发出鹰般锐利的光彩，直直的盯着江夙云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身上活生生的挖个洞来，满目血淋淋的杀气和戾气，仿佛他稍微的一转瞬那眼光便会生出万千箭影将人格杀当场，随即森然冷笑一声，手指一挥，那数十名黑衣人各自上前一步，便又将江夙云围得越发密不透风，然而风雨芹却是什么都未说，一个眼神扫过，眼见站在门外的萧琴琴和林青锋，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内堂。

　　“喂！他娘的你给老子回来！”风雨楼主居然视他堂堂江夙云于无物！江夙云嘿一声气急反笑，白芒一闪，骤然一道剑气破开空气划出一道呲呲声响，向着风雨芹所在的方向袭去，黑衣人抬剑阻拦，只听“叮”的一声兵铁交击响声，转眼剑气闪耀，漫天青光飞射，杀气直冲九霄。

　　正当江夙云拼死拼活去砸风雨楼的时候，端木无忧正在喝酒，实际上谁也未曾想到，当柳月蓉再次从白绪方手中挣脱掉落悬崖的之时，白绪方一个措手不及，江羚却已经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往下坠去，抓住了柳月蓉，那时，唯一的一根吊桥绳正被林青锋斩断，白绪方情急之下抓住江羚，而端木无忧又本来就一直被江羚死死抱住，于是，谁也不知道的悬崖深处，便出现了一幅谁也未曾想到的奇异的景象。

　　百丈悬崖半空，狂风呼啸，数条身影一个抓着一个破云而下，转眼坠落数十丈，就在即将掉落地面被摔得粉身碎骨之时，只听“嗖”的一声，众人降落速度骤然停顿，于浩浩风中晃荡于半空近半秒之久，继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缓了下来，堪堪落于地面之时，江羚和白绪方得那坠落之速慢下来的锲机，纷纷啪的一掌朝地面拍去，手未沾地，劲力透掌而出，满是泥草的地面轰的一下龟裂开了两个碗口大的凹痕，却是进一步减缓下坠之势，受这掌风与下落趋势本来减缓的影响，江羚夹着柳月蓉与白绪方同时一个反转落地，待回过头来的时候，几乎安然无恙。

　　若是当时有人仔细看的话，定会发觉，那白衣人的指骨手臂及腰间均有血丝慢慢沁出，在浩瀚天地之间，依稀有一股极蓝极细的光芒闪耀，蓝光的另一头红芒隐隐，泛着一股妖橘的瑰丽，那是蓝丝染血，一种极细极细的蓝色丝线勒进肉里划出的深深的口子而被殷红的血液浸染后的痕迹——顺着那血迹可以很清明的看出，那线分明是从指间的一枚戒指中透出，顺着手臂，绕过腰间，那力道，最终被扣在腰间的一枚水晶般亮丽的装饰物上，以致那人的身躯终未被斩成几截。

　　那极细的蓝色丝线是端木无忧手上的指环中的宝石，宝石本不是宝石，而是由千年冰蟾丝堆积而成的一团，其线细若蛛丝，却比金刚更为坚韧，故那戒指也不是戒指，而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利器。

　　这件利器伤他很深。被毒蛇咬，被水冲，被利箭刺，被丝裂……从进暗道以来他都一直承受了极重的伤，又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劳累逃避追杀，若是其他人，或许早就力竭而亡仰或重伤无治，然而，他现在却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