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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生死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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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闻风而动的沿路劫匪蠢蠢欲动,虽讨不了好处,也能骚扰一二,捡些个死人身上的物品,也算有些收获。
马老爷一心赶路,不愿恋战,可就在距离码头十公里处的一个小镇上,被柳絮文派来的人围堵住了。
墙倒众人推,不仅柳絮文的部队纠结着许参谋的反叛众人,一并出现在镇上,后头还有几波闻着腥味赶过来的匪帮。
前后夹击,只有硬冲。
马老爷命家奴挡在前头,金银财宝放在后头,中间夹着马家一家老小。
都晓得马少爷的专驾里有他的女人,故此安排在女眷后头。
一场恶战,前头的队伍带回的消息让马老爷眉头纠紧,半生戎马,如今面临抉择——领精兵强将冲进小镇,与敌人殊死搏斗,留出一线生机给马颂言,让其带着女眷从峡谷处逃脱。
马颂言自然不肯,与老爹平日里打骂是一回事,遇到生死关头,又是另一回事。血浓于水,自然不肯让自己亲老爹去深陷险境!要上阵也要父子兵!
从前头带回来的消息越发严峻,已然是抵挡不了多久,柳絮文的爪牙就要逼近此处。
马老爷怒喝一声,“臭小子从未听过老爹的话,此次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你爹我宝刀未老,驰骋沙场的英勇雄姿!速速让开!”
马颂言骏马一横,拦在当前,一定要一同去。
马老爷晓得这回是凶险万分,哪能让他去陪死,鞭子一挥叫他让他,“跟我去也行!先把后头那些个女人都先杀光了!否则我们有个万一,护不了她们,与其让她们落入敌军之手生不如死,不如现在就杀了拉倒!”
此时马车里探出众多女眷的脑袋,个个叫姨太太的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自小给他塞钱塞糖果的,没少帮他护他,与大夫人沈氏偷偷对着干的。如今脑门上皱了纹路,眼神担惊受怕,从未有过的迷茫和对他马颂言的信任都展现在了脸上。
女人老了,都是要靠儿子防老的,安全与否,也全权靠这个儿子了。
最后一辆马车掀了帘子,唐茉哭兮兮的小脸露了出来,要他做主要他依靠,走了招弟,她只有了他!
如何能舍得这些个家人?
死也要护得她们在世界另外一边的安全和平静生活!
马颂言与老爹狠狠拥抱,力气之大恨不得拥入骨头,今后的路就靠他自己走完了,他姓马,骨子里留着马家的血,有哪里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马颂言!
看着儿子领队离去,马老司令纠集了余下部队,率战马一骑当先!
“五十年战场生涯,杀敌无数,自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手下败将闻风丧胆,战友手下拥我护我,我自也爱兵如子,奖惩赏罚分明。伙夫成了营长,乞丐也能当将军!而我今日却遭同昔日同生共死的战友背叛,用我的军来对抗我的人!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整个扬州城的老百姓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歹徒,强盗,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破城而入,烧杀抢掠,百姓们没了我们马家军的庇佑,他们只能仓狂逃命!孩儿们,你们的家人和亲戚也在扬州城,你们想不想为他们报仇?
“想!报仇!报仇!”军情激奋,恨不得立刻就取了敌军的头颅来祭奠扬州城的百姓!
“孩儿们,我们杀出一条血道,让忘恩负义者付出应有的代价,用他们的性命来慰藉扬州城的百姓!”马老司令的鞭子挥得虎虎生风,声音传遍了整个队伍。
“杀!杀!杀!”
“一颗头颅,五十两!十颗头颅,便是排长,二十颗,营长,五十颗,团长!”
军队立刻沸腾了,男人当兵,无外乎钱与官!杀!杀它个片甲不留!
廉颇老矣,尚能战否?
马老司令的过去,犹如天边雨过天晴后的彩虹,五彩斑斓的是他的女人,弯弯曲曲的是他的战场,水滴般的穿插是他从来都自以为傲的兄弟情义。
可成为兄弟,败也兄弟。
他见着了生命中最后的彩虹,混着淋漓的鲜血,兄弟的刀在他面前一划而过,对他讲,“同傻娘陪葬吧,大哥。”
你瞧,终究还是喊了声大哥!马老司令闭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在前面等他,那个村头的姑娘说要等他一辈子,结果死在了他前头——因为藏了惹事的他,被村里头的恶霸奸.杀了。
傻娘是她的侄女,长得同她一模一样,傻愣愣的漂亮模样,只要不讲话,马司令就能把她当成是她。
可终究还是不是他。
马司令本不想杀傻娘的,可他放不下心里头的结节——女人赤.裸.裸躺在地上,七孔流血,惨死横尸。死前手上捏着个条子,上头血蘸着写道,“若不能保全清白,我宁可死!”
许参谋将傻娘欺负了,历史重演了,马司令恨不得将他杀了,如同他杀死了恶霸!
理智占了上风,马司令杀了傻娘,留了兄弟——若不能保全清白,那你就同你姑姑一般,死去吧!
