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老师外带－Third》亞蘇

52、同居往事

　　虽然是十二月，但近年来气候反常早已不是新闻，我们下车的时候，我脱掉了毛背心，只穿长袖衬衫，她更是没带外套，细肩带洋装让她大方露出纤细的手臂；她的打扮就像是夏天到海边踏浪游玩的年轻女孩。

　　天气暖和却不炎热，只是待在大太阳下久了难保不会晒伤；她却满不在乎，就连我都为她那身柔白肌肤心疼。

　　我们找到一颗平整的大石头，容纳两个女生坐在一起绰绰有余；她脱掉凉鞋，我也有样学样，甚至还把毛袜脱掉，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会饿吗？都忘了在路上先买点东西……”

　　对哦，我们车子也开了快两小时。“没关系啦，早餐吃很多！”

　　一阵海风吹来，带来咸咸的味道，海浪距离我们坐的地方满远的，不过随着浪潮冲刷，会有种弯下腰就能捞到海水的错觉。

　　她沉默了一会儿，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我注视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背对着是因为要跟我坦承一切，那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

　　在一阵细碎的海浪声中，她开口了——
　　“大学时，我跟曼龄同居，不到一个学期我们就交往了；说来好笑，一开始我还拼命地想找男朋友，她却像只母老虎一样把每个靠近我的男生都吓跑！”说起以前甜蜜的过往时，她笑得很开；我望着她美丽而愉悦的侧脸出神。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女人怎么这么小心眼？难道是怕我带男朋友回家侵犯到她的空间？后来才知道她喜欢我，只是担心我不能接受所以藏在心里！
　　“我跟她拗了好一阵子才同意跟她在一起；我们交往的过程……我觉得，那是我这一辈子感到最幸福的时候，因为经过一些波折，我们有了结婚的打算。”她睐了我一眼，撑在石头上的手微微向我伸来。“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点幼稚！只能说，那是我们当下最真实的心情，想跟对方永远在一起；妳绝对想不到我们在哪举行结婚仪式！”

　　“在学校，不是吗？”

　　她露出惊讶的神情，“是霈恩告诉妳的？”

　　“嗯，学姊昨晚跟我说了一些妳们之间的事，但是不多……我想，她知道妳一定会找机会告诉我。”

　　“霈恩跟我们两个的缘分也很妙，她原本很讨厌曼龄，是因为经过一些事解开误会……这是题外话。总之，大学的那段期间是我们恋情的蜜月期，我们早晚都生活在一起。就像夫妻一样……”她缅怀似的叹了一口气，“只差一张永远拿不到的结婚证书。”

　　听到“结婚证书”时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感到刺痛。果然没错，她直到现在，都还很爱很爱曼龄老师。“学姊说，妳们真的很相爱，还说一直以为妳们能手牵着手走下去……”

　　“是啊，很相爱；我们一起读研究所，我晚她两个学期才拿到学位，她也等我。我们毕业之后到处应征教职，就在这个时候，校长突然打电话过来。”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静芸她妈妈。说希望可以延揽我们回母校任教，我们都很高兴！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结果后来才知道，这个机会是我外婆给的；外婆是校长以前的指导教授。”

　　她说话的语调陡然转为生硬。“也是因为这样，我们的恋情才会曝光。”

　　“就因为回来道禾？”

　　“嗯。其实我爸妈早就怀疑过我们的关系，曼龄她们家更是有人在我们学生时代就知道，但是都没有说破；我有好几次打算跟家人摊牌，都是曼龄挡下来的，她甚至苦苦哀求着叫我别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海风送来些微心酸的哽咽。“我才渐渐理解，原来我们两个人处理这段感情的方式，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霈恩学姊昨天讲过的那句话——难道就是指这个？

　　她突然岔开话题。“幼璇，妳觉得曼龄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曼龄老师学数学的嘛，所以应该……很理智、很冷静？感觉她在排球赛调度的时候都是不疾不徐的……”

　　“妳说得大致没错。曼龄她是这样；相反的，我做事情经常是属于感性、冲动的那一边。可能也跟生长环境有关……总之，个性决定了我们处理事情的态度。

　　“我们两边的家人几乎没有一个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事情被揭开的时候闹得很大，两边家长几乎要见面……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还想继续在一起，就要抛下这一切。”

　　我心一沉，“抛下一切的意思是……”

　　她的眼底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决绝。“放下我们在这里的所有，去一个全新的环境重新开始——我的姑姑在加拿大，那个时候已经听说有机会通过同性婚姻法案，我打算去那边跟曼龄重新开始，而且先获得了姑姑的首肯。”

　　眼前的她，竟莫名跟昨晚喝醉时狂乱的模样重合在一起；这是我没有看过的小薇老师。

　　“但是曼龄呢！”她惨然一笑，那抹笑容就像一根针刺痛着我。“她不愿意这样，她舍不得她父母亲，舍不得这一切，就连我爸妈都造成了她的压力……因为我的反抗，我爸中风倒了下来；分手的那一晚，她跟我说她没办法撑下去，求我不要逼她做选择……在那之前我已经说了，她要家人，那就没有我！”

　　一滴眼泪自她的眼角滑落，我能体会这有多痛，她拿爱情去赌，可是结果却不如她所愿……“她却还在说服我……很多同性恋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找个相同性向的人结婚了，然后再继续跟自己的爱人在一起……或是至少找个男友当烟雾弹！”

　　明明是深到骨子里的痛楚，她又笑了，笑得让人心疼。“呵呵……那偏偏是我最不想看见的情况！我才不要跟另一个男人分享她，万一她的父母要孙子，她跟谁生？别人问起妳的伴侣是谁，她要回答她身分证配偶栏上的那个人！我承认……在爱情这方面我有点洁癖，我没办法忍受这件事。”

　　“如果换作是我，我也……”我绝对无法想象我要拉着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说这是我女友！

　　“所以，我们分手。”

　　她背向我，我悄悄缩短与她的距离，最后把手搭在她肩头。“是我提的。我对她说……如果不是单纯而私密的两人关系，还需要躲躲藏藏着造假，我宁愿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