马司令的牺牲,并未换来儿子的顺利路途!
柳絮文这只狐狸正等在峡谷里,他像一只冬眠的蛇,耐心而且饥饿,食物正如他所愿般向他走开。
瓮中捉鳖,前后路堵死,上头还有埋伏,柳絮文懒洋洋靠在车灯上,把玩着一把要取人命的枪。神情悠然,仿佛在郊游。
马颂言心中一紧,天要亡我!
队伍们哄闹起来,马匹感受到危险,弹蹄不前。马颂言命女眷们留在马车上,偏就有不听话的要掀了帘子往外看。
见着报纸上那个柳恶人活生生挡在前头,大家惊慌失措,尖叫连连。
唐茉也探出脑袋去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前头那个人,吓得眼泪水憋了回去,打了个嗝缩回脑袋,一下扑进招弟的怀里去。
到底是有备而来,柳絮文不慌不忙的一枪接一枪的把几个家奴杀了,子弹对准了阿沙,阿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直流。
马少爷喝道,“柳大人何必赶尽杀绝!天津乃至扬州城,从北到南都归了你,联合政府的总都统的名号几多响亮,没必要同我们一个小地盘的司令官计较。”
“原本是看不上你们马家军的,可偏偏就有人不知死活往我心窝上捅了几刀,你讲这仇我要不要报?”
马颂言回头看看唐茉的马车,笑笑,“大人有大量,怎好与一个女人计较?”
“我不是什么大度量的人,该计较的还是要算一算。”柳絮文提了个要求,“若是把唐茉交出来,我还能放你们几十人马过去,若是不交,此处风景也不错,那就通通埋在这里!”
马颂言自是不肯交出唐茉,是拼出一条血路也要将她们带走。
几十人对付一个军队,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唐茉听得外头枪声一枪接一枪,人一个接一个的倒,还有姨太太隔着马车劝她出去投降,莫要害了大家。
招弟紧紧把她护在怀里,要与那些敢夺走唐茉的人拼命!
唐茉隔着她薄薄的衣服,脸蛋贴在她肚皮上,那里头有个种子在吸招弟的血,吃她的肉,在慢慢长大!终究还是个长得像招弟的小肉娃娃。
唐茉猛的把招弟推开来,一个箭步窜下马车,挡在两军中间。大抵都晓得她和柳絮文之间的那些事,故而也没人上前去拦她。只有马颂言急红了眼,一杆枪指着唐茉,“你要敢过去,我现在就把你毙了!”
唐茉狠狠地盯着柳絮文,“真恨自己当时心软,没有一刀捅进你心窝!”
柳絮文笑笑,“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手指勾勾,叫她过来。
马颂言翻身下马,死死拉住唐茉,“你傻啊,过去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许你过去!”
不许也没办法,要么一起完蛋,要么她一个人滚蛋。
马颂言把她快要扣进胸膛里,说什么也不放她走,大有一起同归于尽拉到吧!
正腻味着,峡谷后头冲进来一队人,领头的就是古飞凌!
古飞凌飞身到了两人面前,皱眉。
禃元把话替他讲了,“啥时候了还搂搂抱抱儿女情长,办正事要紧——赶紧冲出去!”
有了增援部队,仿佛犹如神助,双方打了个平手,尽也能在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
可天有不测风云,许参谋率着部队从后头又将他们包抄了。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便是曾经的师傅,此时也脸皮全然撕破!
马颂言大骂,“我敬你为师傅,不想你竟然背叛我爹,还要卖主求荣,投靠敌军。”
许参谋不善言辞,只说,“谁杀了小娘,我就要杀谁!你爹不顾百姓要逃跑,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爹呢?”
“下去陪小娘了!”
马颂言气的堪堪要晕倒,子弹对着许参谋飞了过去,为了红颜祸水竟然倒戈相向!真真是个糊涂的!
柳絮文只想要唐茉,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因此擒贼先擒王,趁着马颂言和许参谋纠缠,率着精兵强将上去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柳絮文顶着马颂言的脑袋对唐茉说,“滚过来!”
唐茉抱着马颂言的腰不肯走,眼睛死死盯着枪,一有动静就上去挡子弹。
柳絮文哪里不晓得她的想法,枪一歪,禃元倒在了地上。
始料未及,唐茉只得眼睁睁看着小胡子仰头栽倒,别说替他们挡子弹,连尖叫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耐性有限,赶紧滚过来!”柳絮文的枪指着后头的马车,“要不然一个一个杀。”
枪在马车中间的女眷们身上晃来晃去,唐茉怕一个不小心就点到了招弟。
可马少爷就是不放开她的手!要死一起死!
柳絮文的枪冷不丁的指向了古飞凌,只一个瞬间,唐茉心中的大英雄应声倒地,胸口处的血窟窿往外头冒血,几乎是说不出话将将要晕过去。
唐茉还没有来得及扑上去,招弟已经从后头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手压在伤口处,已然泣不成声。
都看唐茉的选择——要么统统死光,要么只她入地狱!